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莞城走高速两个小时左右。
宾利慕尚驰骋在高速路上。
“阿九,等会儿到了姨婆家,要很有礼貌知道吗?”
“很多小事你可以帮姨婆做,姨婆也喜欢下棋,到时候你还可以陪着姨婆下棋哦。”
路承赫坐在副驾上。
只要是沈知意跟他说话,孩子都会打起两百分的精神。
即便沈知意这段话,从离开“四季别墅”开始到现在,已经重复了将近十遍。
路承赫乖觉点头,“我知道啦妈妈。”
车子在高速收费站ETC处驶过,已经下了高速路,前往莞城市中心。
沈知意从包里拿出化妆镜,仔细瞧了几番自己的脸。
精神饱满,比较有活力。
“南风,你看我今天化的淡妆,是不是有点浓了?”
“早上精神不好,好像眼妆的颜色浓了点,见长辈浓妆不合适。”
“刚刚好。”
路南风搂着她的细腰,随着她一块儿从化妆镜里看女人那张精致的小脸。
她今天特意换了只低调色号的口红,配上她化的淡淡妆容,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十七八岁,特别乖巧的女同学。
完全褪去了平日里的美艳和张扬。
这一看就是普通长辈们最喜欢的儿媳妇形象。
“南风,你昨天晚上才告诉我要去见姨母,我没时间精心准备礼物。”
“你说姨母喜欢喝茶,我就在来的路上进IFS给她买了盒冰岛古树普洱茶,是不是没什么诚意?”
路南风富可敌国,他的养母自然也应该是贵夫人。
冰岛古树普洱茶几十万一斤,对普通人来说是喝不起的天价茶叶,但对欧秀雅来说,沈知意觉得她应该喝惯了。
“很有诚意了。”
她早晨匆忙去了商场,大年初一营业的商铺不多。
沈知意几乎将整个京城的几条商业广场都逛了一遍,跑了几十家茶叶店铺,买了冰岛古树普洱茶。
路南风得知消息去接她,就看见这个傻女孩用身体护着茶叶,自己反倒淋了一身的雪花。
宾利慕尚从高速郊区驶入了市中心。
余光瞥到窗外的街道,沈知意的手蜷了几下。
“南风我有点紧张。”
她是第一次见路南风的家人,心里十分忐忑,怕对方不喜欢她。
“没事。”路南风吻了吻她的脸颊,“只是拜年,下午我们就回京城了。”
视线里,沈知意的睫毛混乱地眨动着,眸光四处晃动。
她对自己自小就有着超凡的自信心,就算沈家落败,她都挺着那根大小姐高傲的脊梁骨。
这样紧张胆怯的沈知意,路南风也是第一次见。
“南风,你姨母会喜欢我这个类型的女孩子吗?”沈知意抬头问他。
路南风沉默。
过了几秒钟后,他安抚性地与她说:“会的。”
“我有点担心她会不喜欢我。”
以前在海城,圈内圈外爱慕沈知意的男人太多了,但没几个豪门长辈愿意接受她。
她性子要强,张扬高傲,长辈们都不会喜欢这样不乖顺的女孩子。
“放心。”路南风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
她担心犹豫不自信,都是为了讨欧秀雅的喜欢,说到底她就是太在乎他路南风了。
-
城北一隅。
宾利慕尚在一栋老旧的小别墅面前停下。
管家站在院门口迎接。
“南风少爷一路辛苦,夫人在屋子里等您,午餐都准备好了。”
管家在前方领路。
路南风左手抱着路承赫,右手牵着沈知意的手,进入院子内,沿着过道往前走。
这别墅看起来有三四十年光阴,没有重新装潢过,所以屋外边角有些旧了,看起来并不华丽。
但四周打扫得干净整齐,想来居住在这里的主人是个井然有序,约束力很强的人。
“最近雪下得大,您身上旧伤未愈,夫人亲手熬了些药汤,这会儿她还在客厅盯着火候呢。”管家说。
路南风“嗯”了声。
进了屋子换了鞋,路南风将路承赫放下来,孩子自然地拉上沈知意的手。
屋外富有年代感,这屋内的景象更是朴实无华。
根本不像贵族夫人居住的地方。
“南风,姨母是不是崇尚节俭?”沈知意小声地问。
“她不舍得花钱。”
女人烟眉微拧,轻轻“啊?”了一声,“那我还买了冰岛古树普洱茶,会不会让她觉得我铺张浪费?”
“别多想。”路南风宠溺摸了摸她的脑袋。
客厅里,欧秀雅正坐在南侧小窗前,拿着一把扇子,盯着木炭的火候。
火炉上摆着一个药罐,里头的汤药正咕噜咕噜沸腾着。
满屋子药香味儿。
“夫人,南风少爷过来了。”管家走上前,说道。
欧秀雅抬起头,视线最先装进路南风,见到儿子,妇人脸上的皱纹都笑了出来。
随后她目光落向白软软的团子“小南风。”
“阿九还记得姨婆吗?你之前在姨婆这里住了几个月呀,没有把姨婆忘记吧?”
“姨婆。”
路承赫朝欧秀雅走过去,小烟嗓奶奶的,谁见了谁都爱。
“阿九长高了不少。”欧秀雅抱了抱他,“也重了很多,姨婆都快抱不动了。”
“您最近身体还好吗?”路南风关切道。
“姨母您好,我是沈知意。”
欧秀雅抱着路承赫,妇人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
她站起身,牵着路承赫往沙发那处走。
看向沈知意的时候,欧秀雅面色冷淡,带着点礼貌客套的笑,“我知道,南风在海城结婚的妻子,他以前跟我说过。”
沈知意立马走上前,将手里装着茶叶的盒子递给欧秀雅。
“南风说您比较喜欢喝茶,我给您买了些茶叶,也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欧秀雅低头看了眼盒子。
冰岛古树普洱茶。
“你有心了。”
欧秀雅抬头看面前的女人,她笑容甜甜,非常乖巧。看起来无辜又无害,像只没有任何攻击性的白兔。
“姨母您喜欢就好。”
“放那摆着吧。”欧秀雅不再看她,低头与孙儿玩。
站在原处的沈知意脸上僵了僵。
她弯下腰,把茶叶盒子稳当地摆放在茶几上。
路南风走到她身后,搂住沈知意纤细的腰肢,带着她一块儿在单人沙发上坐下。
他说:“您头痛的症状有减缓吗?”
“老 毛病了治不好,吃着药呢,不碍事不用担心我。”
欧秀雅穿着简朴,但仪容端庄典雅,骨子里的华贵遮挡不住。
“我的事都是小事,倒是你自己。你身上旧疾未愈,却不花点心思修养。”
“你在京城的事我都听了,白马寺与人肉搏斗殴,度假村下水救人,这双腿还能保住也是不容易。”
欧秀雅说这句话的时候,刻意扫了一眼沈知意。
沈知意也察觉到了她的目光。
“是我没有照顾好南风。”沈知意立马致歉,“当时我不知道他膝盖有伤,所以才……”
“南风。”欧秀雅打断沈知意的话。
准确来说,妇人并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你来莞城的次数不多,一年也就几次。今天年初一,去给弘深上柱香吧。”
坐沙发都要挑单人沙发搂着沈知意,这是怕她把沈知意吃了?
欧秀雅又补充了一句,“我与阿九下棋,你要是不放心,带着她一起去上香。”
沈家的人断然不可能出现在路弘深牌位前。
路南风低头与沈知意说,“我去一趟祠堂,你在客厅里坐会儿。”
“嗯。”沈知意点头。
她望着路南风身影离开,消失在视线里。
“你平时就是这么粘着南风的?他去给养父上柱香,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不是的……”沈知意转回头,慌忙解释。
妇人压根不听她解释,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只顾着与路承赫下棋。
不是沈知意的错觉,她真切感受到欧秀雅对她有敌意,不止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