丁小寒摇头，“我才舍不得打你呢。我能理解他为何揍你，也同样能理解你为何会这样做。而且，我相信何润泽消了气之后也会明白的，一来这件事就是事实，再遮再掩也总有大白于世的一日；二来易地而处，如果我是你，或者何润泽是你，面对仲医师的仇恨、他身后的独龙族遗民，以及想要问出乾坤灯的线索，我可能也会以此来换得一个他开口的机会。”
时予笑了笑，握住了丁小寒的手，略微紧张的心情松了一松。他并不在乎何润泽打他，在回城之前他便做好了挨打的准备，但是他有些在意丁小寒的看法，即便他没有觉得自己行差踏错，但还是忍不住会怕她不听他的分析便生气的要替何润泽出头，怕她觉得他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不顾他人。
“何润泽心里很不好受吧。他是个自尊心挺强的人，之前何震北在赤炼蛇面前讨饶一事已经让他难以承受了，更何况如今又知晓何震北之前做了那等穷凶极恶的事情。而且，这件事传开之后，不仅是何震北一个人被骂，何家积累多年的声誉可能会大为受损……”丁小寒面露忧色。
“何润泽你不用担心，我开导过他了，他比你想象中的要成熟稳重。至于何家，衰落是一定的，但是这些世家大族，兴衰是常事，重点是在于衰落之后有没有人能够再将这个家族扛起来。我相信何润泽，你也应该相信他。”
“嗯，我相信他的。不过，宋萧是怎么成为何震北的？他理应没有如此长的寿命，可若是宋萧当年真的身染重疾去世，也应当是入了轮回，全然与身前事无关了才对。”丁小寒问道。
“黄泉之中掌管轮回之人名叫孟婆，她这个人……”时予皱了皱眉头，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她这个人无利不起早，当年宋萧的确是死了，但是宋萧入了黄泉之后以紫雷箭上的灵气相贿，她便给宋萧免了这孟婆汤。后来几世皆是如此，因此何震北是记得自他是宋萧开始的所有的事情的。”
“那灵气对孟婆很有用？”
时予表情又无奈了几分，“没甚大用。她养了一盆兰花，黄泉浊气重，植株难以存活，但紫雷箭上的灵气能够护佑那兰花百年不败。”
丁小寒看着时予脸上的表情，食指挠了挠下巴，“你跟孟婆很熟？”
“算熟吧，我也曾向她行过贿。”时予倒是诚恳。
丁小寒本想问时予用何物行的贿，但是捕捉到时予脸上的浅笑，其眯了眯眼睛，“她好看还是我好看？”
时予一怔，随即认真的打量起丁小寒来，从眉毛，到眼睛，到鼻子，再到嘴巴……他看到丁小寒似是不堪他这般打量，脸红了一红，心上一动俯身啄了一下她的唇，“自然是你好看。”
-------------------------------------
午饭过后，时予去了春和茶楼。时予一走，丁小寒便来找何润泽，虽然时予说他开导过何润泽了，但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刚走到何润泽的门前，未等敲门，何润泽的房门便打开了，其一看见丁小寒便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下床了？走走，回去躺着。”
丁小寒被何润泽推着背往回走，肩上有伤，她索性也不挣扎，一直到被何润泽按着坐在了床上，“何……”
刚要开口讲话，就见何润泽弯着腰伸出指头挑起了她的下巴，“脖子是好了。肩膀呢，还疼吗？”
丁小寒甩了下头，将何润泽的手指甩开，着急道，“你别操心我了，操心操心你自个儿吧。”
何润泽笑了笑，拽了凳子在她面前坐下，“我挺好的呀，不需要操心。倒是你，这伤那伤的，持续几日的高热，昏睡着的时候还又哭又笑又说梦话。我一度担心你醒过来之后会变成傻子，现在还认识我，真是万幸。”
丁小寒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看他这幅欠揍的样子，的确是不需要人操心，“你才会变成傻子。不是，你现在就是傻子！明明……”丁小寒垂下了头，语气软了下来，“明明是为了救我才让赤炼蛇逃掉的，你却还要跟我说什么对不起……是我对不起。”
“你……你怎么……你听见了？”何润泽眼睛睁了睁，注视着丁小寒，脸上表情变幻，最后似是有几分窘迫。
咦？这是重点吗？重点不是她在跟他道歉吗？
丁小寒不知道何润泽在窘迫什么，愣愣的点了下头，又见何润泽突然整个身子往后一退，手紧紧扶住了身后的桌沿，莫名脸红了起来，“你……你当真听见了？”
丁小寒默默看着何润泽，在心里盘算了一下，看何润泽这个脸红紧张的反应，很明显是在做贼心虚。莫非，除了跟她说“对不起”，还说了一些不能让她听见的话？
比如……说她蠢到被一个小妖吓坏？说她笨到被挟持？
“咳，是的。你说的我都听见了，何润泽，现在你还有什么话说？”丁小寒敛容，手臂往胸前一抱，决定诈他一诈。
何润泽的脸色由红变白，唇角微颤，垂下眼睛不再看丁小寒，哑声道，“抱歉。”
嗯，道歉了，果然是说了让她生气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会让你觉得尴尬……”
哼，我尴尬什么，说人家坏话被听到了，尴尬的是你才对。
“我没想过要说出来的，你不必在意，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像以前一样相处……”
嘿，什么话，本来只是打算在心里骂我几句，但是看我昏迷了，所以要说出来才解气？
“我……我……”
丁小寒本想再吓何润泽一吓，但是看何润泽的脸色一白再白，似是真的被吓到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即便是真的骂了她，她也断然不会跟何润泽真的计较的，因为这件事，确实是她该骂。“你害怕什么，我没生你气。你怪我是应该的，毕竟就差那么一点儿，如果不是我……”
“怪你？”何润泽错愕的扬起脸来，打断了丁小寒的话，随即其脸色一变，十分肯定的道，“你没听见我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