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庙街青石巷口。
江特助从迷宫内出来，匆忙跑到路南风身旁，“先生，二十分钟前韩小姐把小少爷带走了。”
迷宫出口多，韩新雨买通了服务生，走了另一个出口。
“去海景湾别墅！”
宾利慕尚离开了庙街。
行车路上，江特助听从吩咐交代了底下的人，快速前往海景湾港口的别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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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夜晚海风大，海浪汹涌地拍打岸边。
人稍微靠近海岸都有被卷入海底的危险。
海岸前，韩新雨坐在石头上，怀中抱着还未苏醒的路承赫。
“韩新雨！”
沈知意几乎是刚停下车，就朝她跑过去。
那女人身后半步就是悬崖，掉下去肯定没命了。
“韩新雨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提，抱着阿九过来，你把他放了。”
海中灯塔亮着光。
微弱的光线落在韩新雨脸上，女人笑得阴鸷：“我要你死你也能答应吗？”
“如果我说我要你现在跳海，你死了我就抱着小九回家，沈知意你能做到吗？”
沈知意不语。
“瞧，你做不到，人都是自私的，你怎么可能为了小九……”
“可以。”
韩新雨怔了一下。
“我可以按照你说的做，你得保证阿九的生命安全。”
一束远光灯照射过来，宾利的车轮声轰隆作响，黑色的车影在一旁停下。
路南风下了车，紧接着又来了十来辆越野车，从车上跳下来许多穿着黑衣的训练有素的男人。
“新雨，带着阿九过来！”
“我说了，只要沈知意当着我的面跳进海里，我就抱着小九过去。”韩新雨坐在石头上纹丝不动。
巨大的海风打在众人身上，只是被风吹皮肤都干裂的疼。
“知意。”路南风及时握住沈知意的手腕。
看他这么紧张，远处的韩新雨笑了，“南风你心疼了？”
“你们可以商量一下，是要小九，还是要保住沈小姐。我就坐在这，给你们时间。”
“不用商量。”沈知意推开路南风。
男人又拽住她的胳膊，不让她往韩新雨那边去。
“她有病！”沈知意朝路南风吼道，“她不会因为自己是阿九的生母，就能放过阿九。”
“我不过去，她就抱着阿九一起跳海。阿九还只有四岁半，跳下去就没命了！”
“知意……”
沈知意用力推了路南风一把，随后大步朝韩新雨所在的悬崖边走去。
“你把阿九放下，我随你的愿。”
这样坦然赴死的模样，还真是爱惨了这个儿子。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啊。
韩新雨缓缓起身，将昏睡着的路承赫轻轻放在地面上，随后拽过走上前的沈知意。
崖边的风太大，吹得沈知意站不稳。
韩新雨一只手箍着她的手腕，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脖颈。
她在沈知意耳边说：“我知道你跟南风打了哑谜，他们准备找空隙枪杀我，我看到枪了。”
沈知意顿了两秒。
就又听见韩新雨说，“南风的枪法很准，我现在只要露出一点身子，他应该就会举枪把我杀了吧？”
“你赢了沈知意，我抢不过你。小九是你的，南风也是你的，我都抢不过。”
“不走极端，你下半生过得不会差。”
“不差吗？”韩新雨反问，“那什么生活在你眼里是差的？爱的男人被抢，自己的孩子被抢，我过得很好吗？”
“沈知意，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你来过我的日子就知道什么是差。”
沈知意沉默不语。
借着灯塔的光，她看向远处的路南风。
推开他的那一刻，他们两彼此看了一眼，就默契地达成了一致。
如韩新雨说的那样，路南风手里拿着枪，只要沈知意找到时机找他示意，他就会扣动扳机。
“我不需要你们来结束我的生命，你们不配。”
韩新雨大声朝路南风说，“南风，我不后悔生下小九，被你送走我也认了。”
“我祝你和沈小姐长久在一起，永远不会经历分离。”
韩新雨松了沈知意的胳膊，她在她耳畔轻声道：“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我在地狱里等你。”
“——韩新雨！”
沈知意转过身，就看见韩新雨头也不回纵身一跃，跳进了黑暗无光的深海里。
海浪将她吞没，只是眨眼的瞬间，人就消失了。
寒风凛凛刮在脸上，沈知意盯着韩新雨跳海的地方很久，很久都没有挪开视线。
“知意。”路南风走上前，将沈知意搂进怀里。
昏躺在地上的路承赫也被江特助抱起，送进了车内。
“她跳下去了。”
“这是她的选择。”
“她没有犹豫就跳下去了。”沈知意木讷了一阵，她转过头看身后的男人：“她说她猜到你会开枪。”
“她在绑架阿九的时候，就应该会猜到。”
沈知意大脑一片空白，呆滞地盯着路南风看了许久。
“你不伤心吗？韩新雨死了。”
路南风神色冷淡，沈知意想从他脸上找到半分失落，怎么找都找不到。
人死了，他这么冷漠。
“你是不是在海城的时候就不喜欢韩新雨了？”
“我跟你说过，我对她只有责任。”
沈知意忽然明白了。
当初他用她跟路谨宴做交易，换的不是韩新雨，而是阿九。
韩新雨只是因为阿九，所以顺带换了回来。
他从来没有爱过韩新雨，只因为愧疚和责任，所以待她万般好。
原来，路南风不爱一个人，即便对方对他有救命之恩，他也可以冷漠地亲手杀了她。
“如果她没有自己跳海，你会开枪杀了她吗？”
“会。”
“为了救我是吗？”
路南风“嗯”了一声。
听到他的回复，沈知意理应很高兴。他救她，所以杀掉对她构成生命威胁的人。
可是——
“也许有一天，你也会变成我，我在地狱里等你。”
韩新雨最后一句话回旋在沈知意耳边。
如果有一天，路南风碰到了另一个令他动心的女人，厌弃了沈知意，她沈知意会不会就是第二个韩新雨？
路南风握紧她的手，“走吧。”
他搂着她往车子方向走，在离开的时候，沈知意回头看了一眼悬崖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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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眼目睹韩新雨跳海，沈知意一连三天都睡不好。
深夜，女人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了身。
“咔哒。”
路南风开了床头的睡眠灯，坐起来的同时伸手将她搂进怀里，“又做噩梦了？明天让花如锦给你开些安神药。”
冰冷的细汗爬满了沈知意皙白的额头。
她呼呼地喘着气，胸口起伏很大。
做噩梦了，同一个噩梦。
海景湾港口别墅前的悬崖上，她看见自己跳进了海里。路南风搂着一个新的女人，那女人看不清脸。
“梦到了什么？”路南风轻轻摩挲她的背，给她擦汗。
沈知意转过身，伸手拉住他的手，“南风，如果哪一天你不喜欢我了，一定要告诉我。”
他只要亲口告诉她，她一定不会纠缠，会干净利落地放他走。
“那天晚上的事吓着你了？”
路南风吻了下她的唇角，安抚性地摸了摸她的脸。
他把她抱进怀里，“别多想。”
沈知意靠着他的胸膛，耳边是他稳健的心跳声。她伸手攥住他腰间的衣服，“是，吓着我了。”
给她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