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白马寺被厚重的积雪笼罩。
昨晚下了一夜的雪,今早都还没有消停的迹象。
沈知意起得早,从屋子里出来,发现隔壁禅房的门开着,里头没了人。
路南风已经离开了。
他昨晚在断崖受了伤,医生说不太严重,沈知意也就没怎么记挂。毕竟,韩新雨才是应该关切路南风的人。
旁人少操心才是最佳做法。
“起这么早?”路谨宴开门出来,就看见沈知意站在屋檐下。
纷飞的白雪,有些飘到了她身上。
“醒了之后睡不着,就起来了。”沈知意说。
路谨宴走到她身旁,低头看了她几眼,“昨天晚上去他的房间那么久,都说了什么?”
“看了几个小时雪,说了几句废话。”
如果真的是废话,沈知意就该一觉睡到中午。她起这么早,就说明路南风影响了她的心情。
路谨宴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沈知意心里能久久地装着路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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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公馆。
公馆内设有完整的医疗设备。
今早凌晨路南风回了京城,到路公馆后就进行了手术。
“半年前膝盖骨粉碎,治疗了半年才能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当时医生应该告诫过,不能重力使用这双腿吧?”
花如锦站在床边,她又说:“路董要是不珍惜这双腿,以后只能坐轮椅。”
即便路南风再有钱,用得起世界上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他不配合治疗,这双腿也只能废掉。
花如锦的话尽可能往重了的地方说,可是偏偏当事人没半点在意的样子。
“……”花如锦离开了卧室。
在主卧门口,花如锦询问江特助:“怎么受的伤?”
“太太遭到了歹徒袭击,先生出手救了太太。”江特助说。
当时他跟在路南风身旁上山,到了寺庙门口,询问了沈知意所在的禅房,路南风就独自一个人过去了。
等江特助追上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他喊来白马寺的安保一起找人,就在断崖处找到了厮打在一起的那群人。
“我这两天才跟成惟一块儿来了京城,听说之前知意跟路董闹了不愉快,两人吵架了吧?”
江特助点头,“确实很不愉快。”
“路董在伦敦受了重伤,成惟跟我说,路董产生了精神应激障碍,把知意给忘了。这件事,你跟知意说了吗?”
“说过了。”江特助叹了口气,“太太不相信,觉得我说谎话骗她。这也不能全怪太太,先生自己做得不好。”
先生话说得那么毒,对太太做的事那么绝。
但凡先生能善良一点,也不至于跟太太的关系弄得这么僵。
花如锦“呵”了两声,“那就让路董自求多福吧。”
江特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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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京城大雪未停。
沈知意送了路承赫去幼儿园,随后驱车去了FM珠宝公司。
原本可以在白马寺多待两天,昨天下午傅延一通电话,就让沈知意匆忙回了京城。
此刻,在前往FM珠宝公司的路上,沈知意再次接到了傅延的电话。
“姐,王总的秘书五分钟前打来电话,要跟咱们解除合作关系。”
“王总跟咱们公司合作了将近五年,继唐总和孙总后,王总是第三个,也是咱们公司珠宝原料最后一位供应商了。”
FM珠宝公司没有自己的钻石原矿,原材料只能靠供应。
海外供应渠道没有打开,基本上都是购买国内的珠宝原材料。
这几天三位与公司合作的供应商陆续解约,今天连老朋友王总都解约了,明眼人都看得出FM公司被排挤了。
沈知意:“你先开会,我十分钟后到公司。”
结束通话后,沈知意一面开车,一面仔细回想了FM公司近半年的运营轨迹。
一个濒临破产的公司,被人收购后,半年内迅猛发展。
发售的每一件珠宝产品,都成为国内销售榜第一,时尚封面杂志头条。
起来的速度太快,惹了京城同行公司眼红。现如今对方默契达成一致,对FM公司进行压倒性制裁。
该怎么做,才能背水一战,反败为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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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M珠宝公司。
沈知意停好车,搭乘电梯去了15楼的设计部门。
出电梯门时正好撞上林棉。
“知意你请假的这几天,公司遇上了好大的麻烦。”林棉走到她身旁,“连续好几位老总解约,听说傅总已经紧急召开高层会议了。”
“公司半年前才从大厦将倾的局面转回来,现在不会又要倒台了吧?”
沈知意思考了一路,暂时还没想到最佳的解决方案。
此前在海城,她出生在商贾家,见过沈父经商。后来又在路南风身上,耳濡目染学习了许多技巧。
但她自身并非专业的管理者,现在拿着一个公司,她没有绝对的把握能逆风翻盘。
“……”
“这种情况下,公司会不会裁员?”
“咱们设计部门人数比较多,如果裁员的话,咱们部门会裁掉很多人吧?”
“如果真的裁员,第一个裁掉沈知意才对。那人三天两头请假,好几次我们加班,她都没有来。”
“就凭着自己设计了一个季度的新产品,嚣张又高傲,真让人看不惯。”
原本喧闹的办公室,忽然安静了下来,于是马微微的声音格外清晰。
女人察觉不对劲,转过头就看见了进门的沈知意。
马微微立马躲到人群后边,生怕沈知意知道刚刚说话的人是她。
“伯爵夫人的皇冠设计好了吗马微微?”沈知意问。
马微微从人群里慢慢探出身,胆怯又恭谨:“我还在监工,成品应、应该快设计出来了。”
沈知意:“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其余的不要瞎操心。不然,即便公司不裁员,那些说话多做事少的人也会被辞掉。”
众人纷纷回了自己的工位,认真低头做事。
欧佳走到办公室门口,她敲了两下门:“知意,出来一下。”
沈知意离开了办公室,屋子内的气氛才松了下来。
马微微抬头狠瞪了眼门口的方向,“嚣张什么啊,跟我们都是一个级别的职员,还管教起我们来了。”
“要不是欧总监和傅总偏袒,我真想冲上去给她两个嘴巴子。”
“……”
走廊上。
欧佳拿着一个黑色礼盒,她将盒子打开,里头躺着一顶皇冠。
“知意,伯爵夫人定制的皇冠已经做好了。早上我和傅总商量了一下,觉得有个办法能解公司燃眉之急。”
“伯爵先生在国外有两家矿山,如果可以说服他跟咱们签合同,做咱们公司的供应商,公司目前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在来公司的路上,沈知意想过这个办法。
可是,伯爵的矿山距离远,运输时间长,成本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伯爵私下已经与人达成了合作关系。
前些日子沈知意跟伯爵夫人聊天,谈到过伯爵的钻石彩矿。夫人当时就说,他们的矿山原材料供应给了某家公司。
挖墙脚的事可以干,要干成功,就得付出双倍的利益条件。
得让伯爵对条件动心,他才能舍弃掉先前和合作方,与他们FM公司合作。
“知意,你在想什么呢?”欧佳见她出神,喊了她一声。
“FM是新公司,资本积累不够,说服伯爵是一件很难的事。”沈知意说。
欧佳叹了口气:“没办法,现在国内的矿山,没人再敢跟咱们公司合作。几乎京城上市的珠宝公司,私底下沆瀣一气打压咱们。”
“伯爵的矿山,是咱们唯一能走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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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后。
路公馆。
路南风从二楼下来,男人步伐稳健,与正常人一样,仿佛前些天受伤的不是他。
进了客厅,江特助才走上前说:“先生,FM珠宝公司被同行打压,如今资金链和原材料供应都出现了问题。”
“这次如果不能及时解决珠宝原材料,FM公司很可能会被收购。”
他们到京城的时候,就私下查了沈知意名下的产业,了解到FM珠宝公司最高决策者是沈知意。
路南风没有翻阅FM珠宝公司的资料。
他的目光落在文件第一页,最高股份持有人沈知意的照片上。
“树大招风,没有雄厚的背景和资金积累,她就敢在京城让一座还没上市的小公司冒尖,没半点经商头脑。”
“路家名下珠宝公司众多,与其中一家合作的供应商里,我记得有威廉家的伯爵?”
“是的先生,一个月前,伯爵夫人还在FM定制了一顶皇冠。”江特助说。
路南风将手里的文件合上,“把伯爵的矿山给沈知意。”
江特助:“……”您嘴上说着太太的坏话,还不是做着帮助太太的事?心口不一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