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站在白马寺寺庙门口,杵在佛祖金像前的沈知意怔住了。
她将手机从耳旁拿下来,通话已经结束了。
沈知意翻开通话记录,最新的通话就是十秒钟前挂的,“江凯”打来的电话。
那句:“知意,看雪。”
绝对不是江特助的声音,那是……那是海城的时候,路南风与她说话时的嗓音。
语气、声调都一样。
沈知意立马回拨了江凯的电话。
一次、两次、三次,电话都没有被接通,次次都是系统自动挂断了。
十五分钟后,庙宇中许多人礼佛结束,沈知意也随着他们一块出来。
走到前坪看雪的时候,江特助重新打来了电话。
等了这么久,沈知意的兴趣磨得差不多了。
“太太,我刚刚在处理事情,手机掉落在地上,所以没有接到您的电话。”
“第一通电话,跟我说话的人是路南风吧?”她问。
江特助站在车门外,用余光透过车窗,看了一眼靠着后车座,才刚缓过来的路南风。
他说:“是的太太,是先生给您打的电话……”
“江凯,你已经骗过我一次了。”沈知意语气冷淡,“就不要再拿着以前路南风的录音来骗我了。”
“太太我真的没有骗您……”
沈知意打断他的话:“下次再给我打这种电话,我把你拉黑。”
江特助:“……”
天地良心!
那通电话真的是先生打的,话也是先生亲口说的,他江凯清清白白啊太太!
江特助想为自己辩解,刚张嘴,就发现电话已经挂了。“……”
自从京城协和医院那一遭,先生对太太说了那些屁话后,太太就一直以为他说了谎。
太太都不相信他了!
江特助转过身,打开车门。恭谨地问:“先生,您感觉好些了吗?”
吃了三颗药,现在气色好了点。当时站在山门口,开口与太太说了一句话,先生脸色差到极致。
好在他随身带了药。
路南风“嗯”了声,嗓音还有点沉闷。
他从车里下来,江特助立马撑起伞,随着他一块儿朝山门口走。
“先生,您还记得当时您拿我的手机给太太打的电话吗?”
“记得。”
“那等会儿见到太太,您跟太太解释一下,确实是您打的电话,不是我打的。”
“太太误会我了,她以为我给她打骚扰电话,她要拉黑我。”
路南风眉心蹙了一下。
拉黑了他本人,现在还要拉黑他的助理,真是给了沈知意脸了。
“我跟她解释什么?”
“就、就解释您打电话的动机,通话的时候说的话……”
“不记得了。”
江特助:“……”先生,我觉得您是在玩我。
后面这句话,江特助不敢说出来。
不记得,路南风并未说谎,他确实不记得了。
坐在车子里,脑子清醒后,路南风试图回忆当时头痛欲裂的原因,可是已经想不起来。
至于为什么要给沈知意打电话……
路南风抬眸,借着身旁的路灯,透过黑伞的一角望向空中的飘雪。
男人镜片后的眸子沉了些。
似乎是因为这场初雪。
-
路谨宴抱着路承赫从男洗手间出来。
穿过人来人往的走廊,到了庙宇的偏殿。
之前说好的在这里等,此刻却看不见沈知意的人。
“我先回禅房了。”沈知意发来信息。
“路叔叔,下好大的雪哇!”路承赫望着庙宇屋檐外,烛火下的纷飞大雪,惊叹出声。
是啊,下大雪了,白马寺今年的初雪。
沈知意说要看初雪的,此刻却发了条信息过来,说先回禅房了。
难道他离开的这二十几分钟,她遇到了什么事情?
“阿九,咱们先回禅房。”
“不看雪了吗路叔叔?”
“先不看了。”
路承赫抱着他离开了偏殿。
路承赫前脚踏出偏殿的门,后脚就有三个男人相继进了正殿。
“老子这次特意赶在今天来拜佛,明年要是不保佑老子发财,老子拆了这座庙!”
“大哥大哥!这里面有神佛,咱们小声点。”
“老子还怕这神佛?要不是最近财运不济,老子才不来拜这破庙!”
“哎!”跟在陈富贵身后一寸头男人惊了一下,“大哥,你看那个人是不是很熟悉啊?”
三人都朝着路谨宴离开的方向看去。
陈富贵只是看到一个背影,男人“草”了一声,“路谨宴!”
“就是这狗东西在海城揍了老子一顿,从那天起,老子就异常倒霉,差点被我爹一刀砍了!”
“今天在这里碰上,老子要他好看!他妈的!”
-
东巷,禅房。
东西巷都是用来出租的禅房,前来礼佛的人可以提前预定。
路谨宴定了相邻的两间屋子,他抱着路承赫到了亮灯的一间房子前。
敲了三下门,才推门进去。
“意意,怎么不看雪了?”路谨宴把门带上,将孩子放了下来。
“接到一通骚扰电话,没心情看了。”
沈知意从炕上下来,牵上路承赫的手,“阿九,时间不早了,妈妈陪你睡觉好吗?”
小男孩打了一个哈欠,乖巧应着:“好奥。”
今天上午坐了七个多小时的车,上山又走了半个多小时,孩子早就累了。
脱了衣服上床,路承赫不出十分钟就香香地睡了过去。
沈知意从床边起身,她给孩子盖牢了被子。
“你困了吗?”
厅里正在喝茶的路谨宴摇头。
“我也不困,出门看看雪吧,本来就是刻意来看雪的。”
都是江凯,扰了她所有的好心情。跟着路南风久了,江凯也变得令人讨厌。
“多穿件棉衣,外面冷。”路谨宴给她递了件衣服。
沈知意接了过来。
出禅房门时吹来一阵冷风,路谨宴走到她身前,给她挡了。
“你不讨人厌的时候,也还看得顺眼。”沈知意说。
路谨宴轻轻合上房门,不吵着阿九睡觉。
他跟上沈知意,“我一直很讨人喜欢,只是你欣赏不到小爷的帅。”
如果路谨宴这样的人都自诩讨人喜欢,那么这世界上大概没有令人厌恶的人了。
他这种穷凶恶极的歹徒,是怎么说出自己“讨人喜欢”这样不要脸的话的?
沈知意转头看了他一眼。
果然是脸皮厚。
“你这是什么眼神?”路谨宴追上她,“我对你始终很好,这一点你可不能冤枉我。”
想起在海城与路南风那桩交易。
路谨宴心虚地轻咳了两声,“只要你以后不给我下套,我因你坐牢的那件事就算了,以后都不提。”
正常人被坑入狱,白坐了四年牢,谁不生气?
不想找对方出气?
他当时找沈知意的麻烦,也情有可原。如今想跟着她,待她好,也是人之常情。
被美好的事物吸引,就是人的本能,他路谨宴也是正常人。
“废话多。”沈知意头也不回嫌弃了句。
东巷的端头,矗立在白马寺的山脊处。周围没有人,只能看见远处崖边被风吹得飒飒作响的树。
“初雪许愿能成真,是真的吗?”路谨宴问。
“你许一个试一下。”沈知意抬头看雪。
“哦。”路谨宴双手合一,“祝三个月内我能娶到沈知意。”
沈知意侧目扫了他一眼,“路谨宴,许愿是一种梦想,在你许的时候就有几分把握能实现。”
“梦想和痴心妄想有本质的区别,不要痴心妄想。”
路谨宴:“……”
“路谨宴!老子终于逮到你了!”
远处,一道狂吼的男人声音砸了过来。
路谨宴与沈知意同一时刻看了过去,在看到陈富贵那张脸时,两人本能反应就是跑!
聪明人在这个时候就是跑为上策。
对方是海城地痞,没文化,只懂得拿拳头砸死人。
“大哥,旁边那女的是咱们当时在游乐场遇到的,咱就是因为那女的,才被揍的。”小弟提醒道。
“把他们两都抓住,老子今晚要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