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征服异域
第一节 “四重证据法”征服哈佛
叶璇和熊启逃离实验室后，开始了寻找十二图腾的征程，借助青铜熊的指引，她们知道有十个图腾流落海外，其中美国有3个红点，英国5个红点，法国2个红点，但均不知是哪个图腾。
波士顿的深秋，层林尽染，红叶似火。叶璇教授站在哈佛大学燕京学社的窗前，喝着秋天的第一杯奶茶，望着校园里匆匆走过的学生，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随身带来的那块红山文化玉熊挂件。这是她第一次受邀到世界顶级学府系统讲授"熊图腾与中国祖先起源"，内心既兴奋又忐忑，“中国神话及图腾文化终于走出国门了”。
"叶教授，还有十分钟讲座就开始了。"助手谭嘉轻声提醒道。
叶璇点点头，整理了一下深蓝套装领口处的校徽——那是她任教的北冥大学的校徽。今天，她将在这里，在西方文化人类学学术界的中心地带，向全球讲述一个关于中华文明起源的全新视角。
燕京学社的报告厅已经座无虚席。叶璇走上讲台时，注意到前排坐着几位白发苍苍的教授，其中就有著名的汉学家郝华夏教授。后排则挤满了年轻的博士生和访问学者，过道的地板上坐满了人，不少人膝盖上摊开着笔记本，眼神中带着好奇与审视。
"女士们，先生们!早上好，我是北冥大学的叶璇，来自中国"，她用流利地道的英语开场，立即吸引了场上所有人的关注，"今天我要讲述的，是一个被遗忘的中国文化密码——熊图腾，运用四重证据法的范式，解读熊图腾－－中华民族祖先的起源。"
投影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红山文化出土的玉熊照片，那温碧透亮的材质、圆润的线条和通灵的表现手法立刻吸引了全场目光。
"在西方学术界，龙一直被视为中国文化的象征，欧美人都知道中国人常以“龙的传人”自称，《易经》潜龙在渊、亢龙有悔、飞龙在天等，大家更是耳熟能详。但这些年，我带队的十六次丝绸之路的考察及考古的发现告诉我们，在更早的史前时期，大概八千多年吧，熊才是北方先民崇拜的核心图腾。"叶璇的声音沉稳有力，"我将通过'四重证据法'——传世文献、出土文字、口传与非物质文化遗产以及文物图像，来重构这一失落的文明记忆。"
文学人类学的“四重证据法”是我在20世纪90年代提出的研究方法论，旨在通过多维度证据的交叉验证，深化对文学、文化及历史文本的解读，尤其适用于神话、传说和古代文化研究。这一方法借鉴了王国维的“二重证据法”（文献与出土文物），并进一步扩展为四个层次：
第一重证据：传世文献－－传统文字记载的典籍、史书、文学作品等（如《诗经》《史记》）。其作用在于：提供基础文本依据，但需注意文献可能存在的意识形态偏见或后世篡改。例如，我们在研究《山海经》中的神话时，首先分析其文本描述。
第二重证据：出土文献与文字材料－－考古发现的文字记录，如甲骨文、金文、简牍、碑刻等。
其作用在于：补充或纠正传世文献的缺失，提供更直接的历史证据。例如利用甲骨文验证商代祭祀仪式与《礼记》记载的差异。
第三重证据：口传与活态文化－－非文字的文化遗存，如民间口头文学、仪式、民俗、歌谣等。
其作用在于：揭示文本背后的文化语境，尤其是无文字社会的传统，即“大传统”，有文字的社会称为“小传统”。例如通过苗族古歌或纳西族东巴仪式，解读华夏上古神话的演变。
第四重证据：物证与图像－－考古实物（玉器、陶器、青铜器等）、图像（岩画、壁画）、符号（图腾、纹饰）及自然遗存（如祭祀遗址）。其作用在于：提供“无言的证据”，突破文字中心主义，还原物质文化逻辑。例如用红山文化玉龙造型探讨龙图腾的起源，或通过良渚玉琮分析“天圆地方”观念。
我提出的“四重证据”方法论有三个显著的特点：
首先是“交叉验证”：四重证据相互补充，形成“证据链”，避免单一视角的局限。
其次“跨学科性”：结合文献学、考古学、人类学、民俗学、艺术史等。
第三“文化大传统理论”：强调文字出现前的“物象符号”（第四重证据）对理解文化本源的关键作用。
成功的应用案例，例如“夏商周断代”：结合《尚书》（一重）、甲骨文（二重）、民间祭祖习俗（三重）、二里头遗址青铜器（四重）。
“熊图腾研究”：通过《左传》记载（一重）、楚简（二重）、萨满仪式（三重）、史前熊形雕像（四重）重构北亚图腾信仰。
这一方法现已成为中国文学人类学研究的标志性范式，并深刻影响着历史学、民俗学、文化人类学等领域。
叶璇条分缕析地阐释讲解，台下时不时掌声雷鸣，经久不息。
讲座进行到三分之二时，叶璇注意到一位戴着金丝眼镜满络子胡须的中年教授频繁皱眉，嘴唇蠕动，欲言又止。果然，在提问互动环节，这位来自人类学系的弗洛姆教授率先举手。
"叶教授，您的理论极富想象力，"弗洛姆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质疑，"但如何证明这些史前器物上的动物形象就是'图腾'，而不是简单的装饰或狩猎对象？毕竟，图腾崇拜是一个特定的人类学概念。"
报告厅内顿时安静下来，叶璇微微一笑，这是她预料之中的挑战。她点击遥控器，屏幕切换到一组新的图像。
"感谢您的发问，弗洛姆教授。让我们看看这组出土于辽宁牛河梁遗址的熊头骨摆放方式。"叶璇指着照片中呈环形排列的熊头骨，"它们被刻意摆放在祭坛周围，与女神像共存。这是第一重证据——考古实物。"
接着，她展示了一段甲骨文拓片："商代甲骨文中多次出现'能'字，其字形明显是熊的象形，且与祭祀活动相关。这是第二重证据——出土文字。"
"第三重证据，"叶璇继续道，"来自《山海经》等古籍记载的'有熊国君'传说，以及至今流传在鄂伦春族中的熊祖先神话。"屏幕上出现了她亲自在黑龙江流域录制的萨满祭祀视频。
最后，她展示了从新石器时代到青铜时代的一系列熊形器物图像，特别强调了黄帝陵“三熊背鼎”的青铜器造型："这些跨越数千年的视觉表达，构成了第四重证据。四重证据相互印证，足以支撑熊作为史前图腾的假说。"
弗洛姆教授的表情逐渐从质疑转为思考。郝华夏教授此时举手问道："叶教授，您如何解释熊图腾后来被龙取代的现象？"
"这是一个极具挑衅及挑战性的问题，也是一个极具洞察力的课题”，叶璇点头致意，并幽默风趣地回应到，“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都习惯说自己是‘龙的传人’，而没有人以‘’熊的后裔”自诩，除了他，‘熊出没’外"，叶璇朝在台下聆听的熊启望去并笑了笑。
她接着说，“我认为这与华夏文明从北方起源向南方扩展的进程相关。熊是北方森林的象征，而龙则是农业文明对水神崇拜的产物。文化符号的更替，反映了生存方式的变迁。"
讲座结束后，原本计划一小时的提问延长到了两小时。学者们围着“龙图腾”、“狼图腾”等焦点与叶璇讨论不休，甚至有人建议将"四重证据法"应用到其他古文明研究中。
"叶教授，您好！"郝华夏在人潮退去后紧紧握住她的手，"您真了不起，孜孜不倦、锲而不舍潜心研究了二十五年就在中国创立了一级学科：“文学人类学”;而且在我认识的中国资深学术研究者中，您是唯一长年累月在田野作业的专家，您先后亲自率队在丝绸之路上考古了十六次，敬仰!敬仰!钦佩!钦佩!您的“四重证据法”的理论为理解中国文明起源提供了全新视角。我期待在哥伦比亚大学再次听到您的演讲。"
第二节 大都会神秘的珠宝商
离开燕京学社时，波士顿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道路上车水马龙流光溢彩。叶璇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感到一种久违的学术激情在胸中澎湃。这只是第一站，她深知在纽约和伦敦，还有更多的思想交锋等着她，但她胸有成竹，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的文明给了她足够的文化自信。讲好中国故事，传播中华文明是她义不容辞的职责与使命。
回到下榻的酒店，叶璇打开笔记本电脑，开始修改明天的PPT讲义。她特意增加了一组欧洲史前洞穴中的熊崇拜图像，包括欧洲史前陶熊爪、法国南部洞穴壁画双熊出穴、欧洲温加文化陶塑熊偶像等，这是在哈佛大学图书馆新发现的比较材料。跨文化的神话原型的相似性，或许能让西方学者更容易理解她的理论。
手机震动起来，是哥伦比亚大学东亚系主任爱神洲发来的邮件，询问是否可以增加一场小型研讨会，专门讨论"四重证据法"的方法论问题。叶璇微笑着回复了同意。她知道，中华文明的话语权，正是在这样一次次的对话中，悄然构建，也是这样润物细无声地征服异域的，长此以往，能重现汉唐万朝异邦前来朝拜进贡的高光时刻，中华民族伟大的复兴指日可待。
窗外，哈德逊河上的灯光如星辰般闪烁，江面波光粼粼，百老汇霓虹灯不停地来回闪射着。叶璇想起自己三十年前刚开始研究神话学时，国内学术界对这类"非正统"研究方向的嘲笑与奚落。如今，她站在世界顶级学府的讲台上，向最挑剔的听众讲述中国自己的文化密码。这其中的意义，远不止一场学术讲座那么简单。
她小心地将那块红山玉熊放回绒布盒中，这陪伴她二十多年的文物，明天将继续见证她在异国他乡传播中华文明的旅程。
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亚洲艺术部的灯光，永远带着一种精心调配、若即若离的“疏离感”，恰到好处地照亮展品，又将观众推远，始终保持高冷的距离。空气里弥漫着恒温恒湿系统低沉的嗡鸣，以及一种混合了旧金属、陈石膏、新纷尘和年久建材散发的冰冷气味。叶璇站在一列厚重的防弹玻璃展柜前，像一尊沉默的石像，只有镜片后锐利的目光在燃烧，灼烧着玻璃后那三件来自古老东方的青铜重器。
鼠首，英文标注“智慧之灵”，只见镂空铜钱形耳朵，缠绕稻穗的尾巴，水滴形身躯镶嵌北斗七星纹路，尖喙圆睛竖耳，细密的纹路勾勒出乖巧机敏睿智及丰饶；牛首，英文标注“大地之力”，只见牛头朝下俯冲豪气冲天，甲骨文田字肩甲忠实厚重，背部呈现梯田纹理，四足踏祥云火焰，青铜鼎造型的双角盘曲如怒涛，鼻息粗重仿佛穿透千年万世；
虎首，英文标注“山岳之威”，只见琥珀色的太极眼，双眼圆睁，獠牙外露，火焰状虎皮斑纹，额上“王”字纹八面威风，咆哮之姿凝固在冰冷的铜绿里。聚光灯下，它们闪耀着幽邃的、通透的、不属于这片土地的光泽。展柜下方，英文标签写着：“商晚期青铜器，来源：私人捐赠。”
叶璇的手指在身侧悄然收紧，指节泛白。每一次呼吸，都沉重地压迫着胸腔。这些被强行剥离母体的图腾，被强硬剥离了华夏的地气、祭祀的烟火、族群的膜拜、岁月的风霜，只剩下冰冷的学术印记和那巧取豪夺的无耻。一种源自血脉深处的阵痛，伴随着难以言喻的屈辱，啃噬着她学者的谦谦冷静。
紧随一旁的熊启，看见似曾相识血脉相连的“三个同胞”，禁不住暗暗地死拽拳头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打碎展柜玻璃，立即“解救”出它们。
叶璇微微侧头，对身上那位深藏不露的“助手”低语，声音轻得几乎被博物馆的寂静吞噬：“玄，它们的全息都拍下来了？每一道纹饰，每一处锈色，每一丝斑迹？”
玄沉稳无声地点了点头，宽大的旧夹克袖口下，指尖在平板电脑屏幕上划过的速度比闪电“阿尔伯特”不知快上多少倍。她的目光扫过展厅角落，一个穿着考究米色西服、戴着金丝边眼镜的男人正佯装欣赏一幅宋徽宗赵佶的《瑞鹤图》，眼角余光却似有若无地瞟向她们这边。玄顿生一丝微不可察的警觉。
随后，叶璇应邀大都会博物馆举办了讲座，大都会的穹顶下，人头攒动，众首翘盼，空气因期待而紧绷着。巨大的投影屏上，正展示着三星堆纵目面具那穿透时空的凝视，以及太阳树婀娜多姿的身影。叶璇仪态优雅地站在讲台中央，用地道流利的美式英语讲解，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递到每一个角落，沉稳自信而富有穿透力：“这些青铜造像，绝非简单的装饰品，它们是沟通天地的媒介，是族群精神的具象化图腾，是古老信仰在物质世界最辉煌的投射！它们的灵魂，深深扎根于诞生它们的土地与河流……”
她的话语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虹吸”着台下众人的目光。讲至关键处，她略微停顿，从套装内袋取出一个小小的丝绒布袋。解开系绳，一枚温润的玉饰滑入掌心。灯光下，玉质呈现出凝脂般的光泽，上面精妙地雕琢着盘绕的龙与昂首的熊，线条古拙雄浑，正是红山文化玉龙与神熊的结合体——玉龙神熊。叶璇将它高高举起，玉饰在聚光灯下折射出内蕴的灵光：“看!龙腾四海，熊镇寰宇！这就是我们每一个炎黄子孙的先民心中与神明沟通的最高力量象征！这种信仰的灵魂与命脉，一直庚续至今！”
台下前排，一个穿着考究的香槟色三件套西装、油光可鉴的中年男人，鲤鱼打挺般猛地坐直了身体。他正是大都会博物馆那个佯装看宋画的詹姆斯·赵，一个在纽约和伦敦古董圈颇有名气的华裔珠宝玉器商。此刻，他心潮澎湃，双眼死死盯住叶璇手中那枚在灯光下流转着神秘幽光的玉龙神熊饰件。他的呼吸变得急促，手指下意识地抓紧了膝盖上的真皮公文包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白。那玉饰的形制、那神韵……与他多年前在伦敦某次极其隐秘的私人藏家交流会上惊鸿一瞥的几件青铜兽首，竟然异曲同工！顿时他的根根头发犹如被电流触击后直立立竖了起来，混杂着震撼、贪婪和隐秘的恐惧。
讲座噗地结束，汹涌的人潮便向讲台涌去。叶璇被热情的学者和学生包围着，签名、解答问题。玄如一道隐形的屏障，巧妙地隔开过于靠近叶璇的人群。詹姆斯·赵凭借多年练就的社交技巧，不动声色地穿过人群，终于靠近了叶璇身侧。他脸上堆起成功商人才有的八面玲珑的谦和笑容，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叶璇和近旁的玄能听见：
“叶教授，您的讲座抛砖引玉、点石成金、发人深省，尤其是那件玉器……更是令人叹为观止。”他微微前倾，眼神锐利而狡黠，“关于您追寻的那些青铜图腾……有些信息，或许您会感兴趣。鸡、狗、羊、猪、兔……它们并不孤单，它们在一起，在一个……非常坚固的堡垒深处。”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投向西方，那个隔着大西洋的古老帝国的方向，但叶璇瞬间读懂了他眼神深处的坐标——泰晤士河畔。
叶璇的心猛地一沉，随即又被一股炽热的决心点燃。她面上不动声色，只是镜片后的目光瞬间变得如同探照灯般锐利，紧紧锁住詹姆斯·赵的眼睛，尖锐地传递着追询和确认。熊启和玄的站位也微微调整，看似随意，却恰好封锁住了詹姆斯·赵可能的退路。
詹姆斯·赵似乎被叶璇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探寻之火灼了一下，他深吸一口气，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沙哑：“大不列颠……英国博物馆。亚洲储藏部深处，编号序列是……”一串复杂的字母与数字组合从他口中快速吐出，清晰无比。
“至于猴和马，”他语速飞快，如同在抛掉烫手的山芋，“它们在巴黎，卢浮宫的远东部库房，看管……极其严密。”说完最后一个字，他仿佛耗尽了元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迅速后退半步，勉强维持着笑容，“祝您好运，叶教授。我……只是个热爱古玩收藏的商人。”不等叶璇回应，他已转身，像一尾滑溜的鱼，迅速汇入尚未散去的人流中，消失不见。
玄的平板电脑屏幕上，一个标注詹姆斯·赵身份信息的加密文件包图标悄然闪动了一下，随即隐去。
第三节 舌战牛津口辨剑桥
牛津大学古老的演讲厅内，木质穹顶、宫廷水晶灯下坐满了学者和学生，空气中弥漫着百年书卷和严谨学术的气息。巨大的投影上，正展示着中国红山文化的熊形玉龙和商周青铜器上的夔龙纹饰，一场龙图腾与熊图腾的千年之辩，悄然拉开。
一周前，叶璇教授在哈佛大学、哥伦比亚大学以及大都会博物馆的讲座反响空前，轰动全球学术界，大西洋彼岸的牛津大学嗅到一丝的“火药味”，他们在选题上绞尽脑汁，最后确立了“龙图腾PK熊图腾”的讲座主题;而其“隔壁”的剑桥大学也不甘示弱，欲把单条的火药绳拧成“火药桶”，他们挖空心思，最终选定了“狼图腾PK熊图腾”的讲座题目，当叶璇收到牛津大学、剑桥大学的盛情邀请及讲座主题时，微微地会心一笑，她心里对这一切明白清楚得很。
叶璇教授身着“中国红”套装，目光如炬，声音铿锵有力。她条分缕析，引用最新的考古发现（牛河梁女神庙的熊崇拜遗迹）和古文献（《山海经》中“有神人面蛇身－－烛龙”的早期龙形象描述），论证中华文明早期图腾崇拜中，“熊”作为力量、地母、循环再生象征的核心地位，以及“龙”图腾的复杂形成过程——它并非凭空出现，而是融合了熊、蛇、鳄、鹿等多种动物崇拜特征的“超级图腾”。她强调，龙的神性光环，部分源于对更古老、更具实体性的熊图腾力量的升华与继承。
台下掌声一片雷动，提问环节，只见一位满络子蓬松松花白胡须的中年男子站起身来，他是牛津大学一位资深汉学家“汉弥尔顿·威廉”教授，“叶教授，我想您解答一下这个问题：您的“熊图腾”学说不失为解构中华文明一次大胆的独特性的尝试，但中外学术界普遍认为“龙图腾”才是中华文明独一无二的核心象征，“熊图腾”只是区域性、阶段性的崇拜，且被龙图腾彻底覆盖和取代。您力排众议过度强调“熊图腾”是中华民族祖先的起源，是不是想吸引眼球博得关注“?
威廉的“发难”声刚落，场上一片寂静，仿佛空气顿时凝固了，叶璇莞尔一笑，从容不迫地回应到，“威廉先生的尖锐质疑咄咄逼人，带有普遍性和典型性，极富挑战意味”，只见她展示了一组对比清晰的图像：红山文化熊形玉龙蜷曲的形态与甲骨文“龙”字的早期象形；上古祭祀中“熊罴”作为重要牺牲的记载与后世帝王“龙袍”象征的延续性。“在《史记·五帝本纪》中，黄帝号"有熊氏"，其部落以熊为图腾。学者推测这可能反映上古部落的熊图腾崇拜;再有楚先祖（鬻熊等）及楚国贵族姓氏"芈"（如鬻熊、熊绎）多以"熊"为名，可能源于对熊的崇拜。《左传》记载楚人先祖"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暗示山林文化中熊的象征意义。楚王族虽非皇帝，但后世追认的"楚文化"中，熊是重要图腾，如马王堆汉墓帛画中的熊形象。还有北魏孝文帝推崇鲜卑文化，鲜卑族有熊崇拜传统，《魏书》提及鲜卑"穴居而野处，兽居而熊伏"。孝文帝虽推行汉化，但早期鲜卑贵族可能保留熊图腾残余。此外，红山文化考古发现新石器时代的玉熊龙，暗示漠北地区上古部落的熊崇拜。满族祖先也崇拜熊图腾的，清代文献《满洲实录》记载努尔哈赤先祖与神熊的传说。诸如此类，不一而足”。
她掷地有声：“综上所述，不是覆盖，而是转化与融合。熊的力量根基，滋养了龙的腾飞梦想，从具象演变成抽象。忽略或无视熊图腾，就如同只看到参天大树的枝叶，却忘了它深扎地下的根。中华图腾的谱系，是多元一体、层峦叠嶂、累积构成的，熊与龙，是这条血脉上紧密相连的关键环节，它们是“孪生”的。但无论如何，它们都崇尚天人合一的生态文明法则，比如‘九龙治水” 等。
会场霎时陷入短暂寂静，继而爆发出雷鸣般热烈的掌声。
翌日上午9:00，叶璇应邀到剑桥大学举行讲座，与师生互动，主题聚焦欧亚草原游牧文化与中原农耕文明的图腾互动，说白了就是“狼图腾PK熊图腾”。在剑桥一间极具现代感的报告厅内里里外外挤满了师生，就连窗外也人头涌涌，将整个报告厅围得水泄不通，大伙都争先恐后想一睹这位“四重证据法”的倡导者、实践者的风采，这所满是古老的学院建筑的名校焕发了从未有过的“活力”。主题聚焦欧亚草原游牧文化与中原农耕文明的图腾互动。
主持人是一位研究欧亚史的青年学者屋大维·西蒙斯，他激情洋溢地阐述狼图腾在欧亚草原的普遍性及其对北方游牧民族的塑造力，暗示其对中原文化边缘地带（如某些北方民族）的深刻影响，甚至挑战熊图腾在中原腹地的“唯一核心”地位。
“北方游牧民族（如突厥、回纥、蒙古等）普遍存在狼图腾崇拜。突厥传说中，祖先为母狼（《周书·突厥传》载“狼母哺育”），回纥亦有类似的传说;蒙古族传说中，苍狼（孛儿帖·赤那）与白鹿是蒙古人的祖先，《蒙古秘史》开篇即提到此传说。中原汉人几乎没有对狼图腾的明确崇拜记录，狼在汉文化中多象征凶险（如“狼子野心”）。”
“狼图腾与熊图腾的“瓜葛”，实际上就是以蒙古族为核心的‘游牧文化’与汉族为主导的‘农耕文化’的矛盾冲突与融通，以及以狼族为轴心的‘自然文化’与人类为中心的‘社会文化’的较量和平衡”。
叶璇如数家珍娓娓道来，她首先肯定了狼图腾在草原文化中的重要性。
“我们呼唤平衡自然与社会生态的狼性，它是对“草原功能、游牧文化”的眷恋与思索，以及对温柔敦厚“绵羊习性”的抨击。叶璇接着阐述道。
“先说对草原功能的界定，我认为草原最大的功能不是生产牛羊肉，它最重要的功能是生态屏障，第二个功能是民族文化的摇篮，第三个功能是人类智慧的土壤，我们因为生产牛羊肉把最主要的功能丧失了——保护草原是最重要。
其次，再来透析一下“游牧文化”，我认为“游牧文化”因为它的流动产生了一系列的文化，其有三个特性，一个是流动性，来回走，这是“暗来明去”流浪野狼的狡猾本性。一个是集体性，集体化，群体劳作，这是众志成城“狼性团队”的合群秉性。游牧文化还有第三个特点：和大自然融合在一起。蒙古人把水草放在第一位，把牲畜放在第二位，把自己放在第三位。昭示了狼“进可攻退可守”的优越性，狼作为食物链条上的“肉食动物”，向下可吃食草动物，向上可吃比自己庞大的肉食动物，包括人在内。
最后，再来说说其对“绵羊习性”的唾弃，我认为为何成吉思汗能随心所欲地将蒙古国的版图扩大、沙皇为何能接二连三地征服世界，正是因为他们骨子里流淌着狼性血液、狼性精神。
在我们伟大民族复兴、市场经济竞争日趋激化的今天，应当发扬狼的精神，以狼的独立和尊严，以狼的进取和不屈，去丰富和完善人的精神品格和魅力。
但我们也要看到，由于人对草原资源的无限索取和不断开垦，对狼的偏见和草原生物链的破坏，使得后代人不得不付出沉重的环境代价。
面对城镇化建设对自然生态的破坏，互联网经济形态对社会生态的破坏，我们是不是需要平衡自然与社会生态的“和谐狼”，是不是该倡导和信奉狼的精神和图腾，时刻思考早期的游牧民族对狼这个令人敬佩的对手的崇拜的因由，探索并揭示其作为中华民族的文化源流之一的密码和基因。
但她随即指出，在中原核心文明区，考古学和文献学证据清晰地显示，熊图腾的影响更早、更深入、更具持续性。她展示了从新石器时代中原地区（如仰韶、龙山文化）的熊形陶塑、岩画，到商周青铜器上作为母题的“饕餮”（其原型之一被叶璇论证为熊首），再到汉代墓葬中的熊形镇墓兽。她特别强调《诗经》、《楚辞》等典籍中关于熊的记载和象征意义（如勇士称“熊罴之士”）。
“狼的呼啸是草原的风，”叶璇总结道，“熊的低吼是森林与山岳的回响，是大地欢歌，是祖灵庇佑，它们代表了不同的生态位势和生存智慧。在中原腹地，熊图腾以其深厚的地母关联、再生象征和力量崇拜，构成了人类早期精神世界的基石。狼图腾的影响是存在的，但更多是文化碰撞与交流的结果，是‘他者’的印记，而非取代熊的‘自我’根基。两者在中华大地上，如同山脉与草原，是相邻而非覆盖的关系。” 她的论述以详实的证据链和宏阔的视野，成功地将讨论引向“多元互动”而非“非此即彼”。
随着人类活动范围的不断扩大，是否意味着有更多的生态环境、生态系统遭到破坏呢？时代发展非要以破坏生态作为代价吗？
叶璇最后以振聋发聩的提问结束了主题讲座，在座的剑桥大学师生纷纷鼓掌起立，场上掌声经久不息。
结束牛津、剑桥两场极富挑战性的主题讲座后，第二天叶璇、熊启和玄到大不列颠博物馆参观，深入大英博物馆浩瀚的东亚库房，希冀能搜寻到“目标”－－“鸡、狗、兔、猪、羊”图腾青铜器。她们并非走马观花，而是带着明确的目标——寻找可能被忽视或错误归类的早期动物形青铜器。
在一个标着“周代祭祀小件”的储藏柜深处，熊启敏锐的目光锁定了几件布满绿锈、形态古朴、幽深厚实的青铜器：一只日轮冠冕的公鸡引颈昂首，栩栩如生，一唱天下白的气势展现得淋漓尽致，造型简练有力，英文标注“光明之使”；一只蹲伏警惕的犬，两耳竖立，舌头如勺子，玄黑青铜锈色，线条粗犷，英文标注“忠义之卫”；一只玉杵形耳朵蜷缩的兔子，背部负月轮，憨态可掬，英文标注：“月宫之精”；一只肥硕圆润的猪，元宝鼻，麦穗獠牙，背部负聚宝盆，卷尾化如意，英文标注：“丰裕之兆”;一只温顺盘角的羊，卷角化如意，羊毛呈云纹，额顶三阳开泰符号，颈悬青铜铃，宁静祥和，英文标注：“仁德之君”。
它们的风格明显早于常见的商周礼器，带有更加原始神秘的图腾气息。玄迅速拍照记录编号，叶璇仔细观察纹饰和铸造工艺，初步判断其年代可能早至夏商之际甚至更早，其动物形态与后世十二生肖中的对应动物神韵相通，极可能是更古老的图腾崇拜遗存。
库房内灯光幽暗，尘埃在光柱中飞舞。触摸着这些冰凉而沉重的青铜器，叶璇和熊启仿佛穿越时空，感受到远古先民对自然生灵的敬畏与依赖。叶璇低语：“它们在这里沉睡太久了……该回家了。”是的，分离太久了，它们该与其他‘同胞’团聚了，熊启回应道。
翌日，叶璇和熊启离开伦敦，应邀前往巴黎罗浮宫学术交流，在卢浮宫的非开放研究区。在一位有良知的法国研究员的默许下（这位研究员可能对本国博物馆某些藏品的来源心存疑虑），她们见到了两件被归为“装饰性动物摆件”的青铜器：一只蟠桃形面庞灵巧攀援的猴子，尾卷竹简，姿态生动，充满智慧感，法文标注“灵悟之源”；一匹昂首嘶鸣的骏马，天马翼，流星尾鬃，四脚高抬踏奔，肌肉线条遒劲，仿佛蕴藏着无尽的力量，法文标注“星河之骏”。其风格与大英博物馆发现的那五件如出一辙，古老而神秘。叶教授的心跳加速——十二生肖的图腾序列，正在被一点点拼凑还原！她注意到马图腾青铜器上独特的火焰纹鬃毛，这在中原早期马崇拜中极为罕见，暗示着某种特殊的象征意义。
叶璇咬紧嘴唇，紧握拳头，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它们全完好无损地顺利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