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暮搂着她的肩膀宽慰道:“何伯联系的术士明日就到了,我们一定会报仇的,别怕。”
“嗯。” 敬花溪在下人搬运尸体的时候看见那尸体上突然掉出了一个东西,:
“那是什么?”
白芨正在哭,白暮安慰她,何伯正在和其他人商量别的事,敬花溪便上前将它捡了起来,因为染上了血打眼看有些像是破碎的身体组织,轻轻一揉便碎掉了。
“这是……”敬花溪凑近了嗅了嗅,浓厚的血腥味中透漏出一种奇特的香味。
这是花瓣?
这个地方怎么会有花瓣?
敬花溪下意识往周围看了看,这空荡荡的巷子只有脏臭的排泄物和垃圾,这片花瓣看起来实在有些突兀。
是逃出来的路上从哪里不小心粘在身上的吗?
“爹爹,我们会抓住他吗?”
“会,一定会的。”
敬花溪不知想到了什么,眼眸微动,突然问道:
“你们为什么觉得,最近死去的人都是被他杀的?”
白芨闻言有些莫名,哽咽道:“因为……因为他们全都是被放干的鲜血,……有什么不对吗?”白芨说完也有些迷惑。
敬花溪有些琢磨不定的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奇怪。”
如果是青姨将一切告诉了慧及的话,慧及为什么还要杀她呢?
而且这具尸体和之前见过的那些尸体不同,身上的伤痕太多了,就像是被狠狠拖拽过似的。
而且一年前发生了什么呢?
或许白芨知道一些。
但是这天因为白芨太过伤心这天两人也没说上什么话,回去就各自回屋了。
因为明天会有新的术士到来,府中虽然有些伤感却还算热闹,敬花溪能听见院子外下人走来走去的声音,夜色逐渐降临。
敬花溪躺在床上辗转难眠,明明是前一天还在说话的人,下一刻就那么血淋淋的躺在自己身前,现在满脑子都是那种痛苦的尸体。
敬花溪无意识的摩挲着手指,半响微微一动,借着月光盯着自己的掌心。
那枚花瓣是从哪里来的呢?
真的是巧合吗?
“那是夫人和老爷以前住的地方,夫人生前最爱合欢,所以老爷便在院子里移植了两颗……”
合欢?
敬花溪猛然坐起,会是合欢吗?
他想到这在也没法平静,起身穿好衣服朝着那个院子走去,今夜夜色太浓,连月光都无法刺破这浓烈的天幕,厚重的夜色下他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是阿茶?
敬花溪凑过去看,阿茶正坐在门口的石阶上,小声的哭泣。
她的声音很小,若不是因为敬花溪离的近还真没注意到。
“阿茶姐姐,你怎么了?”
阿茶被他突来的声音吓的往后一缩,连哭都忘了,眼睛瞪的老大,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踩了擦脸上的眼泪。
“没事,小公子晚上怎么不在屋里休息。”
“睡不着,出来透透气,你怎么在这?遇见什么事了吗?”
阿茶摇摇头,起身便要离开:“没事,近来府里的事太多了,我就是情绪一时间有些失控,让小公子见笑了。”
敬花溪跟着走过来坐下,递给她一张手帕:“擦擦脸吧,阿茶姐姐。”
阿茶接过手帕,却没有擦,她盯着手帕眼中的泪水却仿佛失控了似的,争前恐后的落下。
敬花溪有些着急,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干巴巴的安慰道:
“你……你还好吗?”
阿茶哭了好一会,才停下了眼泪,她手指攥的泛白,将那块手帕翻来覆去的折起又拆开,仓惶的看向敬花溪,眼中水波潋滟:
“离开白府。”
“什么?”
敬花溪皱眉。
阿茶却不愿再说了,她将手帕还给敬花溪,便要离开。
敬花溪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却突然问道:“阿茶姐姐,你知道青姨一年前为什么突然疯了吗?”
阿茶一脚差点踩空,声音有点抖:“啊?那个……好像是因为摔的吧,我也不清楚。”
“你和青姨关系好吗?”敬花溪没有继续追问,反而先一步转移的话题。
阿茶有些紧张,但还是点点头:“青姨人很好,平时很照顾我们。”她刚被父母抛弃卖到白府时,躲在假山后面哭,青姨曾经也给过她一块手帕,温柔的让她别哭。
“所以你是为了她哭吗?”
阿茶犹豫了几秒,还是点头:“嗯。”
敬花溪道:“你不想帮她报仇吗?”
“不可能的。”阿茶回头无奈的哽咽道:“不可能的。”
因为这句话敬花溪更加确定了:“你知道她不是被慧及杀的是吗?是谁杀了她?”
阿茶摇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中明显充满了恐惧,几乎是哀求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快点离开吧。”
“你在怕什么?”
“别问了……”
敬花溪却异常的坚定,离开余霜他们之后他就像是一瞬间长大了:“告诉我。”
漫长的僵持后,阿茶终于忍不住崩溃的双手蒙面蹲在了地上:
“那个孩子……他还活着。”
“孩子……”敬花溪几乎是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是司寇的孩子?”
阿茶绝望的抬头看他:“是他。”
“是他杀了青姨吗?”
阿茶喃喃道:“他是个魔鬼,他们说的是真的,他出生就会害死我们,他会吸干我们的血……他……”
“他在哪?”
阿茶颤抖的指尖指了指白夫人之前的旧院。
敬花溪闻言连忙向后院赶去,惨白的月光下白府周遭的建筑暧昧不清,看起来詭异而荒谬,连袭过脸面那若有若无的风似乎都带着腥臭的腐烂气息,周围似有无数看不见的暗魂鬼影张牙舞爪,敬花溪目不斜视闪电般直往后院袭去。
他之前已经来过这里,对路段已然熟悉,越过几个长院拐角便露出了墙头一片开到极盛的合欢,猩红一片,远远散发出极浓的香味,在这夏日的夜里,艳丽到妖冶。
门外的大门紧锁,敬花溪弯腰一跃跳过墙头慢慢走向院里,这个院子像是能吞噬一切,周围一片漆黑,四下静的像是死去一般。
可即便如此敬花溪依旧发现了一双诡红的绿眸,真直直的盯着自己,敬花溪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然而等了好久发现它依旧只是待在原地看着他,敬花溪疑惑的问:
“你不杀我吗?”
那东西没有说话,也没有移动,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敬花溪感觉到这个人似乎没有杀意,试探的问道:
“喂……你是司寇的孩子吗?”
那人没说话,歪了歪头。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听不懂吗?”
“我可以过去吗?”
敬花溪说着试探着走过去却猛然感觉到有锋利的风流从耳边穿过,那杀意是从后面传来的。
敬花溪顿时往后急退,快速躲开攻击范围,回过头的时候却看见不远处何伯冷冷的看着他,手里握着一把弓弩。
“何伯?”
河伯淡淡的看着他:“你不该来这里。”
“何伯!”敬花溪很快冷静下来,余光一扫,之前的那个身影已经不见了:“何伯,你要杀我吗?”
何伯没有说话,一幅看死人的模样:“我早就警告过你。”
话落便是数支弓弩齐发,这弓弩的速度极快,敬花溪连忙避开。
“有话好说。”
“没什么好说的,今日你必须死在这里。”何伯毫不留情。
对付这种普通的人类敬花溪绰绰有余,正要抓住人的时候突然感受到一股极为强烈的灵气如涟漪一般拍了过来,就像是拿着锤子对着脑袋来了一下,让人一瞬间头晕目眩。
整个天空风云变色,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浪潮汹涌,一轮血红的明月挂在上空。
若是现在有人从天上往下看,就会发现整个留客镇都被困在了一个血红的咒文里,这咒文呈金色,随着月亮由缺变盈,慢慢涨之整个留客镇,复杂的纹路如水流一般交缠环绕。
敬花溪跌倒在地,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里窜了上来,余光发现何伯与他一样看起来极为难受,他挣扎着爬起来,隐约听见门外传来其他人的尖叫声。
“怎么回事?”
敬花溪一下子想到了慧及,他要做什么?
他扶着门要离开,何伯此刻也艰难的站了起来,却还是固执的想要拦着他,忍着脑海中钻心的痛拿着弓弩对着敬花溪。
“去死吧。”
敬花溪此刻心急如焚,他有种不祥的预感,即便他不知道这红色的月亮是因为什么,但是本能让他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从这红月中涌来。
“余大哥,流城哥哥,你们为什么还不回来啊!”敬花溪一掌劈晕何伯,无奈的喃喃自语。
“哟……想哥哥了?”混不吝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敬花溪不敢置信的转头,正对上余霜笑意盈盈的脸,身后的流城神色淡淡,似乎有几分别扭。
余霜瞥见敬花溪的脸色,懒洋洋的冲他招了招手:
“怎么了这是?受欺负了?”
敬花溪眼眶一红,瘪瘪嘴一幅要哭不哭的模样,一下子扑到了余霜怀里:
“余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