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沈知意及时打断了路承赫的话。
当时路承赫在厅里,事后沈知意没机会跟他私下聊这件事。
沈知意余光看了眼正细心给她擦药的路南风,随后又说:“阿九,妈妈只是泡茶的时候不小心烫到了。”
“你和姨婆下棋,妈妈闲着无聊就去泡茶,知道了吗?”
路承赫扭回身子。
手里的布丁忽然不好吃了。
姨婆欺负妈妈,可是妈妈还要帮她打掩护,路承赫实在想不通妈妈为什么要吃这个哑巴亏。
即便他早就把真相告诉了爸爸,可是妈妈维护姨婆,他就是很不高兴!
“小少爷,您最喜欢吃这个布丁了,怎么不吃了呀?”江特助开着车,偏头看了他一眼。
“不想吃!”
给沈知意擦完药,路南风收拾好医药箱。
他看了眼正在生气的路承赫,“谁惹你了?”
“小孩子耍脾气,不用理他。”沈知意说。
“江叔叔前面停车,我要去洗手间。”路承赫气呼呼。
他要被妈妈气死了。
江特助将车子开进服务区,车子停稳,路承赫就打开车门跑了下去。
沈知意立马跟上,“我带阿九去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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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男洗手间的走廊上,沈知意追上了路承赫。
她握住儿子的小手,笑道:“生气啦?”
“妈妈。”
路承赫哪里舍得生沈知意的气?
他更多的还是心疼。
小男孩转过身抱住沈知意,他昂起脑袋委屈得皱起小脸,“妈妈,我不让你被人欺负。”
“姨婆对你不好,她就是欺负你了,为什么不跟爸爸说?”
沈知意低着头,摸了摸路承赫的脑袋。
“姨婆是爸爸最重要的亲人,如果妈妈告诉他,他该怎么做呢?难道他去把姨婆烫伤,或者跟姨婆吵架吗?”
“你很爱妈妈,那爸爸同样很关心姨婆。如果有一天你遇见这件事,你会来骂妈妈吗?”
“不会!”路承赫摇头,“但是妈妈肯定不会像姨婆那样欺负别人。”
“也不算欺负。”
“就是欺负!妈妈都受伤了。”路承赫小脸巴巴的,老可怜了。
沈知意无声笑了,“妈妈不想让爸爸在中间为难,只是一件小事,阿九听话,把中午看见的事情都忘了。”
“不要跟爸爸提,一个字都不准提,知道吗?”
“妈妈……”
“妈妈答应你,以后不会发生像今天这样的事了,妈妈懂得保护自己。”
路承赫踮起脚,沈知意配合地弯下身子。
小男孩亲了亲她的脸颊,“妈妈,我知道了,你就是太喜欢爸爸,所以才让姨婆欺负你。”
“等我长大了变高了,不让任何人欺负你!”
“嗯嗯!”沈知意也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有阿九,妈妈真幸福。”
“自己去洗手间,妈妈在门外等你哦。”
走廊的另一端,路南风立在原地。
入夜后服务区人很少,通往洗手间走廊上几乎没有人。
特别安静。
远处母子两的对话,声音虽然不大,路南风也都听见了,字字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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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牵着路承赫的手从服务区出来。
门口,路南风撑着伞站在那。
“小少爷,我给您撑伞。”
路承赫心领神会,松开沈知意的手,然后走到江特助伞下,随着他一块儿往广场旁停车区走。
男孩偏头往后看。
见路南风将伞给了沈知意,而后弯下腰将女人打横抱了起来。
爸爸抱着妈妈,妈妈撑着伞。
以前在海城的时候,爸爸睡前总会跟他说几个有关妈妈的习惯。
爸爸说,妈妈是被宠大的女孩子,做了妻子和妈妈,并不意味着她要吃苦,而是多了两个男人疼爱她。
她不喜欢雨雪天,因为鞋子和衣服会脏。
“小少爷,您别和先生置气,先生其实很在乎太太的。”
从很多细节事件里,路承赫也发现爸爸爱妈妈。可是又会出现一些事,让他觉得爸爸并不爱妈妈。
“爱妈妈,为什么要让别人欺负妈妈?”
“您说欧夫人吗?”江特助耐心与他解释,“先生从小没有母亲,是欧夫人把他养大的。”
“欧夫人和太太之间有些矛盾,先生站在中间也很难平衡,您要理解先生呀。”
路承赫不理解。
大人的世界真复杂,他暂时还想不通这些复杂的事情。
比如,爸爸为什么有时候很爱妈妈,有时候又不怎么爱妈妈。
又比如,姨婆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讨厌妈妈,爸爸为什么不能凶姨婆一顿给妈妈出气。
“江叔叔,爸爸妈妈会永远在一起吗?”
路承赫昂着脑袋,孩子天真单纯,一张稚嫩的脸望着他,想要问一个答案。
“……”江特助哑言了。
他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纷飞的大雪里路南风抱着沈知意,郎有情妾有意的画面。
可是,路承赫这个问题,江特助无法给出确定的答案。
先生和太太情深,所以能相遇相爱。但是有没有缘,能不能长久地走到一起,这是一个未知数。
前方的障碍,巨大又艰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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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城协和医院。
大年初一的夜晚,繁华的大都市年味儿正浓,窗外红灯笼高挂,烟火漫天。
韩新雨坐在阳台吹冷风。
“韩小姐,您昨晚在这里坐了一晚上,今晚再继续坐,会感冒的。”梁医生进了阳台,劝解道。
“大过年的,你怎么没回家?”
“昨天晚上吃了个年夜饭,又回来值班了。春节工资翻五倍,谁不喜欢钱呢?”
这世上应该没人不喜欢钱。
当初Z先生找上他,要他出假病历,与韩新雨配合。就因为钱到位,他就昧着行医的良心答应了这件事。
“韩小姐,路先生已经安排好了,您初四上午就要动身去纽约。”
“纽约那边都是路先生的人,您应该尽早与Z先生商量,否则您落地纽约,那里的医生一查,就知道您没有病。”
“到时候不光是您,我也有大麻烦的。”
韩新雨这几天消极怠慢,精神萎靡不振,没有一点动力。
她怎么样梁医生不关心,但要是纽约那边的医生查出韩新雨没病,到时候他梁医生就得下岗了。
路南风不会轻易饶了他。
“呵,初四,这么快。”韩新雨冷笑,“这是巴不得我早点消失了。”
往昔在海城,她带着路承赫住在裕华路589号,路南风春节都会跟他们母子一起吃年夜饭。
今年就只有她一个人。
“叩叩叩!”护工敲了三下玻璃门。
她拉开门走进阳台,“韩小姐,有位妇人打电话给您。”
韩新雨的手机被她自己砸烂了,这两天没让人去买,谁还把电话打给护工,让护工转接给她?
“谁的电话?”
韩新雨接了手机。
放到耳旁,听到那道温婉妇人的声音时,韩新雨又要把手机扔掉。
“韩小姐冷静。”
“我与你没有仇怨,只是打电话过来询问一句新年万事顺心。”
韩新雨没把手机扔出去,她讥讽道:“你觉得我很顺心?”
“你长得漂亮,性格温柔乖巧,很多男人都喜欢你这一类的,南风也不例外。”
“可是没有办法,你斗不过沈知意。你有没有想过,其实南风是喜欢你的,只是他被沈知意诱惑了。”
“南风当然喜欢我!”
“喜欢你也没有用,沈知意给他吹耳边风,他现在都要把你送走了。”
妇人又说,“你现在该做的,要么除掉沈知意,要么说服南风把你留下来。”
“不过你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效果,只要沈知意在一天,南风和你的儿子都不会回到你身边。”
韩新雨握紧了手机。
女人面容也逐渐狰狞起来。
除掉沈知意,她当然想除掉,很早以前就想让她消失。
但是除掉她哪有这么容易?
路南风护着她,路谨宴也护着她,就连一直帮助她的Z先生,也嘱咐过不许伤害沈知意的性命。
她哪有本事除掉沈知意?
“我也想让她彻底失踪,可是我没办法。”韩新雨默哀。
“我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