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这么说……难得不是吗?”
“自然不是,天地灵力便是他的食物……”余霜说到这一顿:“你喂他喝血了?”
何伯却不愿相信似的,下意识看了白暮一样:“怎么可能……他……人人都这么说……他是妖啊,他怎么可能。”
此刻流城和余霜的脸色都沉了下来,妖乃是山间精怪所化,用心修炼便可以渡劫成仙,东乌一族更是奇特,他们并不强大,却可以与孔雀神龙一族般生来便能化作人形,这几乎是一般的妖几百年才能达到的境界。
东乌虽然出生这世间最困苦邪恶的地方,却是依靠天地灵气而长大,而且他们成长与人类不同,金乌三百年方可成年,成年之前只能吸收天地灵气二声,成年之后身体会一瞬间从孩童模样蜕变少年姿态,五百年后成年之形,可是在这之前只要吃了其他的东西便不会在长大。
而他们今日喂他喝血,如今这里这么多尸体,光是业果便能让它永坠阿鼻地狱,受尽轮回之苦。
流城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都漏出几分阴霾:
“孩子在哪里?”
“……”
何伯还没说话,一股极其浓烈的腥臭味熏的让人头晕目眩,地上腐烂的尸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腐烂,周围狂风骤起,枝头的合欢花朵纷纷脱离像是一场血红色的雨铺天盖地的落了下来,逐渐凝聚在一起缓缓化作一团黑影。
还未看清面容突然从她身体里穿出一根金色的利爪,眼看着那利爪就要刺到离它最近的人身上,千钧一发之际敬花溪猛然将人拉了回来。
众人这才瞧见那金色的利爪是个什么玩意,原来竟是一只巨大的……鸟?
或许它已经不能称为鸟了,全身上下的羽毛和骨肉都像是被什么啃噬干净了,现在只剩下一具散发着腐肉气味的骷髅架子。
颅骨的位置弥漫着一股浓厚的黑气,明明没有眼珠的眼睛里仿佛有一团红色的鬼火森森看向众人。
这是……
“金乌。”余霜轻声道:“是司寇。”
“不是。”流城摇头:“是司寇的尸体。”
他头顶的那团黑气是什么?
这个骨头确实是东乌的骨头,可是却只是个空架子,明眼能看出来是那团黑气让她站了出来。
“十六年前,你们杀了司寇后把她的尸体丢在了哪里?”
这里自然是有人参加过十六年的那件事的,此刻一个个脚都软了,闻言颤颤巍巍的道:
“不知道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杀我!!我们也是被逼的。”
敬花溪道:“我听说好像……被埋在祭台下面……。”
那巨大的东乌骷髅目光幽幽,看向何伯的方向。
“小心!”敬花溪只来得喊完这话,
那东乌锋利的利爪瞬间穿破了敬花溪的防护,直接穿破了何伯的胸口,带起一抹血雾和拳头大的窟窿。
何伯的脸色猛然吐出一口鲜血,他转头看向白暮的方向,像是被捏住了喉咙,嗓子里刚好挤出几声沙哑的低吟。
“……老爷……老奴不能……不能照顾你了。”
说话间肉眼可见一股黑色的气息顺着他的伤口快速爬满他的身体,不过几个呼吸渐他全身上下都如同㓎了墨一般,流出的血水也变成了黑色,散发着浓厚的腥臭味。
这一变故只在瞬息之间,众人只能瞧见他嘴角一张一合瞬间便失去了所有生机。
而那一刻那东乌张嘴便朝着其他人飞了过来,见识到了这鸟的可怕,所有人都吓的纷纷往外跑,流城连忙上前,抬手一挥,层层花瓣如利刃箭一般向那妖怪袭取,只听见刺啦一声它巨大的身体背后几乎被从中分出两半,几乎瞧见白色的光华从它身体里爆开,可只是一瞬那光华似乎被什么禁制压了下去。
颅骨中的黑雾四散,那布满腐肉的骷髅架子就像是被抽掉了灵魂,突然一顿,乱七八糟的掉在了地上。
而后白骨迅速变黑,轻轻一碰便如流沙一般碎掉了。
流城皱眉,这东乌方才气势如此强大,怎么会这么弱?
就像是……就像是一个半成品一样。
而且……这必然不会是慧及的手笔,那自然只能是那幕后之人了。
众人都被方才这场景弄怕了,现在一个个都缩在角落大气不敢出,白芨看着何伯的尸体忍不住哭了起来,她自小养在深闺,亲近的家人就这么几个,即便知道真相,可是突如其来两个至亲就这么死了还是有些受不了。
白暮揽着她的肩膀,脸色也十分难看,若是仔细看还能发现他身体都不受控制的颤抖。
不只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都涣散了。
余霜没有理会他人,问道:
“现在怎么办?”
流城并不能确定那幕后之人到底在哪里,但是既然能知道他们的情况并非操纵司寇的骨头那么肯定在这附近,毕竟如今圆月血咒已经打开,外界的人肯定不可能触及到这里。
想到这流城开始疑惑他们的目的?
从引诱慧及,到如今让他疯魔似乎都在拉扯他堕落,那么一个堕落的佛修对他们来说有什么好处?
如果自己是他们现在会做什么?
“孩子。”流城呢喃道。
“什么?”
“我觉得是他们带走了孩子,我去找他们,你去找慧及告诉他孩子的事,我们兵分两路,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他,找到他们或许一切问题都会解决。”
“好。”余霜说完后突然风马不相及的提了一句:“你行吗?要不要咱俩换一下?”
流城:“闭嘴。”
余霜耸肩话落还做个一个拉链闭嘴的手势。
敬花溪道:“那我呢?”
余霜低声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而后玩笑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留在这看家吧。”
敬花溪神色有些郁闷,但还是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余霜笑道:“乖啦。”
而后对流城道:“一个时辰后我会去找你,你要小心,对方不是一般人。”
“我知道,你也是。”
流城说完一马当先的离开了。
然而无人看见流城的脸色却莫名沉了下来,他和余霜在幻境中呆了近一年,除了他越来越没法控制云焰出现的次数,他体内的神仙草毒性似乎也在消退,灵力在恢复,可即便如此他的神魂反而越来越不稳。这根本是毫无理由的。
有人想要云焰出来,虽然还不知道什么理由,而这个人或许和惠及也有关联,他必须要搞清楚这人的目的是什么?
“余大哥,流城哥哥,你们一定要小心。”
“好的,放心吧。”
诡异的红月高高挂在天空,犹如浮动着一层可流动的液体,随时要化作血雨落下,整个镇子上的人都被一股当头一棒的疼痛恶心惊醒,有人跑了出来看见了天空中诡异的红月,接着更多的人都跑了出来,他们一个个面露恐惧,哭泣或者尖叫。
流城不能确定他们在哪,他闭目仔细感受着风间的气息,半响,他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死气。
与度长君的气息极为相似,那是一种从坟墓里带出的味道,无论怎么做都没有办法掩盖。
而对方似乎也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风一吹,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是……
铃铛的声音。
这铃铛的声音竟然莫名耳熟,仿佛许久之前听过似的。
流城越走越偏,临近一条窄小的小道,破旧的废屋连成一片,白衣男人带着面具站在房顶上,低头摇晃着手中的铃铛。
他的身边站着度长君,他的死气似乎比之前更重了,眼里的神情却更加鲜活,愤恨的盯着流城。
那铃铛是几个竹棍制成的,声音并不算响亮,却带着一股悠远厚重的气息,流城盯着那竹铃看了一眼才道:
“引来我想做什么。”
白衣男人这才抬头看他,他脸上的面具极为奇特,是一个微笑表情,却因为中间被人用利刃割过,那笑容被斩成了两断,莫名透着几分诡异。
“当真是你。”白衣男人的声音轻薄,甚至带着几分怅然的叹息,就像是久别重逢似的,悠悠飘散。
然而明明没有看见他的眼神,流城却仿佛能感觉到那面具下的浓烈的探究和厌恶。
“是又怎样?”
白衣男人凌空一跃,如青鸟一般落在了流城,依旧凌空半步,他观摩似的打量着流城片刻。
“流城,仙君,守天人……”他没说一个字嘲讽便更深一些,话落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妖竟然成了仙,哈哈……天道实在不公平……难怪他们都不愿成仙……”
流城不为所动,淡淡道:“你说他们,那你呢?”这竟是一个大妖,还是一个身上没有丝毫杀戮的大妖。
男人道:“我自然也不愿,仙又如何,妖又如何,只要我强大,天下间我哪儿都能去,什么都能做。”
“那你为什么嫉妒我是仙?”他说他们不愿成仙,可没说自己。
男人闻言身上的气势顿时冷了下来,讥笑道:“嫉妒你?笑话,我不会嫉妒一个要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