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南风无动于衷。
过了半分钟，他把笔记本电脑合上。吩咐江特助：“回路公馆。”
“好的先生我去开车。”
“把车开去写字楼外的街道，我从一楼出去。”
江特助顿了一下，“好的先生。”
晾着沈小姐，不肯让她上楼，但又要从一楼下去，这不就是故意推开她又刻意出现在她面前？
先生就是有意地吊着沈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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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在大厅里坐了四个多小时，腿脚都有点麻了。
六点钟，公司里的员工陆续都下班，出入大厅的人比较多。
沈知意起身朝前台走去，她又一次礼貌地询问：“麻烦您再帮我预约一次。”
人家都下班了，路董还没空吗？
不见得。
他多半就是在戏谑她，不待见她而已。
“路董往大厅这边来了，这是我入职公司一年来第一次见到路董。”
“我一直以为路董不在公司呢，原来他在，他只是跟我们员工走的不是同一条路，坐的不是同一部电梯。”
“今天路董走的一楼大厅哎，还好我晚了一点下班，不然就见不到他了。”
“远远地看了一眼，长得就跟上帝雕刻出来的一样，忒好看了，要是进入娱乐圈，没几个男明星能比。”
沈知意顺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
他总是人群里最耀眼的存在，人再多再拥挤，都能一眼看见他。
沈知意抬脚往他所在的方向走去，前面的人太多了，她没办法走到他跟前。
“挤什么挤啊？都想看一下路董事长，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想看。”前方的女人剜了她一眼。
“不好意思。”沈知意道了声歉。
她挤不进去，就只能看着路南风从另一侧的领导通道离开，出了写字楼。
等她从写字楼大门追出去，便只看见那辆熟悉的黑色宾利慕尚朝街道中心开去，消失在车流中。
第二天，沈知意一大早就到了路氏财团。
第三天，沈知意早上七点钟就到了路氏财团。
第四天，沈知意依然在一楼大厅等。
她每天都从白天等到黑夜，从上午等到晚上，等到见他下楼离开公司，她才离开。
日薄西山。
沈知意以为今天又要白等的时候，视线里装入一双皮鞋，她抬起头，就看见江特助站在她面前。
“江凯……”
江特助伸手扶了她，“沈小姐，先生请您上楼。”
“他愿意见我了？”沈知意在他搀扶下起了身，膝盖都是酸的。
“嗯，先生在办公室等您。”
江特助领着沈知意进了总裁电梯，红色的楼层数字不停地往上增加。
“叮”的一声到三十五楼。
江特助喊住沈小姐，“沈小姐，先生不是以前的先生，您也不能用以前对待他的态度来面对现在的他。”
“您该知道两年前伦敦那件事的后果，您和先生见面交谈，尽可能把身段放低点，否则吃亏受疼的是您自己。”
本着相熟这么多年的情份，江特助提醒了她两句。
沈知意明白他的好心，也懂得他话里的意思。连他都开始喊她“沈小姐”，这就说明路南风确实把她当陌生的仇人。
“我知道，谢谢你了江凯。”
沈知意走出电梯，朝董事长办公室走去。江特助敲了门，然后推开门让她进去。
“先生，沈小姐来了。”
“嗯。”
江特助看了眼沈知意，随后离开了办公室。
屋子里冷得令人发怵。
路南风坐在办公椅上处理工作，没抬头看沈知意一眼，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
是她有求于人，便是要由她先开口说话。
“路董您好，我是FM珠宝公司的项目经理沈知意，有关我公司购买矿山的事情，您能给我一些时间和我谈一下吗？”
男人干净修长的手指翻动文件书页，空气里想起纸张的摩擦声。
“我今天不谈工作，你可以走了。”
沈知意咬住唇，没让那句“为什么”脱口而出，她必须三思后行，她等了足足四天才等到这个见他的机会。
他今天不谈工作，那就是可以谈私事？
沈知意杵在原地不走，她想了想，然后试探般地第二次开口：“路先生，我为我那天在京城大饭店停车场里做的事说的话道歉，是我自不量力。”
“您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跟我一般见识吗？我想要孙总的矿山合同，如果您也很喜欢，我可以无条件地给您。但是您能放我一马吗？把其他矿山的售卖资格给我一个。”
“理由。”他问。
“您比我高贵得多，拥有的资产雄厚，我只是一个不起眼的人，对付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赢了我也没有胜利的喜悦不是吗？”
“您放我一马，我会感激您，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您可以提出来，我都会尽全力去做。”
“我是个商人，你见过哪一个商人扶贫？”路南风放下手里的文件，此刻他才抬眸看她，“我就是不想放你一马，你能怎么样？”
他这话就是干脆利落说明白了，没有拐弯抹角。
沈知意也明明白白听懂了他的意思，他就是打定主意要遏制FM公司的矿产来源，要FM公司陷入危机。
“路先生您需要我做什么可以直说，我能做到的都会去做。”
“你有什么用处？说得好像你的功效很大，大到我非你不可一样。”他冷语嘲讽，不给沈知意半分面子。
女人蜷紧了手，指甲深深地扎入掌心，她也没感觉到疼。
半分钟后，沈知意握紧的手忽然松了劲儿，就像心里那口落不下去的尊严掉到了地上。
她妥协了。
沈知意抬脚往办公桌的方向走，绕过桌角边沿走到男人身旁。
她缓缓地蹲下身，抬起手去解男人腰间的皮带。
“不是说不想跟我有交集？不想有任何关系，你现在在干什么？”
皮带的金属暗扣非常冷，沈知意的指腹刚触碰上去，就被这股冰凉的冷意狠狠冻了一下。
她低着头没有看他，咬着嘴唇，字就跟从牙缝里艰难吐出来一样：“是我目光短浅大言不惭，不懂事情的轻重缓急，我意识到错了。”
路南风低头俯视着她。
她装乖扮巧也没让他的心情有所转变，相反地，看着她跪在他面前，他心里更加窝火。
路南风伸手握住女人纤细的胳膊，将人拽了起来。
几天前在京城大饭店抱住她的时候，他就感觉到她瘦了很多，浑身上下只有一架骨头。此时握着她的胳膊，路南风才明确感受到她瘦下来的程度。
以前他一只手握着她的胳膊，掌心还能感觉到棉棉的肉，现在握着就只有骨头。
她这两年拿着路老爷子给的一大笔财产，难不成是去受苦逃难了？
路南风可不信她会吃苦，她这种贪慕虚荣的女人怎么可能吃苦，最虚伪最冷血的人就是她沈知意。
“这两年有没有人碰过你？”
“……没有。”
“你都能去陪酒跳舞，这句没有恐怕可信度为零。”
“真的没有。”沈知意抬眼，与他的眼睛对在一起，女人立马低下头，“我没有。”
路南风松开她的胳膊，“去里面的浴室洗干净等我。”
沈知意白下来的嘴唇颤抖了几下。
她点了点头，转身往一旁的内室走了。
路南风总是能往她最脆弱的地方，用一把最尖锐的刀去剜。短短几句话，加起来都不超过一百个字，却能让她疼得指尖都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