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雷泽天摆摆手，睁开眼睛的时候，眉眼间的皱纹似乎深了许多，“都过了那么多年了，还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其实，你们说对了一半，姓乔的丫头和三丫头是很像，但又不像。知道哪一点最不像吗？”
卢管家摇头：“请老爷明示。”这回就算他知道也不再说了。
“眼睛！”雷泽天说，“她俩的眼睛，一点儿都不像。”
“眼睛？”卢管家不解，“乔小姐的眼睛没有三小姐漂亮吗？”
“不是。”雷泽天说，“客观的讲，乔丫头比三丫头长得漂亮。尤其是那双眼睛。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从一个人的眼睛里，能看出一些深藏的东西。三丫头是温室里的花朵，她的眼睛里全是纯真，而乔丫头年纪不大，眼睛里却全是故事，她一定经历了许多。”
卢管家愣了愣，“老爷，您是要让我去查乔小姐的底细？”
“查是肯定要查的。”雷泽天道，“和我们雷家有关联的，哪怕是一只猫一只狗，都要把底细查得清清楚楚。”
“是！我立即派人去查。”卢管家顿了顿，又道，“老爷，有一点我不明白。既然乔小姐的身份不明，您为何还让她住在主屋呢？”
“还不是为了我那两个不争气的孙子！”雷泽天阴沉着脸道，“你看看，今天家宴的时候，那两个混账东西的眼珠子都恨不得长在乔丫头身上，如果让她继续住在老大那边，怕是会生出事端来。”
所以，乔木住在主屋，就能很好地避免雷耀光和雷耀祖的骚扰。
卢管家恍然大悟，伸出大拇指道：“老爷果然高明！”
“我是怕重蹈当年的覆辙。”雷泽天道，“你不觉得乔丫头长得和当年的那个女人有几分相像吗？”
卢管家呆了呆，原来不是他一个人多心了。何止几分？起码有五六分！
“可能是人有相似吧。乔小姐是西城人，那个女人是宁城人，两人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卢管家道，“况且那女人当年已经在车祸中丧生了，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代来。”
“希望她俩没什么关系。”雷泽天眯起眸子道，“不过，我不喜欢猜测，我要的是确确实实的结果。明白吗？”
“明白！”卢管家点头，想了想又道，“如果真的查到乔小姐和那个女人有关，您打算如何处置她？”
“那就要看她来这儿的目的了。”雷泽天伸手，拿棋盘上的将，一下给了对方一个将军，“总之，我不会让当年的事儿再发生一次！”
当年的一个女人，让雷家两兄弟大打出手，搅得雷家不得安宁，元气大伤之后的雷家，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老爷，为什么不干脆让她走呢！”卢管家问。
“你以为直接赶她走，就一了百了了？那两个没出息的东西就不会去找她？”雷泽天对自己孙子的本性非常了解，“倒不如把她放在我的眼皮底下来的安生。”
让他考察她一段时间，就知道她对两个孙子到底有没有非分之想。
如果有，那她便是祸害，绝对不能留。如果没有，那就想办法让两个孙子对她死了心。
毕竟在雷泽天心中，乔木的身上始终有三丫头的影子。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选择前者。
翌日清晨，曲小柔刚起床，早饭都还没吃，主屋就派人来接她过去。
乘车到了主屋后，卢管家已经等在大门口迎接她了。
“乔小姐，您好。我姓卢，是主屋的管家。”卢管家朝她微微一颔首，先做了个自我介绍，“请跟我来，老爷要见您。”
“有劳卢管家带路。”曲小柔朝她微笑颔首，礼数十分周全。
“乔小姐不用那么客气，您是雷家的客人。”卢管家说着，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多漂亮懂礼貌的姑娘啊！别说是两位孙少爷了，就是他这个年过六旬的管家都打心眼里喜欢。
主屋很大，卢管家怕她迷路，边走边和她讲解方位。
书房在主屋的二楼，曲小柔到的时候，雷泽天正在练书法。
七点不到就练书法，真是好雅兴！
曲小柔嘴角抑制不住地抽了抽。可怜她还没吃早饭呢！
“来了？”雷泽天抬头睨了她一眼，蘸了蘸墨，继续练字，“别傻站那儿，过来看看，哪幅写的最好。”
“哦！”曲小柔走过去，视线在写好的那几张宣纸上来回扫了好几遍。
“怎么？选不出来？”雷泽天停下手中的笔，冷笑一声，“还以为你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呢，看来你这书法不行嘛。”
“我不行的可不止书法，画也不行。”曲小柔非常坦然，谁规定非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像她这种普通家庭出生的女孩，能会一两样才艺就不错了。
雷泽天挑眉：“哦，这么说你还会弹琴？”
曲小柔想到音乐在雷家是禁忌，只是淡淡道：“会一点吧。”
雷泽天没多问，只是将毛笔递给她：“来，写几个字我看看。”
曲小柔也没推辞，接过毛笔。
“就在这儿写。”雷泽天指着自己没写完的那幅字道。
曲小柔一看，上面写着‘海纳’两个字。
她吸了吸鼻子，拿起笔蘸了蘸墨，迅速写下‘百川’两个字。
笔墨淋漓，一气呵成。
用笔灵动秀洁，布局严谨，墨色浓淡相映书写流畅自如。
“好你个丫头！又在这儿糊弄我呢？”雷泽天的声音里带着温怒。
这哪里是书法不行的人写出来的字？若不是长期练习书法，绝对不可能写出这种水平来。
“我没有糊弄您啊！”曲小柔放下笔，拿起写好的那幅字，“我父亲从五岁开始，苦练书法三十多年，都不敢说自己写得好。我又如何敢自夸呢？”
雷泽天：“……”
“老爷子似乎对书法很感兴趣啊！爱好书法很好啊！书法能让人降浮去燥，能让人识美求善，能让人感悟人生，最大的好处是能让人的精神有所依归。”曲小柔放下自己的那幅字，又从雷泽天写好的作品里挑出一副拿起来：“如果您问我，哪幅作品好，不如问，您自己最满意哪一幅。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这幅，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