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钱,这是福利,员工福利!”
闻言,男人笑得更开心了,一步三回头地同张静槐他们挥手,告别离去。
“槐姐,我咋觉得我有点想哭呢?”黄元武激动得声音有些哽咽。
毛玉达也是低头,踢着地上的石子。
张静槐看着他们两个大男人,哭笑不得,“傻不傻,这应该是开心的事,有啥好哭的?这是个好兆头,预示着我们要销量大增,赚大钱。”
“我知道是赚大钱,但还是、还是好激动。”黄元武用手背抹去眼泪,又哭又笑,“去他娘的,累死累活忙了一个多月,终于开始赚钱了。”
虽然他只是个打工的,不管盈亏,张静槐都会给他发工资。
可在他的心里,他也把这当成自己的事业。
同时他也一样顶着家里的压力,毕竟他是放弃了国家分配的铁饭碗,只身一人来到这个异乡。
“别哭了,”张静槐安慰说,“槐姐什么时候骗过你们?说会带你们赚钱,就肯定会带你们赚钱。”
她之所以选择开冰淇淋厂,可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经过了多层面的考虑。
没多久,就陆陆续续有人回来,有三个同样卖完了,有一个剩了几根,有两个剩了大半。
卖完的,张静槐收了他们七块钱成本,并同他们约好,让他们明早七点来厂里拿货。
没卖完的那几个,张静槐按照卖出的数量,收了他们实际的成本,并同他们说,如果明天还想继续,可以七点过来。
还剩下两个人,张静槐他们一直等到五点下班,都未瞧见人影。
工人们收拾好东西,也陆续离开了,剩下张静槐他们三人坐在厂房门口。
“槐姐,不然你先回去吃饭吧,我和玉达在这儿等。”黄元武说。
张静槐摇头,“你们要是饿了,就先去吃吧,我等到人回来再走。”
她直觉那两人不会带回来什么消息。
“那要不我去你家,跟姐夫他们说一声?省得他们担心。”
“不用,离得又不远,他们要是担心,回来找我的。”
黄元武见她这么说,便没再坚持。
三人沉默地等着,眼看天一寸一寸地黑了下来,厂房墙上的钟已经走过了六点。
终于,随着口哨声的传来,一个人骑着自行车慢悠悠从路的拐角而来。
张静槐他们站起相迎。
“哎呦哎呦!恁咋还等着嘞?”嘴上说着这样的话,那人实际动作却依旧是不慌不忙,慢悠悠刹车、慢悠悠下车。
“你咋回来得这么晚?人家早就回来了!”黄元武叉着腰问。
“哎呀!那不是不好卖嘛,要是好卖,我不就早就卖完,回来了嘛?”那人说着,从兜里掏出几张钱,也不数,直接递给了张静槐。
黄元武反驳:“你胡说,下午三点就有人卖完回来了,怎么到你这儿就不卖了?”
“那我不知道了,行了,恁忙着吧,我要回去吃饭了。”说着,他就扶着自行车手把,踹开了脚撑。
“哎哎哎~”黄元武按住车扶手,“干嘛呢,这车得留在这!”
“啥?这车还得留在这儿?行吧行吧…”他表现得有些不耐烦,直接松了手,也不说把脚蹬支起来。
若不是黄元武扶着,自行车就直接翻了。
“等等。”在那人要走的时候,张静槐叫住了他,“其它钱呢?”
那人明显后背一僵,然后回过头来,有些着急地问:“你问这弄啥?不是说只要给七块钱本钱给你就中了么?我这不是给了七块给你了么?”
是给了七块钱,但是这七块钱和其他人给的七块钱不一样。
其他人给她的七块钱,那都是有零有整,最大的才是两块的面额;而他给的,一张五元、一张两元。
冰棍的定价都是几毛,谁会拿五块这么大张的钱来买冰棍?
张静槐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赌博。
见那人不愿说,张静槐也不逼问,直接道:“辛苦了,明天你不用来了。”
“啥?!为啥?”那人登时急了,逼近几步,“为啥就不要俺了?我咋啦?这不是卖完了,也给本钱你了嘛?咋?就因为我不肯告诉你,俺赚的钱到哪儿去了,你就不要俺干了?”
“那你说你赚的钱都到哪里去了。”黄元文问。
“……我、我还债了,不行嘛?我余了七块钱出来,剩下的全部拿去还债了,不中?”
黄元武看向张静槐,等待张静槐的意思。
张静槐显然不相信还债这个说法,坚持道:“您还是找其它的活干吧,像您这样,从早卖到晚,就挣这几个钱,不值当。”
闻言,黄元武立马帮腔:“对,谁有空天天在这儿等你到半夜啊,你不用回家吃饭,我们还要回家吃饭呢。”
“那我明儿个可以早点回来啊!”
“不用了。”
见怎么说都不行,那人没辙了,冷哼一声,“你不要俺干,俺还不想干了嘞!”
说完,他嘟嘟囔囔说着什么,大步离开。
张静槐让黄元武把自行车推进厂房里,并把厂房外头的灯打开。
不到五分钟,最后一个人回来了,是推着自行车回来的,并且脚步缓慢且不稳。
等人走近,张静槐她们立马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嗝~”那人打了个长长的酒嗝,笑着呲出牙花,“咦~咋还等着嘞?哦哦~我知道了,等着我给那七块钱给你对不对?来来来,我留着嘞~”
说着,他直接松开了扶着自行车的手,若不是毛玉达手疾眼快,接手扶住了自行车,自行车就倒在了地上。
醉鬼动作缓慢地找钱,慢吞吞的,就像是个行动迟缓的老年人。
他先是摸了摸上衣口袋,然后又摸裤兜,挨着将身上全部的兜都翻完了,这才在后裤兜里掏出了七块钱来。
一张两元,五张一元,也是整钱。
张静槐看了眼那醉鬼手里的钱,都没有伸手拿回来的欲望。
还是黄元武将钱接了过去。
“明儿个你不用来了!”黄元武皱着眉头说。
“凭啥?”醉鬼一下酒醒了不少,“你是谁啊?轮到你说了算?得张家小妮儿说了~”
说着,他的巴掌就往张静槐的肩膀拍去,“才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