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司礼打开房门,准备让两位医生进门时,就听见屋子里电话那头甜美的女孩声音。
他顿了一下。
同样震惊的,还有屋子内其余人。
“花姐姐给我买了蛋糕,可是我还是觉得你买的慕斯蛋糕好吃。”
“你今天可以回来吗南风?”
视频中,沈知意小小地低着脑袋,漂亮的眼睛偷偷往他这边瞟。
小孩心性。
心里揣着希望,想他早些回去。
“还要过两天,事情还没有处理好。”
“过两天是几天?”女孩抿抿唇,“明天回来吗?”
“明天还不行。”
沈知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眉眼耷拉下来,“那我很想你怎么办?”
她皱起脸,声音带着哭腔,路南风都有些忍不住了。
这个女人天生就有让男人心疼的本事。
“你听话,我结束了工作就回去,给你带一只漂亮的风筝。”
“咱们再找一个环境好的地方,陪你放风筝好吗?”
身上伤口渗血,身体的疼痛令路南风肌肉都收缩了不少。
可偏偏这个男人还能温 软着嗓音,去哄电话那头的女孩。
这不禁让人唏嘘。
该有多在乎,才能在命悬一刻的时候,还不忘宠着自己的女孩?
“那你要早点回来奥南风,花姐姐要带我去买蛋糕了,我要挂电话了哦。”
路南风“嗯”了一声。
视频电话“嘟”地挂断,男人握着手机的手力气顿时小了。
若不是江特助及时扶住他,路南风差点栽倒在地。
他失血过多晕了。
“江先生您先往旁边站,我们给二少爷打止血药剂,缝补伤口。”
江特助给医生让了道。
顺便拿走了路南风的手机。
这手机之前跟那堆沾满血的衣服混在一起,机 体 上有血渍。
“谁打来的电话?”路司礼走上前,意图明显。
江特助警惕性地将双手背在身后,握紧了手机。“大少爷,这是先生的隐私,我没有权利交给您。”
“您不要为难我,我也只是一个小助理,替先生办事的。”
路司礼看了眼床上重伤的男人。
他笑道:“南风今天晚上懂得求生,不死扛着被打,原来是有人盼着他早点回家。”
“有了牵挂,这厮都开始怕死了。想当年,肋骨都被父亲打断了,他也不出声。”
“这次对阿宴下死手,也是因为电话里这个女人吧?”
江特助紧紧闭着嘴,不说话。
路司礼善意提醒:“父亲打小格外疼阿宴,你们可得把这个女孩子藏好了。”
“要是被父亲知道南风是为了她,与阿宴正锋相对,她全家都只有死路一条。”
江特助弯腰,“谢谢大少爷提醒。”
路司礼仔细看了江特助一眼,“江凯你的业务能力不过关,是个不合格的助理。”
男人转身离开了房间。
这一刻江特助才恍然醒悟。
大少爷在套他的话!而他一步一步走进了大少爷的圈套里。
将原本守住的私隐,全部告诉了大少爷!
-
两天后。
“二少爷,您的伤还没有痊愈,最好不要乘坐飞机出远门。”
“若是伤口在路上裂开,后果不堪设想。”医生在一旁劝解,却没有任何回应。
后背的鞭伤已经止住了血,伤口也用针线缝合起来,但架不住长途跋涉。
路南风换上宽松休闲的风衣,准备离开房间。
这时,路司礼进了屋子。
“我听佣人说你打算今天回汉国?”
“早上才恢复力气下地走路,现在就要赶回海城了?”
路司礼加重了“海城”二字。
路南风语气冷淡:“我没有做家主的念头,可以扶持你成为父亲之后的路家新一任掌舵人。”
“南风,路家全族,你是最适合莅临家主的人。”
路南风继续自己的话题,“路司礼,你只需要将“海城”烂在心里。”
“行,那你回京城去吧,京城医院里还有你牵挂的人呢。”
“是。”路南风与路司礼对视,“新雨才是我最牵挂的人。”
路南风打算走。
路司礼喊住他,“父亲想见你一面,你应该清楚,没有父亲允许,你走不出伦敦摄政王街道。”
目前的路南风,远不是路老爷子的对手。
-
主楼,二楼主卧。
灯光幽暗,老人坐在床头,背靠金丝绒靠枕。
路南风衣冠楚楚走进来,他天生冷白皮的肤色,即便失血过多也不会显得脸色苍白。
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像受了重伤。
“父亲。”
男人走到床边,弯了一下腰,恭敬问好。
仿佛把路老爷子气到心脏病复发的人并不是他。
“看来我下手轻了。”
“嗯,您老了。”路南风直起身,与他对视:“再也不是那位一鞭能打断我肋骨的路家家主了。”
路南风无时无刻不在挑战路老爷子的底线。
每次二少爷回路家古堡,上至路司礼,下至古堡内每一个佣人,都担惊受怕。
整个路氏全族,数千名路家人,只有他敢这样跟路老爷子呛。
呛了之后被打得半死,第二次还敢呛!
“没打死你是你的幸运,没在小时候掐死你,始终是我一桩悔之莫及的事。”
路南风:“若是母亲怀孕时……”
“畜生!你不配提你母亲!”路老爷子抓起手边的烟灰缸,就朝路南风砸了过去。
男人侧身躲掉了。
“是吗?”路南风看着他,“那您最好祈愿能活得长久,否则您死后,我会将您的骨灰撒进大海。”
“您连跟我母亲死同穴的机会都没有。”
路老爷子的发妻早在三十年前已经去世。
四十岁的路老爷子另娶了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孩,女孩颇得路老爷子偏宠。
她先后生下路司礼和路南风,却因生路南风大出血去世了。
路老爷子将路南风看成索命的冤鬼,将妻子去世的罪责都归咎在他身上。
因此,老爷子将二房的路谨宴收在膝下抚养。
给与他最好的一切。
同时让路南风受尽炼狱。
“你若再敢对阿宴动手,就不用姓路了。”
“我可以走了吗父亲?”路南风不答反问。
路老爷子看都没看他一眼,万分不待见他,“滚。”
路南风弯了弯腰,“父亲您保重身体。”
路南风离开主卧,在关上门的前一刻,他还能听到老人嘴里念着的一些字眼。
不孝子、孽障、畜生、早点死等等。
因为他身上流着母亲的血,路老爷子不会真的亲手打死他,但老人始终希望路南风早点死。
路南风关上门。
“二少爷,您身上还有伤,要好好照顾自己。”管家跟在后方一起下楼。
“劳您挂心。”路南风又说,“您仔细照料父亲。”
即便路老爷子从未将路南风当成儿子看待,从未给过他父爱,甚至虐打他。
可古堡上下谁都知道,路南风始终尊重并关爱路老爷子。
小时候被打时硬抗,只不过是想博得老爷子几分同情和心疼。
可惜,老爷子一心只盼望路南风早点下地狱去跟已故的母亲道歉。
“路上注意安全。”院门口,路司礼叮嘱着:“以后不要再跟阿宴起冲突了。”
“不然吃亏挨打的人是你,知道了吗南风?”
“我说了他该死。”路南风进了后车座。
路司礼皱了皱眉,他这弟弟就是轴,不懂得灵活变通。
老爷子护着路谨宴,谁跟路谨宴对抗都没有好果子吃,他就不知道让一让路谨宴吗?
就在气氛僵持的时候。
路南风手机响了。
电话那头,女孩甜糯的声音传过来:“南风,你今天几点钟到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