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小寒突然想起，那日在吴氏钱庄遇到蟾蜍妖，自己提到蟾蜍的“本体”之时，蟾蜍轻蔑的笑容。
吴氏钱庄中的蟾蜍，是利用青神血玉璧的碎片而化成妖怪，若是最初的蟾蜍妖在化出新的蟾蜍妖之后并没有死，那么其本体自然就不在新的蟾蜍妖身上。
这个分化出的妖怪，其可以分得本体妖怪的几成妖力尚不可知，但光从那蟾蜍看，它已然达到神妖中境。
那么，本体蟾蜍妖的妖力要么也是神妖中境，要么则更强。
丁小寒想到第一块血玉璧碎片的来源，不由得浑身寒毛直竖。
恐怕，妖怪已经掌握了不用身死，就可由本体分化出妖怪的办法了。
当初在万妖国中发现的小蛇，其身上流得是赤炼蛇的血。但它若是赤炼蛇分化而出的妖怪，不可能会如此弱。
也就是说，是赤炼蛇刚开始分化妖怪，凌云就带人闯入了万妖国，所以赤炼蛇抛下小蛇逃走，导致小蛇还未成形就被发现了。
但若当初赤炼蛇的本体在万妖国，想必它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孟柳死。
所以，分化小蛇的妖怪，极有可能并不是赤炼蛇，而是赤炼蛇分化了多次的妖在继续分化。
“我早知这青神血玉璧不是什么好物，世人知晓此壁能够化人骨血，纷纷上青神山求借壁。求不得便争抢，而这玉璧若是落入妖物之手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苍如舍不得毁掉这玉璧，说他一定好生看管。没想到他不仅将青神血玉璧弄丢了，还给碎成了这样子。”白夫人愤愤道，听其语气，倒像是跟这苍如很熟的样子。
苍如？丁小寒隐约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她想起来了。
在水泽城与孟柳对战时她晕倒了，醒来之后发现孟柳已经被杀了。问及孟柳是如何被杀的，葛慕青说来了一个乘着仙鹤吹笛的白衣男子。
那白衣男子吹了一曲往生诀，送走了无数的怨魂，包括孟柳。
而这白衣男子，就是东海青神山的山神苍如。
丁小寒当时还觉得奇怪，东海与西荒，距离横跨一整个人世，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够让苍如离开自己的神山那么远。
但丁小寒那时只觉得这也不关她的事情，便没有多想。原来那时，苍如是去寻找青神血玉璧的。
丁小寒有些后悔，她应该早在自己于万妖国的废墟中发现青神血玉璧的碎片之时就将此事告诉凌云的。
她当时只觉得这玉璧碎片与赤炼蛇有关，又知晓何润泽并不想他人知道此事，便对谁都没有提及。
现在来看，这个事情的严重性，已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夫人可知此玉璧有何特点，比如碎片与碎片之间能相互感应之类的，这样我们若是寻找，也好寻一些。”丁小寒问道。
白夫人轻摇了一下头，道：“我并无过多了解。我只知道，一千年前天下的人和妖都在奋力争抢此玉璧，后来苍如厌倦了这无休止的争夺，便设了一个局，让这天下之人皆认为玉璧已毁。知晓这玉璧尚存的，不过是我、你师父还有苍如而已。不知这血玉璧尚存的消息是如何流出去的，又是如何被盗的。”
听白夫人的语气，她似乎对青神血玉璧的存在十分不满。
这青神血玉璧的存在，的确可以说是一宝，又可以说是一害。
无论是人、妖还是仙，生于世上总是难逃一死。
可是因为有了感情，有了羁绊，几乎没有谁能够坦然地面对生离死别。所以，能够以血化骨肉的法宝必然要惹来无数的纷乱和争抢。
或许是为了自己，或许是为了家人、爱人、朋友，凡是具有着生之执念的生灵，都想要得到此壁，为自己或他人在生死关头，续上一命。
“我师父？夫人跟我师父是朋友吗？”听白夫人提到凌云，丁小寒想起一进门，白夫人将自己当成是屠了崇吾山的林星辰时的浑身杀意，还说要替凌云收拾孽徒。
白夫人面露羞涩，一根手指不自觉地缠着自己的头发，答道：“算是……朋友吧。”
丁小寒一看白夫人眼波如水的模样，心想自己是不是问了什么不该问的问题。
这任谁看到白夫人现在的样子，也能看得出来这白夫人跟凌云有一段故事。她无意知道的啊，想到族长方才对蓝可可的怒吼，丁小寒不禁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
也不知道族长追到蓝可可了吗，他不会突然杀回来吧。虽说这房间设了禁制，但族长破解夫人的禁制应该还是可以的吧。
丁小寒刚想要转移一下话题，没想到白夫人又继续说了起来。
“哎，真想让你见识一下你师父当年的风采啊。”白夫人一手托着下巴，嘴角带笑，自顾自地陷入了回忆之中。
“一千五百年前，锦阳凌家二公子的名号在除妖界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他一出生便自动开了灵，十岁便进了除妖司。像现在的什么何家紫雷箭，常家的无常鞭，苏家的勾心剑，包括我们鲛人族的穿魂迷音，在你师父的双刃凝炎剑面前，根本什么都不是。”
凌云竟然是这锦阳人氏？
或许正是因为其锦阳人，所以生于海南中的白夫人才会认识他的吧。
丁小寒本想跟白夫人说点别的，糊弄过这个话题去，但是她没有想到凌云竟是如此厉害，她突然有兴趣听下去了。
“一千五百年前的除妖司远没有现在这么壮大，人类对妖怪的抵御力也没有现在这么强，那时除妖师少，妖怪多，你师父身为年轻一辈的翘楚，曾经整年整年的都在除妖，几乎战无不胜。没过几年，凌家二公子便杀出了名，很多后来上山的除妖师弟子都是冲着你师父去的。”
“一千年前，妖仙大战，你师父仅是五百年的修为，却比那些个活了几千年的老头们不知要强上多少倍。虽然那一战是以景龙神仙散尽修为封印了血毒蛛而结束，但是你师父也因为那一战引起了天君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