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丁小寒当时伤了常雪的脸之后，常家上门来讨个说法，坚持要让她受雷刑。
后来凌云是以自己代为受过才让常家退了一步。
丁小寒还想，原来除妖司驻山长老的面子可以这么大，毕竟常雪可是景龙神仙的玄孙女。
现在看来，常家之所以退步，不仅是因为凌云有着驻山长老的身份，还因为凌云这一千五百多年来积累的盛名。
怪不得，林星辰屠山这么大的事情，凌云说不让写入除妖史书就没有人敢写，禁止除妖司上下提及“林星辰”的名字，大家皆都默契地闭口不言。
而她，又何德何能，能够让凌云替自己挨七十下雷鞭呢。
“你师父年仅一千岁便当上了崇吾山的驻山长老，亲自带出来六个晶羽令除妖师。那时，仅崇吾一山就撑起了除妖司的半壁江山。”
六个？丁小寒呼吸一滞，现在整个除妖司的晶羽令除妖师也不过十几个。而凌云当年竟然以一己之力就带出来了六个？
“如果不是那妖女！你师父现在该是多么的意气风发！”
白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师父当初那么喜欢她，全心全意地对她。可是她呢，她背叛了除妖司，背叛了你师父，将你师父亲手带出来的其他五位晶羽令一举斩杀，一把紫薇神火烧死了崇吾山上的所有人。从那以后……你师父，心就死了……”
丁小寒心里“咯噔”一下，想到凌云两鬓的白发和略显憔悴的面容。
哀，莫大于心死。说得就是凌云吧。
他一手栽培的六个晶羽令除妖师，五个人死在了另一个人的手上，而另一个人，被凌云自己亲手杀死。
而且他的整个崇吾山上下几百名弟子，无一生还。
丁小寒早已知道这件事，但不知是不是因为被白夫人的情绪感染到，今日再听此事，她觉得尤为揪心。
“为什么？林星辰为什么要背叛师门？”
“因为那妖女……”
“你们在聊什么？！”房间的门一下子被冲开，站在房间门口的正是族长，其看上去一脸怒意，丁小寒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死了，被听见了？
“在聊凌云那小白脸是不是？我听那姓何的小子讲他们当中有一个人是凌云的徒弟，还被你带到房间来治伤，就知道你肯定要说起凌云那个……”
“小白脸”三个字还未说出口，只见白夫人一个冰杖甩在了族长的脸上，族长身子一歪，另一半脸撞在了门上。
“你你你！”族长双手揉着脸，哭喊道：“姓白的，你太欺负人了吧，我嫁给你这么多年，给你养了五个女儿，你却还在想着那小白脸！”
“嫁”？“嫁”！丁小寒一脸懵圈。
白夫人拳头紧握，挥出一拳，“你再喊他‘小白脸’试试！”
只见族长哀嚎一声便飞远了。
“不用理他，没个正形。”白夫人正色道，“我们进来时间也不短了，是时候出去了。既然你是凌云神官的弟子，那也就算是我的弟子。你乔装打扮一事我想自有你的理由，我不会说出去。另外，你手里头这把刀，最好将刀柄遮一遮，否则若有人将你认成那妖女，可不是每个人都有耐心听你解释一番。”
丁小寒听白夫人提到“妖女”二字时又是一阵咬牙切齿，心想，幸亏白夫人不知林不芷是林家的后人，否则可就不是将她打晕这么简单了。
“谢夫人提醒，我必谨记于心。只是，我朋友？”丁小寒看了看还晕在榻上的林不芷。
白夫人上前手指聚灵轻点了林不芷的额头一下，林不芷缓缓转醒。
“我这是？”林不芷看着丁小寒，有些摸不着头脑。
“可能是因为太累，睡着了。我也刚睡醒，夫人已经替我们治过伤了，还安排人给我们准备了药。”丁小寒打“哈哈”道。
林不芷起身，冲白夫人行了一礼，道：“林不芷谢过夫人治伤之情。”
白夫人眼睛一眯，道：“林？”
“哎呀，”丁小寒心中直道“不好”，忙打岔道：“何润泽他们该等急了吧，我们快出去找他们。”
丁小寒拉着林不芷一路小跑，一进前厅便愣在了当场。
此时何润泽和落桑两人正被四个鲛人团团围在一个角落里，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铭音坐在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人世的男子似乎的确比我们族中的男子要健壮些呢。”一个红发鲛人伸出手捏了捏何润泽的胳膊。
何润泽倒吸一口凉气，落桑附身一般道：“姑、姑娘，谬赞了。”
“是吧，是吧，我也这么觉得呢！而且哥哥可有劲了，可以抱我走很远的路。”蓝可可兴奋地笑道。
“什么？小妹，他还抱过你呢？！”几位鲛人异口同声。
“这个哥哥长得也好看呢，人类的到底腿长什么样子啊。”一个跟蓝可可一样是蓝发的鲛人就要掀开落桑的衣袍。
落桑脸已经涨得通红，如临大敌般双手死死按在墙上，道：“不不，不可！”
“你们几个都给我退下！如此围着恩人成何体统，平日里教你们的礼数都忘了吗？”
白夫人走到前厅，呵斥了一声。围着何润泽和落桑的鲛人纷纷来到了白夫人的面前，铭音也收起看热闹的表情，正色起身，道了一声“娘亲”。
“两位公子，实在抱歉。家中小女从未见过人世中的男子，一时好奇，忘了礼数，还望公子勿要怪罪。”白夫人笑道，恢复了初见时娴雅大方的样子。
“夫人言重了。”何润泽道，看上去仍是一脸紧张的样子。
白夫人请众人入了坐，其看向何润泽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悬箭城何家的公子吧，公子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何润泽老实答道：“年方十九，尚未婚配。”
“哥哥，你才十九岁啊？”蓝可可惊讶道，“那我不该叫你哥哥了，我都二百岁了呢。”
白夫人看着蓝可可浅笑一下，待又要开口，却听见一阵笑声传来，抬眸一看，族长肿着脸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