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乌泱泱一群人全部离开后,路谨宴才舒了一口气。
再次看向沈知意,路谨宴的眼神都带上了几分崇高的敬意。
佩服!
佩服!
“意意,你胆子也太大了,路家上下就没有一个人敢跟老爷子这么说话,你太猛了。”
沈知意还沉浸在担惊受怕中没回过神。
她也很畏惧路老爷子,只是第一次见面就生出的敬畏。
可是,她忍受不了别人这么羞辱路南风。凭什么她爱着的人,要被人这么辱骂?
还不配被人善待!
一个父亲,怎么能这么冷血地说自己儿子不配被善待!
心这么一横,她就开了口。
“我又不是路家的人。”沈知意睨了眼对面的路谨宴,她的手还在颤。
逞强地说了这句话后,沈知意才转头将脑袋埋进路南风怀里,她伸手拉住他的衣服。
“有贼心没贼胆。”路南风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
“我就是见不得你被人说。”沈知意探出头望着他,“你只能被我骂,别人不行,谁都不行。”
她这双杏眼生得极美,一双眼睛里只容得下一个路南风。
被她满心满眼装着的感觉,有一种形容不出来的满足和嗟叹感,仿佛能够拥有她就是这辈子最大的幸运了。
“我顶撞了他,还把他气得咳嗽,我们会被他关起来虐待吗?”
“你当路家是土匪吗?”路南风被她逗笑了,伸手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
如果是十几年前,很可能会像沈知意说的这样。
那时候路南风还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而路老爷子万人之上,不容侵犯。一旦对他不恭敬,就会遭受鞭笞。
现在不一样。
二十八岁的路南风,没办法稳赢路老爷子,但势均力敌还是绰绰有余。
-
临近深夜,沈知意辗转反侧。
“啪”
路南风开了床头的睡眠灯。
黑暗的环境里忽然亮起灯光,沈知意眯了眯眼睛,抬起手挡光线。
“睡不着?”路南风从后方搂上她,吻了下她的面颊,轻哄道:“在想什么,嗯?”
沈知意翻了个身,面对面看头顶上方男人的脸。
她抱上他的腰,脑袋靠在他温热宽厚的怀里,“我有点担心,我太冲动地说了那些话,怕给你惹祸。”
“当时在气头上,心疼你那么受委屈,脑子一白什么都没考虑到,就冲老爷子说了那些话。”
“你说让我不要担心,可是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我做的事……”
光影下,男人低头吻上女人的唇。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将她往脸上压,尽可能地将这个吻加深加长。
缱绻又温柔。
把人吻软了,路南风才松开她。他擦了擦她唇边的水光,又安抚性地在她唇角轻吻了两下。
“没有关系,你若不放心,我们明天就离开伦敦。”
“他会让我们走吗?”
沈知意被吻得迷糊,昂着脑袋问问题的样子眼神醉人,可爱得令人犯罪。
“怪我骄纵惯了,说话总是不能三思后行,气上了头就一顺溜全部说了出来。”沈知意皱起烟眉,“如果他真生气困着不让我们走,那我……”
“如果真被困着。”路南风打断她的话,他摸摸她的脑袋:“我们俩住在一起,就算受制于人,也可以跟平时一样生活。”
只要他们两人还在一起,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地点、时间、环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相同的人陪在彼此身边。
路南风二十八年的生活,除了儿时路弘深欧秀雅这样拼命护过他,就只有沈知意会这般心疼他了。
他怎么可能会责怪她在餐厅里说的那些话?
她护犊子傲娇张扬的模样,路南风回想起来都觉得心里很暖。
“嗯!”沈知意将他搂紧了些,“南风,有你在真好。只要和你在一块儿,就算被老爷子关着我也不担心。”
沈知意呼吸绵长入睡后,路南风才小心地将胳膊从她脑袋下抽出来,
他下了床,细致给她盖好被子,关了睡眠灯。
路过路司礼的时候,路南风提醒了句:“她认床,睡眠浅,走路小声点。”
一直到房门外,路司礼才敢放松地走路,生怕吵着沈知意睡觉。
“两年前在海城见着沈小姐,我以为她属于乖巧那一类,不说话的时候安安静静,就是天生的乖巧样。”
“没想到一开口说话,骨子里那副嚣张的公主气一下子就出来了,连父亲都敢指责。”
“他身体怎么样了?”路南风问。
“被沈小姐气着了,心肌梗塞晕了过去,现在已经好多了。”路司礼叹了口气,“父亲身体已经很差,医生有过预估,可能撑不了三年。”
“既然如此,你和路谨宴寸步不离尽孝最好。”
“你也一起最好。”
“他看见我只会加重病情。”
路司礼走在他身旁,“父亲年岁高了,不像以往那么古板倔强。人老了心软了,他近段时间时常念起你,我看得出来,他也想把你认回来。”
“他没资格。”
路南风这个倔脾气,跟路老爷子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尤其冷下眉眼的神态,生人勿进的气场格外相似。
“南风,你心底也是想认回父亲,不然就借着这个机会,两人握手言和吧。”
“你二十八岁了,父亲也年过七十不久于人世,何必再这样僵持着关系,难道打算一辈子做仇人吗?”
“跟你无关。”
路司礼:“……”
作为家族事件的旁观者,路司礼只能叹气。
被父亲薄待近三十年,路南风虽然面上冷漠,看起来什么都不在乎,可他终究是有血有肉的人。
会伤心会难过,心里自然也积累了怨气。
可是老爷子也是心高气傲的人,做了四十几年家主,习惯了高高在上,他怎么可能先低头跟路南风求和呢?
房间内。
老人平躺着,望着天花板出神。
路司礼进屋后走到床边,在老爷子耳边说了句话,随后扶着老人坐起来。
坐稳了身子后,路老爷子才抬起眸子看床边斯文冷漠的男人,“故意带了一个泼妇过来,想把我气死是吗?”
“注意您的措辞。”
“她确实有点本事,难怪秀雅招架不住。你打算跟她进行婚娶,让她进路家的门?”
“是的。”
“她不够格。”路老爷子直接否定了他的想法,“你不能娶沈知意,门不当户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