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大饭店到四季别墅,将近半小时车程,密闭的车厢里没有一个人说过话。
车子在林荫道上停稳。
江特助先下了车,走到后车座旁,打开车门。
路南风走了下来,伸手打算抱准备下车的沈知意。谁知他手伸出去了,女人却忽视掉,自己跳下了车。
站在一旁的江特助:“……”寒毛竖起来了。
冷冷的寒风刮在脸上很疼,但远没有站在先生身边,被他的冷意刺到骨头那么吓人。“……”
沈知意往前走了两步,路南风就从后方握住了她的胳膊,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出于本能,沈知意伸手搂住他的脖子。
“做什么?”她不理解。
这男人冷漠得很,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抱着她往院子里走。
“我又不是残疾人,自己能走路。你送我回来就行了,赶紧坐车走……唔!”
路南风忽然弯了一下腰,沈知意整个身子往后倾,下意识抱紧他,喋喋不休的嘴也停了。
他嫌她话多,让她闭嘴呢。
“太太……”小保姆看到这一幕,惊讶了一阵儿,“先生?”
“阿九睡了吗?”
相比小保姆的惊讶,沈知意从容淡定地让路南风抱着进了屋,随他怎么做,她懒得理。
“小少爷洗了澡,正与安老师在房间里读绘本呢。”小保姆目不转睛地盯着这对“已离婚夫妇。”
“不用告诉阿九我回来,让他早点睡。”
“好、好的太太……”
小保姆站在一楼楼梯口,望着路南风抱着沈知意上了楼。
这是,发生了什么?
-
二楼,主卧。
路南风进了门,将沈知意安稳地放在客厅沙发上。
抱着她走了一路,他好像也不累,呼吸还那么平稳,不得不说身体素质蛮好。
沈知意将身上的西装外套拿下来,双手递呈给面前的男人:“谢谢你送我回家。”
他不接。
一双幽冷的眼眸,穿过那副冰凉的镜片,直直地盯着沈知意。
“是需要我把外套洗干净了,再送还给你是吗?行,我明天就送去专卖店干洗。”
沈知意起身,“天气预报说今晚会下雪,你早点离开,免得雪天路滑,发生意外。”
“我要去洗澡了,就不下楼送你了,慢走。”
她从他身前走过,说了这么多敷衍又客套的话,始终没抬头看他一眼。
路南风握住她纤细的手腕,“把今天晚上的事情解释清楚。”
被他扼住手腕,沈知意没法往前走。
女人烟眉轻拧,“解释什么?”
她有什么事情需要跟路南风解释说明吗?
难道是威廉·伯爵的事?
沈知意坦然:“FM珠宝公司出现了一些问题,我们老板想得到伯爵的矿山,就让我去局会见他一面。”
“原本是打算用更高的利益把伯爵挖过来,发生这件意外的事,我也没想到。”
“还有。”
“还有什么?”沈知意抬头问他。
这厮又不给她明确的指示,就这么含糊地发问,她怎么知道他想要她解释什么?
“路南风,你想知道什么就直接问,我猜不到你的心思。”
路南风低头注视着她,他说:“你从包厢出来,第一个看见的是我。”
“那又怎么样?”沈知意扬了下唇角,“你是想知道,我为什么没朝你求助?”
“我早在包厢里就看见了你,我也没喊。因为我知道,你不会像路谨宴那样第一时间过来救我,所以我不喊。”
“在白马寺的时候我已经跟你明说,以后你和韩新雨走你们的路,我不会再去纠缠。”
“只要不涉及阿九,你和韩新雨无论是结婚还是生子,我都不会过问一句,更不会阻碍你们。”
沈知意动了动自己的右手,“可以松开了吗?”
“你什么意思?”
他目光凌厉,戴着这副佯装斯文的眼镜,都没办法遮住他眼神中的沉冷。
他生气了。
为什么会生气?
她不再纠缠他,放他和韩新雨双宿双飞,这厮还不高兴了?
路先生高高在上惯了,享受万千女人的追捧,如今少了她这个追求者,他不愿意了吗?
“我只想要阿九,只要你不夺走他的抚养权,我就退出你和韩新雨的视线。”
“想得美!”
路南风握着她的手腕,愈发握得紧,仿佛想把她骨头捏碎。
“你真自私。”沈知意收起脸上的恭维,“把阿九给我的人是你,我全心全意爱他,已经把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现在要收回他的抚养权,要把他户口从我名下迁走的人又是你,你想到一出就是一出,完全不顾及别人的感受。”
“专横霸道,蛮不讲理,自私自利全都是你!”
沈知意将手腕抽出来,拿起西装外套扔在路南风身上,头也不回地往浴室去了。
-
泡澡一个小时,将沈知意的气也泡掉了。
她穿着睡袍悠闲地从浴室出来,原以为外头没声音了,路南风离开了。
没想到!
沈知意进到客厅,就看见路南风纹丝不动坐在沙发上。
她看他的时候,男人掀开眼帘也看着她。
在路南风的注视下,沈知意朝他走过去,“你怎么还不走?是要跟我争到底,今晚就想争夺抚养权是吗?”
“我没说要和你打官司。”
路南风坐在沙发上,又补充了一句:“新雨身体不好,抚养不了阿九。”
“那你要做什么?”一直坐在她卧室里,赶都赶不走。
“我从今天开始住在四季别墅。”
“你说住就住,我同意了吗?这是我的私人财产,你没资格住进来。”
路南风没所谓。
男人从容起身,理所应当地迈开腿往内室走。
沈知意立马追了上去,“路南风你听到没有!我不允许你住在四季别墅,你这是擅闯民居!”
“你可以写诉状去告。”
“……”沈知意顿了两秒。
这世界上警局的门朝谁开,沈知意最清楚不过。
金字塔顶端手握99%财富和权势的少数人,他们才是规则和公平的制定者。
其实,沈知意在圈子里也算资本家。只是相对于路南风,她就褪去了颜色,完全比不了。
“我说的话你听不见是吗?路南风,你给我滚出去!”
男人走到床沿,已经开始解衬衫的扣子。
一颗两颗,解到最后一颗。他扯了扯领带,脱下后放到床边的衣篓中。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就是他的房间!
“你小声一点,万一惊到了阿九,他看见爸爸妈妈吵架,他在中间会左右为难。”
上一次她将他赶出去,路南风还拉不下脸住进来,一心等着她求他。
今晚格外想住在四季别墅。
只因为在京城大饭店,沈知意选了路谨宴。
生死攸关的危险时刻,明明可以朝他呼救,沈知意却放弃了求救的机会。
这一点,令路南风心里烦躁,莫名的焦虑,像堵塞了一块棉花,堵得心腔不舒坦。
“路南风你少拿阿九威胁我,你这种人……呃!”
沈知意冲上前,出乎意料地路南风转过身,忽然上手掐住了她的腰。
男人低下头,堵上她这张说不出一个好词儿的嘴!
“混……蛋!”
沈知意扬起手,“啪”地一声就朝路南风那张脸扇了下去。
手掌心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沈知意才意识到自己扇了他一巴掌。
他的眼镜框被打歪了。
“你不躲?”明明可以轻易躲过。
路南风淡漠地摘下眼镜,“你不是正在生气?解气了吗?”
“神经病。”
沈知意翻了个白眼,推开他走去床边,拉开被子躺了下去。
男人脸皮很厚,随着她一块躺下。
路南风圈住她,同时握住她准备抵抗的两只手。
他伏在她耳畔,忽然问:“沈知意,我以前是不是答应过要陪你看初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