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静谧,窗外偶尔有几声蝉鸣。
庄园的灯光基本上都熄灭,只有院子内和林荫道上亮着几盏照明灯。准确来说林荫道上亮着四盏,比平常多亮了三盏,因为今晚有位大佬在林荫道守夜。
江特助第三次偏头看身后的路南风,他试探地问了一句:“先生,沈小姐的屋子已经熄灯了,不如咱们先回去吧?”
待在别人楼下,难道打算守一夜吗?
刚开始不是只说想亲眼看到她,确定不是幻觉和美梦,怎么守了三四个小时还没舍得走?
再守下去,估计真的要到第二天早上了。
“先生,后天是叶少女儿的满月宴,明天还得赶往京城,现在时间很晚了,先走吧?”江特助又劝说了一句。
到时候“路家家主蹲点守在别人家门外”的消息传出去也不好听啊。
路南风不说话,江特助暗自叹了一口气,没再往下说。
先生是铁了心要在楼下守着,他就是想多看沈知意几眼。可是对方又不待见他,他看了又有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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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微微亮时,沈知意就醒了。
昨晚是她来伦敦这些时日以来,睡得最不好的一次。整宿都在做噩梦,怎么也睡不安稳。
就因为宴会上她见到了路南风,只是见了面接触了不到半小时,他就能让她做一夜的噩梦,果然他就是沈知意阴影的源头。
沈知意掀开被子坐起身,她有些憔悴,但精神看着还好。
女人走到茶几前倒了一杯温水,喝了几口后隐约听见门外有汽车发动的声音,她抬脚朝窗户旁走去。
黑色的宾利驶离林荫道,渐渐消失在远处油柏路的尽头。
他昨天晚上在林荫道一整晚?
也许是在康庄大道海岸的那天,她驾驶孟西洲的保时捷撞向韩新雨的车辆,救了路南风和路承赫二人,所以路南风良心发现,觉得对她有点愧疚。
沈知意放下窗帘,转身从落地窗前离开。
无论他是何种原因,又出于什么目的,沈知意都不去猜想。她只知道一件事:今后她的大好人生不再跟路南风有牵连,半丝关系都不与他牵扯。
早餐后,沈知意便与温林奇从伦敦离开,搭乘飞机前往京城。
小花花的降生备受花叶两家人关注,两家的四位老人高兴得不得了,满月酒更是办得隆重,几乎宴请了京城圈内所有名门权贵,还请了不少国内当红的小生花旦。
满月酒也设立在国内最高档的会馆:半壁江山。
沈知意飞机落地后,花如锦就派人在机场接她前往半壁江山,给她准备了一间最好的总统套房。
“说了不用专门送我来房间,你生完孩子才出月子,少走动多躺着,身体要紧。”
花如锦牢牢地抓着沈知意的胳膊,回忆起那天听闻她的死讯,女人情绪就涨了上来,忍不住地想要掉眼泪。
之后警方宣布沈知意死亡后,花如锦厌恨路南风连带着不待见叶成惟,就连进产房分娩那天,她都没让叶成惟陪产,说是看见他就生气。
“我哪有那么娇弱?月子期间恢复得很好,几位长辈呵护备至,一点问题都没有。”花如锦注视着她,“倒是你沈知意,你真的吓死我了!”
“就因为你的死讯,把我吓得见了红,小花差点早一个月出生了!”
沈知意将她的手握紧了紧,“你以后就是做妈妈的人了,要照顾好自己才能顾好孩子,心态稳一点,别那么起起伏伏的。”
“你还不是一样?”花如锦嗔了她一眼,抹了把脸上的眼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阿九是你的儿子,路董把他和你的DNA鉴定单公示了出来。”
“你比我厉害多了,我好歹二十五岁才生孩子,你十八岁就弄了个儿子出来,偷偷惊艳所有人啊。”
说起这件事,沈知意觉得荒唐又无奈。
她被孟西洲韩新雨设计,孟西洲给她催眠让她忘记那段记忆,韩新雨趁机冒名顶替,不仅要了路南风那份感恩,还带走了她的儿子。
花如锦:“知意,你现在身体差不多好了,以后还会跟路董在一块儿吗?或者,你会不会让阿九回到身边?”
时间如果倒回到路承赫三四岁的时候,她养着他,他们俩关系还很好的时候,沈知意一定会把儿子的抚养权抢回来,无论如何也得抢回来。
现在,她记起了当年的事,知道路承赫是她的亲生儿子,她也不打算拿他的抚养权,也不打算和路南风一起抚养他。
那孩子一心想要她死,想抽干她全身的血为韩新雨争口气,她何必再去热脸贴冷屁股。
沈知意摇头,态度坚定:“我不会和路南风牵连,也不会抚养路承赫。”
进了房间,花如锦和沈知意在沙发上坐下。
多年的挚友,花如锦明白了她的意思,“分开也好,以后你就能自己好好生活了。不过我听人说,路董因为你的死,导致这段时间精神状态不佳。”
“叶成惟也邀请了他参加小花的满月宴,要是他见到你,指不定要做出什么难以估计的事。”
“我和他已经见过。”沈知意补充道,“林奇的爷爷寿宴,在温老宴会厅见到了他,没发生什么,彼此干干净净没有纠葛。”
“那就好。”花如锦拍了拍她的手,“你比我好多了,至少你还能抽身。我就惨了,花叶两家联姻,两个家族的生意都绑在了一起,我跟叶成惟无法分开。”
沈知意想起十分前进入半壁江山,在大厅里见到叶成惟,那男人熟练抱着女儿满脸春风,她还以为叶成惟和花如锦的矛盾已经解开了。
“他似乎很喜欢小花,对小花也蛮好的。”
“他当然喜欢小花,毕竟是他的女儿。我和花如意是双胞胎,基因差不多都一样,他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性把小花当成他和花如意的孩子。”
“我现在非常讨厌看见他抱着小花,也很讨厌他哄孩子。每次他来到我房间,我就觉得他是在关心他和花如意的孩子,关心生子后的花如意。”
花如意三个字变成了魔咒,花如锦说起这三个字,整个人都愤愤不平,情绪起伏很大。
“如锦,你是不是想多了?”沈知意试图劝她,“叶少没有将你想象成花如意,也许是你对他的偏见。当局者迷,你要不多观察他一些?”
站在沈知意的角度,叶成惟几次向她求救,让她与花如锦沟通替他道歉。那男人很担心花如锦生气气到身体,对花如锦的在乎溢于言表。
“你没有经历过我的感受,所以觉得他那副装出来的样子是深情。”花如锦深吸了一口气,“不说他了,说他扫兴。”
“知意,你往后有什么打算?是待在京城,还是跟温家那位少爷回伦敦呢?”
“等参加了小花的满月酒,我就去一趟白马寺,我爸妈不知道我还活着,我去给他们报平安。”沈知意想了想,“……之后,我还没有想法,日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