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特助抬起眼,看了一眼端坐在椅子上神色阴冷的男人。
如他所想,为了逼太太主动回京城,先生最终用上了极端的手段。
让沈振华夫妇自己驾着车出车祸,丧命在京城街道上。
只有父母的死讯才能勾起沈知意愧疚的心,她才会心甘情愿地回到京城,去看父母最后一眼。
“先生,底下的人来消息说,太太飞机刚落地,已经到京城机场了。”江特助说。
太太是从南洋搭乘飞机回来的,轻而易举就被先生的人查到了行踪。
孟家就是南洋的商贾,太太果然跟着孟医生去了孟家,这私奔的罪名是坐实了。
“把门关了。”路南风吩咐。
花了这么大的功夫就是为了让太太回来,现在太太在回家的路上,却又下令把门关上。
先生的报复心理不是一般的大。
“好的先生。”江特助听着吩咐,离开了书房。
在一楼客厅,他交代了育儿师安老师,让她去守着路承赫。也吩咐了别墅里其他的佣人,今晚无论听到什么都事不关己,不用理会。
交代过后,别墅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屋内院外的照明灯都熄灭了,只有二楼书房亮着一盏灯。
的士车在林荫道上停下。
沈知意打开后车门走了下来,女人三步并做一步往前快步地走,进入院子到了别墅门口。
她输入自己的指纹,却发现没有办法开锁。
路南风把她的指纹给删掉了。
别墅四周漆黑,仅有二楼书房亮着灯。书房是路南风的私人区域,旁人不会进去,这说明他现在就在书房里,就在这栋别墅中。
沈知意往后退了好几步,她望着二楼书房的窗口,拿起手机拨了路南风的电话。
不接。
她再拨了一个,对方挂断。
沈知意继续打。
不知道被挂了多少个电话,就在沈知意以为他今晚不会接这个电话的时候,电话通了。
“路南风,让我进门。”
沈知意这句话刚说完,电话就被对方挂了。显然,路南风对她这句话没兴趣,也不打算让她进屋。
沈知意再打,之后就没有通过,始终被挂断。
女人没有离开,她站在院子里等着,杵在原地不动。
四月的夜晚还有凉意,沈知意穿得也比较单薄,冷气袭上身,她打了个寒颤,顾不上冷。
她去了医院,保安拦着不让她去急救室,她看不见沈父和沈母。
医护人员说,那两名患者是路先生拨款治疗,若要见到患者,就必须先征得路南风的同意。
二楼窗边,男人高 挺的身影立在那。
路南风注视着院中等候的女人,眼眸复杂,眸光深邃阴郁。
天都亮了。
站了这么久,江特助看在眼里也有点同情。
他走上前,试探般地开口:“先生,再有一个小时小少爷就要出门上学,若是在院子里看到太太,恐怕会影响您跟小少爷之间的关系。”
沈知意离开京城这两天,路承赫就没跟人开口说过话,尤其对着路南风,态度格外的冷漠。
父子两的关系已经僵持到了一个冰点,现在要是看见沈知意受苦,路承赫得加倍仇视路南风了。
路南风松手放下窗帘,“让她上来。”
江特助连忙下了楼,打开别墅的门走入院子里,“太太,先生请您上楼。”
站得太久,沈知意的双腿血液不流通,有点麻木。
她抬起脚往前走,不小心踉跄了几步,好在江特助手快及时扶住她,才没让她摔倒。
“谢谢。”
江特助走在她身侧,好心提醒了句:“太太,关于您离开京城这件事,先生很生气,您最好先服个软,之后的事情再跟先生好好谈吧。”
“我只想知道我爸妈的情况。”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帮您,全凭先生做主。您父母现在在医院接受治疗,欧夫人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很大可能性会让医院停止治疗。”
他们对沈家的恨意已经持续了二十多年,杀父之仇、杀夫之仇,都要从沈家人身上报复回来。
沈振华夫妇恳求孟西洲带她离开京城,不惜设计蒙骗她,估计就是知道自己朝不保夕,知道沈家的报应来了,沈家无法抵挡,所以将她尽早地送出去。
到了二楼,江特助打开书房的门,沈知意迈开脚走了进去。
屋子里压抑沉闷,连空气都有重量。目光触及到椅子上的男人那刻,沈知意感受到了阴冷的寒意。
他看着她,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在男人的注视下,沈知意朝前走着,在距离他半米远的位置停了下来。
“自驾造成的车祸,是你胁迫他们自己驾车故意出车祸吗?”路弘深就是死于车祸,他们要用相同的方式还回来才能泄愤。
沈知意的问题,路南风不答。
她心里认定的事实,即便路南风说了,她也会觉得是他让沈振华夫妇驾车出的车祸。
而且,对她就没什么好解释的,她都跟人私奔了,他解释什么?
“你能让我见他们一面吗?我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沈知意咬了一下唇,“求你了路南风。”
路南风后背靠着椅子,一副慵懒冷漠的样子。
他盯着她,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在院子里站了几个小时,有点狼狈。
“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
“那你需要我怎么做?只要能让我见到我爸妈,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能不能请你看在我们做了这些年夫妻的份上,留下他们的命。”
“你怎么说得出口沈知意?”路南风都笑了。
他的笑格外讽刺,宛如一把尖刀,每一下都剜进沈知意的心底。
她觉得他在嘲讽他们的婚姻,因为这场婚姻在他看来就是报复的前奏,就是一段被利用的笑话。
他从未爱过她,又怎么会因为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放过她的父母?
“路南风,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愿意留我父母一命?我爸爸前年已经跳过楼,他死过一次了。”
“你们内心愤懑不平,需要沈家的人偿命,我可以偿命,赔偿你父亲的命,你放过我爸妈好不好?”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路南风从椅子上起身,“沈家的人全部都应该死,包括你沈知意。”
“另外,那位带你离开京城的孟家少爷,也不例外。”
“不关他的事!”沈知意身子在发抖。
也不知道是受了风寒,还是被他这几句话说得内心颤抖,她有些害怕,担心沈家满门遇险,也担心孟西洲因此受到连累。
可是她的担心,落在路南风眼里就是对孟西洲的偏袒和在乎!
她越是心疼那个男人,路南风就越是想弄死对方,甚至掐死沈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