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路587号。
路弘深去世得早,欧秀雅定了规矩。晨起五点半,屋内的佣人管家都要诵读佛经。
给路弘深超度祈福用的。
今早一如往常,管家和佣人四点左右陆续起床。
“轰——”
超速行驶的车轮碾压林荫道上的水泥地面,发出来的剧烈响声。
管家刚从屋内出来,就被这道轰鸣声惊到了!
“吴叔!”
“吴叔!”
一个年轻的女佣从后院跑进来,“吴叔!我看见一辆车冲进了咱们别墅的林荫道!”
“吴叔!”
又一个女佣朝这边跑来,“林荫道入口的保安刚打来电话,有人开车撞断了护栏,直接闯了进来。”
“快点报警!”
管家慌忙地往窗户边走,借着院内的照明灯,他看到了一个熟悉到令人灵魂颤抖的男人!
路家的祖宗路谨宴!
凭着路老爷子打小对他放肆的偏纵,他杀人放火无恶不作!
几年前他在海城蓄意杀人犯罪,被路家的长老们联名上表要他去牢里关四年整改脾气,路老爷子不得已才点了头,让他入了狱。
“砰砰砰!”
“开门!”
“欧秀雅,爷给你十秒钟时间快点开门!”
门窗都加厚隔音,路谨宴的声音都穿过屋子传进了一楼,震慑在每个人耳旁。
管家猛地一哆嗦!
他软着双腿立马往玄关方向跑。
“快点给上校打电话,让他赶紧派人!路谨宴来了青云路!”他求生般吩咐了佣人。
“砰砰砰!”
“轰——!”
外边的男人索性一脚踹在大门上。
管家刚握上门把手,这股强劲的力道将他手上的筋脉都猛地震了几下。
“咔哒。”
管家开了门。
他看了眼门外暴怒的男人,立马把脑袋低下,往一旁退:“宴少爷,这天还没亮您怎么来了?”
路谨宴看都没看他一眼,箭步往屋内走。
到了客厅,他冲上前就上手掐住正在通话的女佣的脖子,一把将座机电话线扯断。
“是报警呢还是联系路南风呢?”
“爷会怕他?”
路谨宴扔了手里那根细小的脖颈,然后拾起无线遥控器,打开了液晶电视。
通过网线路径播放出客厅的闭路电视。
半分钟的功夫,屏幕上就出现沈知意的身影,她正被欧秀雅命令去窗口前磨墨。
管家开了窗户,拿着戒尺。
孟西洲说,沈知意身上的伤,是戒尺一类的物品打出来的!
“宴少爷,您忽然造访是为了什么呀?”管家佝偻着身子走过来。
他扫了眼脖颈被掐红的女佣,更加恐惧了。
“宴少爷您先坐,有什么事我们……”
“呃!”
管家一句话还未说完,只感觉脖颈一紧,路谨宴揪住了他的衣领。
路谨宴将人拽到跟前,暴戾阴狠地盯着他:“你用戒尺打了她?”
液晶电视亮着。
光线忽暗忽明,里头正是昨日上午发生过的事。
“宴、宴少爷,沈小姐来拜访夫人,夫人刚好要写毛笔字,就请她研磨。”
“沈小姐她不太会研磨,我就在一旁教她。说打就过了,我怎么敢打沈小姐……”
男人并没理会他的辩驳。
只一味地盯着屏幕看。
故意让沈知意吹冷风、戒尺拍打在她娇小的身子上!
“你是——”路谨宴将手里拽着的人砸向液晶电视,“你是什么东西!”
“轰隆哐当!”
屏幕被砸出了几道裂痕,管家摔倒在地,周围的佣人个个吓破了胆,全都缩在一旁。
路谨宴走到窗台拿起那把戒尺。
望着男人走来的脚步,管家不停地往后挪动,仿佛死神在拽着他的脚后跟,要将他拽向无间地狱。
“宴少爷我真的不敢打沈小姐,我没有动手啊,我没有啊……”
“——啊!”
路谨宴走上前,狠狠地将戒尺往地上的男人身上打。
只是一下,戒尺断成了两半。
“老东西!”
“爷扒了你皮!”
路谨宴抬起脚就往管家身上踹,他咬着牙发狠了地往下踢,恨不得将人粉身碎骨!
夜色里,他就像张着血口的猛兽。
一楼的动静太大。
欧秀雅被吵醒了。
妇人烦闷地走下楼,满脸不悦。她一面揉着太阳穴,一面说话:“在闹什么?”
抬起眸子,掀开眼帘——
那一瞬间,欧秀雅对上楼下大厅里路谨宴阴鸷杀红了眼的眼神。
她面色刹那间苍白,握着楼梯扶手的手骤然收紧!
然后更惨的画面,是他脚下的吴管家!
浑身是血!
“路谨宴你在干什么!”
路谨宴将脚松开,他径直往楼梯上走,“老太婆,你三两斤的骨头能熬几分钟呢?”
眼看着男人往楼梯方向来。
欧秀雅顿时就慌了神,“报警!报警!”
她满嘴喊着“报警”等字眼,出于躲避危险的本能就往楼上走。
可是,五十几岁的妇人,哪里是二十几岁身强体壮的男人的对手。
路谨宴轻易扭住了她的胳膊,将人拽了下来,直接甩在冰凉的瓷砖地面上。
“欧秀雅,谁准你动沈知意的?”
“你……”
从管家身上流出来的血沾满了地毯,血腥味儿蔓延到欧秀雅身上。
她这把老骨头差点被路谨宴摔断了。
路谨宴什么时候跟沈知意有关系?
“啪!”
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回荡在客厅的每一个角落。
欧秀雅哪里承受得起路谨宴的巴掌,妇人被他打倒在地,半张脸仿佛烂了一样。
她“呼呼”地喘着气,像是被打断了半条命。
忍受着剧烈的疼痛,欧秀雅与奄奄一息的管家对视了一眼。
她心领神会。
如今路南风在京城也算是一手遮天的存在,路谨宴在南风面前不值一提。
只要等特警人员来!
“路谨宴。”欧秀雅抬起头,看着顶上暴戾的男人。
恐惧是本能,她确实有点怕。
“路谨宴,你喜欢沈知意是不是?可是,她又不喜欢你啊。”
“弘深对路家有功,老爷子都让我两分。你受尽老爷子偏纵,就能随意对我动手?”
“爷掘了路弘深的墓,也不会有人多说一句话!”
欧秀雅面色一僵。
她了解路谨宴的性格,掘墓的事他真能干出来。
“路谨宴,你这趟过来就是因为沈知意吧?”
“可是你没有清楚事情详细情况,并不是我要求她研墨,她是自愿的。”
“手和脚不长在我身上,难道我还能用绳子帮着她来青云路,胁迫她来研墨吗?”
路谨宴“哼“了一声,她爱路南风,当然会讨好你!”
欧秀雅笑了。
妇人望着他,“你也说了,她爱南风。那么现在你在干什么?”
“你为她做这么多事,得罪这么多人,她难道会把对南风的爱转移到你身上吗?”
男人垂在身侧攥紧的拳头松了一点。
欧秀雅也没放过他脸上变化的神情。
他易怒易躁,但没什么城府,很容易被哄骗。
“谨宴,你知道为什么沈知意会爱南风,但是不爱你吗?”
“你看你为她做这么多,每次都替她挺身而出,可是她为什么就是不爱你呢?”
路谨宴怒张的眉眼松动了。
他注视着欧秀雅,脱口而出:“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