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客厅。
见着沙发上坐着的年轻女人，沈知意晃了下神。
段佳怡。
真是凑巧了，同事变成了欧秀雅的远方表亲女儿。
“夫人，沈小姐过来了。”管家先开了口。
坐在一块儿的欧秀雅与段佳怡一道看了过来，目光落在门口沈知意身上。
段佳怡还是扬着笑，欧秀雅脸色则冷了下来。
沈知意走上前，把装有茶叶的袋子摆在茶几上，“姨母，您昨天来京城我没来得及去迎接。”
“今天特意来拜访一下，我给您买了些茶叶。”
她又接过江特助手中的纸袋，“这是我给您买的软枕，晚上睡觉枕着它更容易入眠。”
“摆着吧。”
对方送礼，欧秀雅也不待见。
客厅里气氛呆滞了一会儿。
段佳怡起了身，调节气氛般拿起茶几上的茶叶，“这是西湖的雨后龙井茶叶呀。”
“姑母，这个茶叶我还只是听人说过，从来没见过也没尝过呢。”
“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到，沈小姐真的很有心了，您呀可真享福啦。”
段佳怡与沈知意对视了一眼，彼此笑了两下。
“享福还早着。”欧秀雅接了茶叶，认真看了几眼。
“姑母，这个软枕摸起来也很不错。”段佳怡揉了几下枕头，“很贴肤，也很柔 软。”
“沈小姐，你这个软枕是哪里买的呀？我母亲总是失眠，我也给她买一个试试。”
“我让专柜定制好，送去你的住址。”沈知意说。
“还是定制的呀？”段佳怡将软枕放进欧秀雅手里，“姑母，您看沈小姐对您多好，旁人可没有这种福气。”
欧秀雅将手里的东西一道摆在茶几上。
她拍了拍段佳怡的手，“姑母还是最喜欢你，贴心又懂事。”
“若不是南风先斩后奏，你现在就已经是南风的妻子，改口叫我姨母了。”
段佳怡细心看了眼对面的沈知意。
她连忙拒绝了欧秀雅的好意，“姑母，我都没见过风哥，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
“而且我常年在国外读书，并不喜欢东方长相的男人，我比较喜欢金发碧眼的西方人。”
“南风是中西方混血，路家祖上是英国伦敦人，不比西方男儿差。”
段佳怡转移了话题，她对沈知意说，“沈小姐，我和姑母在喝茶，你也一块儿喝吧？”
她站起身，技艺熟练地点茶。
然后将茶杯双手端给对面的沈知意。
“谢谢。”沈知意双手接了过来。
“沈小姐喝一下，看看能不能品出这是什么茶。”
“嗯。”
沈知意抿了一口。
又苦又涩。
她不懂茶艺，也不懂如何品茶，从小就不爱喝茶。
沈知意将茶杯放下，抿唇道：“好像有铁观音，其余的我喝不出来了。”
“是的，里面有陈年的铁观音，还加了一些竹叶青。”段佳怡又说，“该吹凉一些细品，不然会苦的。”
“不用与她说这么多，她不懂。”欧秀雅道。
“沈小姐不懂茶艺吗？”
沈知意点头，“不曾接触过。”
欧秀雅握着段佳怡的手，怎么看她怎么喜欢。
“佳怡，上次你跟我说的新茶陈茶混合，那个法子我有些忘了，你再演示一遍我学学。”
“嗯嗯好呀。”
沈知意坐在沙发上，注视着段佳怡游刃有余的点茶艺展示。
欧秀雅对她连连夸赞，两人也优雅地交流着点茶的工艺，没有一个字是沈知意能听懂的。
她就像一个被忽视掉的摆设。
最后是段佳怡把她记起来的，“姑母，光顾着我们两说话，都把沈小姐晾着了。”
“没关系的。”沈知意连忙说。
“你等会儿有事忙吗？”欧秀雅看向她，问。
“姨母，我今天没什么事。”
“那正好，你把那块墨磨了吧，我晚上抄写金刚经用。”
欧秀雅朝管家交代，“老吴，你把砚台和墨块拿出来，让沈知意去窗口的书桌前磨墨。”
“对了，你会磨墨吗？”
见沈知意不语，欧秀雅冷眼道：“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老吴，教她磨墨。若是她实在手笨，你就严厉一点，让她早些学会。”
“好的夫人。”
管家整理好了砚台，随后走到沈知意跟前，“沈小姐，跟我过来吧。”
沈知意从沙发上起身。
她看了眼已经无视她，又与段佳怡开始点茶的欧秀雅。沈知意深深吸了口气，跟着管家往窗口走。
她可以为了南风，吃欧秀雅故意带来的苦头。
“太太。”江特助开了口，“咱们今天得早些去接小少爷。”
言外之意就是：早点离开这里。
欧秀雅没给沈知意说话的机会，妇人抬头道：“我昨儿与南风提了，他也同意我时常去接阿九。”
“今天正好，等会儿时间差不多了，江凯你送我去接阿九下课。”
江特助沉默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点了头，“好的夫人。”
-
“沈小姐，磨墨的时候腰杆要挺起来，手不能弯曲，身姿要站得好看。”管家在一旁指点。
“还有，轻重方面要把控有度，您看您的手，太松了。”
管家拿着尺子，在沈知意皙白纤细的手指上重重戳了几下，瞬间红了起来。
不间断地磨了半个小时，沈知意的脖子、腰还有胳膊都酸了。
“沈小姐您上午和中午是不是没有吃饱？感觉没什么力气，而且还很困。”
管家走到窗口，将正对着沈知意的那扇窗户打开。
一股冷风灌了进来！
直接吹在沈知意身上，将她从头到尾吹得冰冷。
开着墙暖的屋子，进门的时候就将棉袄脱了的，此刻沈知意身上就只穿着一条打底的绒裙。
根本禁不住冷风这么吹。
“老吴外头风冷！”江特助立马朝这边走。
“江凯。”欧秀雅喊了他一声，“我记得京城南街尾巷有一家中式糕点，你去买一份吧。”
江特助停下脚。
男人立在原处，在听到欧秀雅的吩咐时，又接收到沈知意的眼神。
太太让他听从吩咐去买糕点。
可是，他就任凭这屋子里的人这样为难太太吗？
得赶紧把事情跟先生说。
江特助弯腰，“好的夫人，我现在就去买。”
江特助刚走出客厅，欧秀雅就起了身，“佳怡你先点茶，我去给江凯送把伞，谨防下午落雪。”
“好呢姑母。”
院内，欧秀雅跟上了江特助的步子。
她看着江特助拿出手机，正打算给谁打电话。
“江凯。”
背后传来欧秀雅的声音，江特助整个人愣了一下，拨号的动作也停了。
“江凯，拿着把伞避免下雪淋湿。”欧秀雅将伞放进他手里，“你跟着南风有多少年了？”
在说话的时候，欧秀雅扫了一眼他亮着的屏幕。
拨号界面，路南风的手机号码。
果然是给南风通风报信。
“谢谢夫人。”江特助接着伞，“夫人，我与先生年龄相仿，是五岁左右跟着先生的，至今有二十多年了。”
“一眨眼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欧秀雅随着他一起往院外走，“想当初你和南风还在伦敦，一块儿上学，一起学习经商。”
“我就在家里给你们两准备饭菜，南风喜欢吃水煮鱼，你喜欢吃麻婆豆腐。”
“夫人……”
“十岁的时候你们就出国深造，一年到头也就回来几次。南风长大了，你也长大了。”
欧秀雅轻轻拉上江特助的手。
母亲的姿态看着他，“所以江凯，有些事你该做，可有些事你不该做。”
“就像有些人你可以维护，但有些人你无论如何都不能护，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