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结束
绿雨生城2020-12-08 20:033,186

  敬花溪呐呐的看着这一幕:

  “为什么?”

  他没有看过召南的记忆,也并不清楚这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是这种极致的悲伤似乎不需要任何语言就能传递在任何人的心底。

  他感觉难过极了。

  余霜意义不明的笑了笑:“或许于心有愧,对了……他的神魂藏在帝印里。”

  流城点点头:“嗯。”

  余霜好奇道:“你还给他,就是要这样的结果?”

  流城神情淡淡,平静道: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余霜话题一转:“你的伤怎么样?”

  “不要紧。”

  “那行吧,趁着他们这会顾不上我们,先跑吧。”

  “你不要钱了?”

  “命重要。”

  大概确实是顾不上他们,或者说即便知道他们逃走,帝君也没有那个心情再去管他们,这让他们三溜走的很顺利。

  在他们走后不久,长途山上,金玥帝君似乎是终于认识到怀中的这个人真的死了。

  那张平淡普通的脸上不会再有任何表情,无论是恨,是怨亦或是爱都不会在有了,他终于停止了疯狂的行为,静静的看着怀中的人。

  他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雪夜里,滚烫的鲜血将雪白的赋予了另外一种颜色,满目之间只有无尽的红色。

  那红像是看不到头似的。

  呜咽的冷风将他吹的瑟瑟发抖,他怕的缩在斗篷里,眼珠子都不会转了,双腿失去了行走的能力,等待着凌迟的刀刃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原来恐惧到极致是这样的。

  可现在他没有取暖的东西了,怀中的人变的那么冷,那么冰。

  比那夜的雪还要冷。

  周围的侍卫静默的看着这一切,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安静的森林里只有风吹动的枝叶哗啦啦作响,像是亡魂凄哀的呜咽。

  不知过了多久,林中突然传出一阵刻意的脚步声,那声音缓慢而坚定,如同闲庭散步一般。

  侍卫纷纷握住手里的武器,紧张的盯着周围,而后看见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慢慢走进视野,他身后跟着两个青衣男子,像是下属。

  若是流城在这定然能认出,那两个青衣人便是之前试图杀害他的人。

  “何人出现在这里?停下,再往前别怪刀剑无情。”

  那几人丝毫不惧,青衣人脸白的像是涂了一斤面粉,板着脸一字一句的念:

  “我们大人要与陛下做个交易,能让陛下怀中之人活过来的交易。”

  “你说什么!”

  金玥帝君这才抬头看向他们,走的近了,才发现领头那人脸上带着一副奇特的面具,勾勒着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帝君冷冷道:

  “你们是什么人?”

  领头人漫不经心的捏住一只射向他的箭,声音似乎带着笑意:“陛下不必管我们是什么人,我只问陛下,想不想让这个人活过来。”

  帝君眼眸渐深,呼吸微促:“你有办法?”

  “是。”

  “条件。”

  领头人笑:“借你的帝王印一用。”

  侍卫齐齐道:“陛下,万万不可。”

  帝君沉默片刻:“他便是活过来又怎样,总归是不愿活下来的。”

  “呵……我既然决定做这个交易,必然不会让陛下吃亏,他醒来后不会记得之前的事,剩下的就靠陛下自己了。”

  一阵微风吹过,莫轻言的睫毛被吹的微动,就像是快要醒过来似的。

  帝君看了好一会才道:“若是你做不到,孤一定让你们死无全尸。”

  ……

  同年十一月,金玥大雪,死伤无数,战火四起。

  战火长达数十年,这个曾隐隐四国之首的霸主金玥,也在连接不断的内战外忧之中逐渐疲惫,丧失了尖锐的利爪。

  国土一寸一寸被瓜分,权势一点一点被削弱。

  姬怀襄。

  这位被称之为金玥最伟大的帝王,早年曾征战天下,所到之处皆为臣服,却在暮年被兵临城下,被敌方的一位小兵斩与马下,而后被乱箭射死。

  而他唯一的王后,在城墙上目睹了他的死亡后,也从墙上一跃而下。

  就此金玥这个伟大的帝国彻底消失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

  扶桑七十九年冬。

  昔日的金玥帝都,如今的桑海城中,一位穷困潦倒的穷秀才被人毒打了一顿后扔进了巷子里。

  他身材瘦弱,浑身上下仅剩一件蔽体的里衫也被人用冷水泼湿,在这寒冬腊月里几乎没一会便冻硬了,因为穿过很多年不过一扯便裂开了一条大口子,浑身的伤口便从破旧的衣服里漏了出来。

  这秀才名为田忠,家中贫穷,住在离桑海百里的偏远乡下,世代以种田为生,他家中上有一对父母,两个哥哥。

  从小时候开始便要帮着家里做活,不管是夏日炎热还是冬天寒冷都在田里弯着腰,好在他自小聪明,犹如神童在世。

  不过从别人口中听来几句便能解其意,背其文,自此他不仅白日要干活,稍微有点空子还要躲在教书先生的门外偷听片刻。

  好在那先生是个好人,不仅没有赶他走,还送了他很多书,这田忠也很用心,三更半夜还借着月光读书写字,没想到真让他考上了秀才。

  然而好景不长,他刚中秀才,家中老母便得病卧床不起,这一下用去了家中所有积蓄也没有办法根治。

  两个哥哥不知听谁说是因为他克亲人,但凡他气运好一点,亲人就要倒霉,否则为何他前脚中了秀才,母亲便大病床中。

  他浑浑噩噩被赶出家门,一路流浪至桑海,不知怎么的,他心里一直觉得自己是该在这里的。

  他在街上摆了一个摊子,以卖字画为生,透过街道时常看向远处被推翻的金玥宫殿,每当此时他就会生出一种错觉,他本该站在那宫殿之中,俯视一切。

  可当他低下头看向自己粗糙的手,只能无奈一笑。

  而今日他照例在街上的一个角落里摆摊,余光中却看见一男一女从他身边走过,那女子一身红衣笑容明媚,搂着身边的男人胳膊凑在他耳边说话,像是一朵盛开在冬日的海棠花,夺目璀璨。

  身边的男人微微垂眸,神色温柔的侧耳倾听,他穿着一件素色的衣衫,眉眼生的平淡,是那种放在人群里估计就找不着了的平淡。

  可田忠却像是着了魔似的,盯着那个男人看。

  他那种古怪的念头又出现了,这个男人该是自己的。

  那是一种疯狂的占有欲,就像是烈火一样灼烧着他的心,他一瞬不瞬,不敢错过那人的任何一个表情。

  便没有注意到,角落里的几个小混混聚在一起对着他指指点点,脸上漏出淫邪的笑容。

  直到天色渐黑,他收拾好东西打算离开的路人,却被几个人围堵在了巷子里。

  “你小子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也不撒泡尿看看,盯着女人那下流的样子,啧啧……”

  “你们读书人不是一天到晚自俞正人君子吗,见到女人还不是一样走不动路,不过你眼光太高了,勒紧裤腰带云香楼的娼姐儿估计能接待你一晚上,哈哈哈”

  这些人并不是因为所谓的正义感驱使,而是破坏欲在作祟,他们不学无术,抓猫逗狗,向来被人不耻。

  可是从这个穷秀才的身上诡异的得到了一种高高在上的快感,读过书又怎么样,不还是有上顿没下顿,不还是看见女人走不动道。

  他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

  就像是找到了破绽,他们得意洋洋的快感促使着他们下手毫不留情,群体的施虐欲让他们兴奋的说着脏话。

  然后他们扒光了他的衣服和一点铜板,讽刺的啧啧几声:

  “穷书生,劝你别自讨苦吃,那女人不可能看上你的。”

  穷书生。

  呵……

  田忠就像是垃圾一样被人扔在了这个巷子里,因为被打断了腿他脚上没办法用力,全身都像是散架了一半只能躺在地上,满天的雪花越下越大,他抬头看向天空,仿佛看见灰色的灰烬在极力燃烧。

  太渴了。

  他伸出舌头努力让雪花落在嘴里,拾取一点水分。

  很快他就不在渴了,雪花已经掩盖了他的身体,他只能感觉到冷。

  他是快要死了吗?

  死了也好。

  他这一生颠沛流离,似乎从来不曾好好活过一天。

  “一会去看花灯吧,我可是第一次来桑海,你要陪我,别说什么要忙,你天天忙这忙那,就没时间陪我。”

  巷子外有人在说话,声音越来越近。

  是谁?

  “好好好,我的大小姐,一定陪你。”

  “这还差不多。”

  “那先去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咱们再去。”

  男人的声音带着纵容的笑意。

  是他!

  田忠艰难的眨眨眼,透过细碎的雪花看向巷口。

  明明没有听过男人的声音,但他知道就是他。

  他在一瞬间重新燃起了生机,他得活下去。

  他开口求救,可是嗓子已经喊不出任何声音,他艰难的试图站起来,却只是拨动了一枚掉落的雪花。

  救我!

  男人走进巷口。

  “救……”

  男人从巷口离开。

  脚步声渐远。

  “……”

  雪花越下越大,灯火会已经开始,年轻的男男女女手中皆是一盏花灯,整个桑海笼罩在一片暖色之下,热闹的仿佛新春。

  男人在满天的风雪中,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顿,转头看向身后。

  “怎么了,哥?”女子摇了摇他的胳膊。

  男人摇摇头,只是感觉好像有什么跟自己擦肩而过。

  “好吧,咱们快走吧,今晚争取给我找个嫂子。”

  “别胡说。”

  扶桑七十九年冬,除夕当日。

  一具尸体被人发现死在桑海城一所废弃的巷子里,已有多日。

   

   ……

   帝王印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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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精分的那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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