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奇怪,姬怀襄乃是九世帝王,龙游之气应当遍布整个皇宫,可如今龙游之气四散,隐隐有黑幕笼罩在宫殿之上。
流城想了想道:“今日的话你信几分?”
余霜陡然一笑:“我只是觉得,这个皇宫丢的东西可能不只是帝后的一缕魂魄。”
流城闻言定定看向他:“你到底是谁?”
余霜莫名其妙:“放心,不是害你的人,我顶多就是混口饭吃的半吊子术士。”
“你是术士?之前为什么不说?”
“你也没问啊。”
流城:“……”
“放心,我要是害你,早前就不可能让你抱一晚上不待动弹的。”
流城闻言有些尴尬,沉默相对片刻,流城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还不睡?明日不是还要早起?”
余霜促狭的看向他:“你关心我?”
流城不想理他,余霜倒也没在继续撩拨:“我不困,你快去睡吧,你精神看起来不是很好。”
他的眼睛很大,双眼皮也很深,瞳色却很淡,如猫瞳一般泛着琥珀的柔光,却又比那更淡,在烛光下甚至带着几分水润的透明感。
明明总是带着多情的笑,却又让人觉得薄凉的厉害。
这让流城生出一种错觉,这样的一张脸怎会生出这样的一双眼,想到这他突然开口:
“你是否易过容?”
余霜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才纳闷道:
“干嘛这么问?”
流城这才发觉这话多么唐突:“无事,随口一问。”
余霜就笑笑,他看起来和平时不太一样,有旁人在时余霜总是很活跃,撩天撩地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风流做派。
可单独和流城在一起时他便会稍显沉默,倒也没有突然就变了一张脸,但那些隐匿的距离感一下子就显露的出来。
流城不只是一次感觉到了这一点,他本不该在意,旁人对他如何与他并无关系,反正他不会在凡间待的太久,早晚需要回九重天,与凡人纠缠过多总是不好。
可不知怎么的,每次面对余霜的撩拨总忍不住反驳几句,面对他的冷淡却又有些气闷。
他太久没有感觉到什么叫七情六欲,独独这一点都让他浑身不适,可却又偏偏舍不得。
“我还没听你说过,你是哪里人?”
“怎么,开始调查户口了?”
流城神色冷淡:“不愿说就算了。”
余霜眨眨眼:“没什么不愿说的,年方二八,家住暮凉,无父无母,未曾婚娶,不过流城仙君,没事不要瞎打听别人家事,我知你只是好奇,若是有姑娘家家的想歪了呢?岂不是惹了一身风流债。”
这人不过两句便不好好说话,流城干脆懒的去听,着手便是禁言术,瞧着余霜不可思议的眨了眨眼,却怎么也开不了口,最终气的恹恹回屋后,流城满意的勾了一下唇角。
第二天一早小松鼠已经回来了,眼珠子盯着流城急切的扒拉着小短腿,流城抚摸着他的毛发安抚道:
“不急。”
小松鼠眨眨眼最终还是妥协的钻进了他的袖子里。
三人收拾了一下前去长途山,白天看这山,才知有多凶险,好在之前有不少猎户来往,山上杂乱的荆棘荒草中有几条明显的路。
只是这浓厚的怨气,便是在山脚也能瞧见深处黑雾弥漫,怨气冲天。
敬花溪走在前面,行至半路他突然冲远处的丛林招手,半响一只巨大的白虎慢慢从林中钻了出来:
“嗨~~小白虎,过来吧,快点过来,哈哈,真乖,好可爱。”
敬花溪抱着那老虎的脖子嬉闹着,柔软的皮毛蹭在脸颊上,痒痒的,让他不禁打个的喷嚏,接着又笑了起来,冲流城二人招手:
“你们快看看,它多可爱啊。”
余霜饶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
“你能御兽?”
敬花溪茫然的啊了一声:
“什么御兽?”
流城接过话问道:
“你能控制它?”
敬花溪茫然的啊了一声,才明白:
“我一生下来就可以了,我记得很小的时候好像没有人愿意和我玩,只有小动物愿意跟我玩,我让它们做什么它们都会帮我,哈哈……我上辈子肯定是一个厉害的神仙。”
那只白虎安静的蜷缩在他的怀抱里,绿色的瞳孔看向流城,皆是恐惧。
流城与它对视了片刻,淡淡道:
“我们走吧,时间不多了。”
敬花溪这才恋恋不舍的松了手,起身理了理一下衣服,三人继续往山上走去。
山路虽然凶险,对于这三人来说却不是多大困难,只不过走到一半便无法在前行。
浓厚的怨气遮掩了所有的道路,叫嚷着要吞噬一切,三人在原地站了片刻。
风一过,几片树叶静悄悄的落在三人头上。
很是尴尬。
余霜悄声问:“仙君,你等什么呢?”
流城面不改色:“不是你去揭的皇榜?”
白天到了,熟悉的皮皮霜又回来了:“你怎么能这么说,我是替你揭的,陛下面前可是你青玄山人关门弟子揭的皇榜。”
“那你呢?”
余霜毫不心虚:“我就是一半吊子的江湖神棍,其实并不太懂这些的。”
“那你哪里来的勇气去揭皇榜。”流城恨不得再给他一个禁言术。
余霜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那不是你……等会,你……你不会也不行吧?”
流城深深吸了一口气决定不跟这人计较,其实若是以往这样的鬼气与他来说确实算不上什么,可是他现在身中神仙草灵力受阻,再加上还有那个妖魔导致他神魂不稳,对上这东西还真不能保证一定能全身而退。
特别是身边还跟着这么两个东西。
此刻似乎是察觉到有活人的气息,那怨气猛然暴涨,迷雾一般张牙舞爪的朝他们袭来,眼看着就要将人吞噬下去。
流城一手拎着一个急速后撤,怨气再次袭来,流城空出一只手折风为刃,打散了这一波怨气。
他放下两人,以身为轴,一点点白色的星芒从他身上钻了出来,星笀如涟漪一般一圈圈散开,看似犹如月下流萤却有席卷狂风之势,以他为中心猛然朝四面八法爆射而去,与那满山怨气轰然撞在了一起。
两股力量交错厮杀,草木岩石拔地而起,余霜和敬花溪不时被暖风抚身,不时又觉得冷风颤颤,四分五裂的碎石打在身上,两人几乎快要被吹下山了。
胶着半响,终是流城站了上风,只见星芒猛然席卷整个长途山,似乎整个山林都颤了一颤,那股黑色的怨气急速往回收拢,却依旧淡了许多。
余霜从地上爬起来吐了吐嘴里的树叶子,感觉空气似乎都新鲜了不少。
感慨道:“我以为我要死了呢。”
敬花溪倒是比他好些,只是头发稍乱,还没收拾便开始花式吹捧:“流城哥哥好厉害。”
流城没接话,嗓子里一片腥甜,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先上去吧。”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一般人死后不过三刻鬼差就会带回地府,就算鬼差一时不查遗漏成了厉鬼,也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和力量,而且还一直守在一个地方,不怕鬼差来抓吗?
接下来三人一路朝着阴气着盛地而去,路过一片血池林,树上挂着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尸体,悠悠哒哒的滴着血。
好在除了看着吓人的些倒也没有别的,走了半响,直到在山顶才终于见到了那传闻中的白衣女鬼。
那女鬼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山顶看着他们,旁边的老槐树上挂着她的尸体,风有些大,吹的树枝咿呀咿呀的响,尸体晃晃荡荡。
流城往周围看了看,只有一所破落的房屋,青苔蔓延的深了,腐烂的味道风吹不散,刺鼻的很。
那女鬼诡异的笑了笑,嘴唇动了动,不知说了什么。
鬼魂吸的是阴间一口气,与人间阴阳相对,所以阳间的人听不到她说的话。
敬花溪却道:“不认识,但是我们就是来找你的,你就是秦央吗?”
女鬼点了点头,又说了什么,敬花溪摇头:
“你为什么要害人。”
流城诧异的看向敬花溪:“你听得见?”
“啊?什么听得见?”
“你听得见她说话?”
“当然听的见了,难得你听不见吗?”
流城摇摇头,敬花溪瞠目结舌:“啊?怎么会?”
是啊,怎么会?
敬花溪明明是活人,怎么会听见阴间的声音。
“余大哥,你也听不见吗?”
余霜摊手:“听不见,既然你能听见,你问问她没事在这自杀干嘛?”
敬花溪听了倒也顾不上为什么他能听见了:“你为什么在这里上吊啊。”
秦央转身看向山下,远处是金玥国的宫殿,巨大辉煌,气势磅礴。
“我的夫君就在那里。”
“夫君?你是说莫轻言吗?可是……那是陛下的帝后。”
秦央眸色渐深,周围的怨气再度浓烈起来,她的脸极为惨白,鲜艳的唇红的几乎渗出血来:
“呵……可笑,他背叛了我,就是为了呆在那个人的身边,真让我恶心。”
敬花溪呐呐道:“也……也不能这么说,陛下与帝后是真心的,就算你喜欢他,也不能用这样的方法啊,有句话说的好,叫什么强扭的……强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