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韩新雨横在他与沈知意中间。
现在的沈知意,满心满眼都是他,路南风也不想她难过。
可是不能。
那年若不是韩新雨用自己救了他,他也活不到现在。
路南风不再与她继续这个话题,他说:“知意,先把脸上的伤处理一下。”
“你还是记挂着新雨是不是?”沈知意心智小,但她不是傻子。
“我的妻子只会是你,知不知道?”
沈知意垂眸,盯着他受伤的手看了许久。
南风心里是有她的,否则也不会跑去救她,还流了这么多血。
沈知意让步了,“等她身体好了,你就不要再和她通电话了好不好?”
“好。”
“你答应过的就要做到。”沈知意说。
“嗯,我答应你。”
-
入夜。
病床上的沈知意呼吸绵长,睡得很安稳。
江特助推门进来,“先生,老旧居民楼里的沈家人全部被逮捕,漏了一个沈青山。”
沈青山是个很聪明的人。
他明可以直接将沈知意带上车,却故意跑到海城大酒店折腾一番。
监控显示,沈青山与好友去闲谈,沈知意是被另一个人绑架。
“沈青山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即便申请搜查令将他带回警局,问出来的话也无法将他定罪。”
江特助又说:“绑架太太的不是他,拿捏太太对您进行敲诈的也不是他。”
“老旧居民楼四周都没有监控,无法证明沈青山曾经去过。”
“那群沈家的人全部一口咬定,沈青山没有参与此次绑架行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路南风:“案件交给叶成惟。”
“好的先生。”
将刑事案件交给了律师好友叶少,这说明路南风想让沈家人牢底坐穿。
-
海城一隅。
某小区内小三房住宅。
“砰”地一声,酒瓶砸烂在瓷砖地面上的声音。
“都是你这个败家子!老子就不该用公司去救你,就应该让你早死早超生!”
“半辈子的心血全被你毁了,老子掐死你!”
陆父长着血盆大口朝陆伊人扑过来,男人强有力的胳膊掐住了陆伊人的脖子。
女人喉管火辣辣的疼,求生的本能令她双腿不停踢踹。
“你干什么!”
“你又发什么疯!”
陆母从厨房冲过来,拿着擀面杖就狠狠地打了陆父的胳膊。
这才把女儿从他手里解救出来。
陆伊人大口喘气,逃命般往前爬。
“啊——”
“妈妈!”
陆母的疼痛声与陆伊人的惊呼声一同响起。
陆父拽住陆母的头发,恨不得将她的头皮连 根拔起。
他夺过妇人手上的擀面杖,一脚将陆母踹翻在地,挥舞着棒子使劲儿往她身上打!
“贱人!”
“两个赔钱货!丧门星!都是你们把我害到这个地步!”
公司破产被吞并、银行催债抵押了陆家宅院!
他去赌博,想着在赌 场翻个身把债务还上。却没想到输掉了本,还欠了赌 场几百万。
“爸爸!爸爸!”陆伊人跪在地上。
她看着被打得口鼻流血的陆母,心里疼得要命。
“爸爸,不要再打妈妈了,你会把她打死的啊!爸爸!”
陆父喝多了酒,下手又狠又绝。
“打死你!就该打死你们两个贱人!”
蜷缩在地上的陆母晕了过去。
见人不动弹了,陆父又踩了她两脚,冲上前就抓住了陆伊人的头发。
“啊——爸爸我错了。”
“爸爸不要再打了。”
狠厉的打骂声与凄惨的哀嚎声混在一起。
这场虐打一直持续了一个小时,直到隔音的门窗墙壁都挡不住母女俩的救命声——
邻居们报了警。
警察纷纷赶到,才制止了陆父的暴行。
-
急救室外,红灯灭了。
陆伊人踉跄地跑上前,“医生,我妈妈怎么样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摘下口罩,摇了摇头,“准备身后事吧。”
“病人身上旧伤太多,新伤太重,器官大面积出血衰竭,救不回来了。”
“小姐!”
医生及时扶住了往下倒的陆伊人。
“不……”
“我妈妈不能死,她死了我怎么办……”
“我也会被爸爸打死的……”
自从陆氏企业破产,房屋被收购,他们全家搬到那小小的三室住宅后。
陆父白天赌博,晚上酗酒。
喝醉了就开始狂打陆母和陆伊人。
“小姐,您身上的伤也不轻,尽快去处理一下吧。”
“您母亲的身后事,我们会转给海城殡仪馆的人来交接。”
短短两天,陆母从一个脆弱的活人,变成了一个沉沉的骨灰盒。
陆伊人抱着骨灰盒从殡仪馆出来,就被警察请去了拘留所。
“我女儿来了!她一定可以为我作证。”
“伊人,伊人你快点跟警察说明,说我没有打你和你妈妈。”
“快点写证词,写完了我就能出警局了。”
陆伊人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
隔着一张桌子,陆父双手被拷着,死死地盯着对面的女人。
“你什么态度?不肯写是不是?”
“陆伊人你这个杂碎,就是你把老子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快点写!”
“坐下!”警察按着陆父的肩膀。
“不准喧哗!”再次警告。
一位辅警走到陆伊人身旁,“陆小姐,若您提供证词,就可保释您父亲。”
“我要是不写呢……”
“陆伊人你敢不写!”陆父拍桌,狰狞的模样像是要把陆伊人撕碎。
女人抱紧了怀中的骨灰盒,吓得手都在发抖。
陆伊人:“是他把我妈妈打死了,他把我打得全身是伤,我希望法律可以制裁他。”
女人说完立马起身。
陆父一声怒吼,失控掀翻了桌子。
陆伊人吓得抱着头逃到辅警身后。
“陆伊人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出去之后就掐死你这个贱人!”
“陆伊人!陆伊人!”
“……”
已经到了局厅里,与拘留所隔了几公里。
陆伊人的耳畔还是陆父的嘶吼声。
眼前都是他那副,要活活打死她,拆她的骨,放她的血的扭曲模样。
“请问他最多可以判多少年?”
“可以判死刑吗?”
陆伊人拉着辅警,“他打死了我妈妈,一命赔一命,可以判他死刑吗?”
这种家庭纠纷案件警方见得很多。
一般来说,儿女都是尽可能为父母减刑。像陆伊人这样,盼着亲爹死的很少见。
“只要您坚持上诉,死刑不太可能,无期徒刑可以。”
“好,无期徒刑吧,让他死在牢里最好。”
陆伊人做了笔录,抱着骨灰盒离开局厅。
她沦落至此,不是她自己的原因,而是沈知意。
如果沈知意不那么讨人厌,她就不会给她下药整她。路南风也就不会起诉她,要她坐牢。
陆父不会为了保全她牺牲公司,后来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沈知意!”
“沈知意该死!”
女人咬牙切齿,沿着街道一步步往前走。
每走一步,就咒骂一句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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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季别墅。
休养了一周,沈知意脸上的红肿消了。
血痕也结了痂,正在愈合。
“我的脸都好了,南风你的手怎么还没好啊?”
女孩捧着他的手,小心翼翼拆下纱布。
看到缝了二十九针的伤口时,沈知意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两个月后就好了。”路南风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低下头,对着男人掌心呼了呼气,“疼吗?”
“不疼。”
他好像天生就不知道疼痛,之前在医院缝针,血肉交织,都看见指骨了。
他也不吭一声,眉头都不皱一下。
“我以后再也不犯蠢了。”
“南风对不起,都怪我被人骗。”
每次换药,沈知意都会眼泪汪汪地认错道歉。
她是真心疼他,在乎他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