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客厅液晶电视上放着春晚,窗外白雪纷飞,年味儿正浓。
后院草坪上,一家人正围在一块儿放烟花。
绚烂亮眼的火光向上喷发,驱散了夜里的黑暗。
沈知意与路承赫绕着中间的烟火打转,两人手上还拿着正在燃烧的仙女棒。
“哇!烟花好漂亮!”
“阿九看这个。”沈知意抬起手,摇晃着仙女棒。
烟火的火光与白色的雪光映照在女人脸上,在烟火色彩与雪色之中,她难能可贵的绝色。
路南风站在一旁,看着他家两个小孩在欢闹。
一个四岁半的小孩,一个二十四岁的大小孩。
沈知意像是有用不完的力气,放完烟花,又拉上小保姆和江特助,一块儿堆雪人。
“江叔叔的雪球好大哇!”
“江叔叔的大雪人要做好了,妈妈你的小雪人脑袋都还没做好呢。”
沈知意从雪地上爬起来,迈开步子朝路南风跑去。
她将冰凉凉的双手放进他手里,男人下意识握住并握紧,给她暖手。
“我滚不起大雪球,南风你帮我。”
路南风轻轻拂了拂她脑袋上的雪花,将她棉袄自带的帽子给她戴上。
“滚多大?”他牵着她的手往前去。
“比江凯的大。”
-
沈知意玩得太疯,在雪地里摔了一跤。
路南风抱着人回了屋子,去了二楼主卧,让她进浴室洗澡换衣服。
“叩叩叩!”
主卧房门响了几声,江特助推门走了进来。
他手里拿着已经接通了电话的手机,“先生,欧夫人打来的电话。”
路南风将手机接过来,放到耳旁。
他先一步开口,恭谨道:“姨母。”
“南风,你身体好些了吗?我听司礼说,你离开了伦敦来到京城了。”
“嗯,在京城。”
“你住在路公馆吗?一个人过年?”
“没有。”
电话那头的欧秀雅停了几秒钟,“你与沈知意在一块儿是吗?”
“此前你在海城的时候,我就跟你说过,不要把阿九交给沈知意抚养。”
“原本我是打算去一趟海城,跟你面对面商量这件事,却没想到你受了重伤去了伦敦。”
欧秀雅声音绵长温柔,她又说:“南风,明天大年初一,带着阿九来莞城给我拜年吧……”
“……沈知意,也可以一起带过来。”
“好。”路南风应着,“您早些休息,注意防寒。”
结束了与欧秀雅的通话,江特助接过手机。
这位姨母,变相来说就是路南风的“母亲”。
路南风从出生开始就不受路老爷子待见,老爷子抚养了小辈路谨宴,抛弃了亲儿子路南风。
孩子年幼无辜又可怜,路弘深欧秀雅夫妇便收养了他。
二十四年前,路弘深欧秀雅二人在伦敦遭遇车祸,路弘深当场死亡。
年仅三岁的路南风,失去了疼爱他的养父。自此就一直与欧秀雅相依为命,居住在一块儿。
“先生,欧夫人是打算让您带着太太去见她吗?”江特助试探般地问。
“嗯。”
“您答应了?”江特助诧异,同样他也担心:“见了面,欧夫人若是对太太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先去休息。”
江特助将未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
“好的先生。”
他转身离开了主卧,走之前多看了一眼厅内的路南风。
如果说韩新雨小姐是横在太太与先生之间的荆棘,根系比较深,但还是能够拔掉。
那么欧夫人就是太太与先生中间,一道很难跨越的鸿沟!
-
沈知意裹着浴巾出来。
进入主卧客厅,就看见路南风坐在沙发上抽烟。
他手边柜台烟灰缸里,已经躺着四五根燃尽的香烟。
“阿九睡了吗?”
“睡了。”
沈知意往他所在的方向走,“少抽烟,这股味儿我不喜欢。”而且抽烟对身体不好。
路南风将燃着的香烟拧灭,扔在烟灰缸里。
“怎么忽然抽烟了?堆雪人堆不过江凯,心里不平衡?”
她走过去,爬上沙发就跨坐在路南风腿上。男人伸手搂住她的腰,习以为常的动作。
“我有一位敬重的养母,她住在莞城,明天我们带着阿九去给她拜年。”
沈知意对路南风的家事知道得非常少。
至于养母,她就更不清楚了。
但是尊重长辈她还是懂的。
沈知意纤细的胳膊搭在路南风肩膀上,“韩新雨见过你养母么?”
“没有。”
“行,那我明天跟你一块儿去给长辈拜年。”
她跨坐在路南风腿上,浴巾自然而然往上蜷缩,最下方边缘处贴着她的大腿根。
看着她傲娇的小表情,路南风:“这你也要比?”
是不是他带韩新雨去见过欧秀雅,沈知意就不愿意去了?
“我就是喜欢比。”
“她有的我没有我就不稀罕你给一份一样的,你给我的必须是独一无二的,否则我不要。”
路南风在她腿上捏了几下。
是个妖精,同样也是个难伺候、被宠坏的傲娇公主。
沈知意伸手将他脸上的眼镜摘了下来,她凑到他脸前,“我是你带回去的唯一的女人么?”
他在海城,身世一律没对外公布。
沈父查过他,一无所获。
路南风没有亲口说过家里边的事,沈知意这些年很尊重他,从来不过问。
“是。”他回答。
“我母亲去世得早,我从小被她养大,不是亲生却胜亲生。”
“我会敬重她的。”沈知意点头。
零点的钟声敲响,窗外烟火盛开,全京城人民都在庆祝新年的到来。
隔音玻璃都挡不住老百姓们欢庆的爆竹声。
“跨年了。”沈知意抬头看窗外的火光。
路南风单手抱起她,朝内室方向去,“嗯,跨年。”
别人跨的是年,沈知意跨的是路南风。
-
大年初一。
瑞雪兆丰年,清晨的室内被雪光照亮。
“起床了,上午还得去莞城。”路南风撑着胳膊侧躺,低头瞧着怀里睡得正香的女人。
他特意躺在靠窗这一边,好给她挡住光线。
沈知意娇 软嘤咛了几声,钻进他怀里,懒洋洋缩着。
“……好困。”
“我先抱你起来刷牙洗脸,换衣服梳头发。”
路南风掀开被子下床,弯下腰将被窝里的沈知意捞了起来,以抱小孩的姿势单手搂着。
沈知意双腿圈着他的腰,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趴在他肩膀上。
眼睛都没睁开。
路南风抱着她去洗了脸,随后进了衣帽间。
“黑色打底裙,酒红色毛呢子大衣和高邦的靴子这一套衣服怎么样?”
“穿小皮鞋。”沈知意说,“见长辈小皮鞋更文静。”
文静这个词从她嘴里说出来,特别怪异。
沈知意跟“文静”根本不搭边。
路南风将她放在矮柜上坐着,先给她换了打底的绒裙,戴好配饰手表,穿上黑色小皮鞋。
“都怪你昨天晚上……”
沈知意眯开眼睛,一脸困倦样,像极了趴在窝里不肯挪动的懒猫。
“……我困死了,等会儿去了莞城犯困,在长辈面前出丑怎么办?”
“我还想给姨母留个好的第一印象。”
路南风选了一顶贝雷帽,他手法娴熟地给沈知意戴好,又理了理她水波卷的长发。
“不需要刻意讨好她。”
“那怎么行?”沈知意睁开眼,“她是你最亲近最重要的人,我肯定是要讨好她的。”
沈知意昂着脑袋,惺忪的睡态,表情却很认真。
她这幅爱屋及乌的样子,让路南风感觉到自己在她心里的重要程度。
很重要。
他是她明目张胆表露在外的热烈喜欢。
路南风弓下身子,吻上沈知意的唇。
他扣着她的后颈,将这个吻加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