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实在狂妄，似乎完全不把流城放在眼里，可若是当真不在意，便也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流城心里有些想法，但还是需要验证。
“目的呢？对九重天出手，你做好支付的代价了吗？”
“九重天？”男人不屑道：“早晚有一战的，你不过是个开始。”
他似乎很想杀了流城，杀意毫无遮掩，却不知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立刻动手，反而兴致勃勃。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了你吗？”
流城淡淡抬眸：“为什么？”
“你身体里的那个人没告诉你吗？”
果然……
流城故作懵懂：“什么意思？”
“因为你就是云潮的叛徒，七杀尊主云焰。”
“……”
即便早有怀疑，此刻还是有些难以相信，云潮的妖以云潮为尊，向来不屑于九重天，七杀尊主当年之所以和云潮妖王产生争执，也是因为他不在满足云潮的界限，妄图沾指三界。
这样的一个妖怎么会成仙。
更何况还被凶将的神魂选中。
“你杀我，代表的是云潮？”
“自然不是，只是因为我想杀你，七杀尊者。”
“我凭什么相信你。”流城摇头。
男人笑道：“云潮的御史大人，七杀尊主，却背弃了云潮，攀上了九重天的大腿，云潮的罪恶塔上你的画像还栩栩如生，千千万万的妖都恨不得食其骨肉，你大可不必信我，但是……”男人甚至有些挑衅：“七杀尊主，事到如今，您不打算出来见见我吗？”
可惜云焰此刻并没有要苏醒的迹象，只有流城白衣盛雪，淡漠的看着他，不悲不喜。
男人却仿佛被挑衅了：“您不敢吗，毕竟您现在变成了这副模样，确实有些恶心。”
流城却仿佛没听到似的，问了一个一只埋在心里的问题：
“那逢春……”
一枚极快的利刃从他的耳边穿过，男人的声音冷漠：
“你不配提他。”
流城想了想，却丝毫不惧：“因为云焰杀了他？”
“杀了他？哈哈……”男人像是听见了什么笑话死的大笑起来，半响乍然而止，呼吸隐隐有种极力克制的痛苦和愤怒：
“是我杀了他。”
他像是恨他，可更多的却是不甘。
流城猜测这个大妖曾经出自云潮或许现在也是，而且和逢春云焰之间看来关系不浅。
而且他杀了逢春的意思是指什么？
不是云焰杀的吗？
而且按照他的意思，逢春真的死了。
流城却话题一转：“十六年前你将两个度忘长乡的人救了回来，然后让司寇勾引慧及，你的目的呢？”
男人笑道：“若是没有吞下神仙草我或许还有几分畏惧，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提问呢？”男人顿了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些秘密，我在做一件你想了很久的事情。”
云焰想的，占领三界？
流城面无表情的想，难怪过去所有被诛妖魔鬼怪都想占领三界，这看来是成为反派的一个必要条件。
“即便杀了我，你也不一定能做到。”
“你懂什么……呵……”男人看向天上的红月，呢喃道：“我曾每时每刻都想杀了你，你是那么狂妄，那么自负，每回连正眼都不愿看我，活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似的，可惜的是……你自己也是垃圾，你和我确实是有那么几分像的，一样可悲，都说洗浣池能够洗去前尘往事，我曾以为这辈子都没有办法杀了你，可你还是离开了九重天，你还是喝下了神仙草，七杀尊主，我该说你蠢呢还是说你傻呢。”
白衣人单手背后，啧啧了两声：
“如今我已经今非昔比，早已脱胎换骨，可惜你……纵然洗净凡尘，攀上九天，终究还是落在了我的手上。”
流城道：“且不说我是不是云焰，就算是可你既然知道洗浣池能洗去前尘往事，你说的那些我也全都不记得了。”
男人自然明白，只是沧海桑田，尘世流转，那些被淹没在历史潮流中的隐秘往事，那些共同的秘密，如今除了这个人这世间他已经找不到任何人能够诉说。
他的不甘和痴妄。
他的强大和蜕变。
若不能让他们亲眼见证，如何对得起他颠沛流离的前半生呢。
“你想云焰出来？”
男人没说话。
流城道：“不如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男人道：“若是没有吞下神仙草我或许还有几分畏惧，如今的你有什么资格提问呢？”
确实，即便对面这人没有出手，可是那种震慑人心的力量也在方才仓猝一瞬间让流城感到了危险。
男人道：“好了，时间已经够久了，接下来的话等你魂飞魄散的时候再说吧。”
他说话间手指虚空轻点，鬼魅般的黑雾突然凝聚成一条条巨爪铺天盖地的压了下来，流城反应也不慢，他随手掐了一个印绝，赤色的火如游龙张开嘴巴吞噬着黑爪，赤火霸道，周围的空气都似乎一瞬间便的焦灼起来，
凶将乃是凶神，即便流城一幅淡漠入水的模样，但打起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云淡风轻的意思，只有直白蛮横的杀戮。
他凌空一跃而起，徒手一把拧断了那黑爪的脖子，刺啦一声，流城恍惚中听见无数怨灵惨叫的声音。
思考间他已经拔出骨剑，凌空一跃朝着白衣男人冲了过去。
男人在看见那赤红的火龙时便有些失神，匆促中架住了流城的一件，霸道的剑气几乎能割伤人。
他急急道：“你乃是白狐，怎么能掌控赤火？”
流城也不知道，自从云焰越来越强大，他本相白狐都在朝红色蜕变，这赤火也是无意中发现自己竟然可以驾驭它，他之前还当这是云焰的能力，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
流城乘胜追击，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能力对付这个人并没有什么神算，只能速战速决，等他反应过来对自己恐怕就与弱势了。
因为那赤火的霸道逼得男人有些节节败退，身后一直围观的度长君刚要上前，就被白衣人的动作按在了原地。
“不必。”
话落间，白衣人已经找回节奏：
“虽然不知道你这赤火从哪来的，但是现在你对我来说不过是蝼蚁。”
一股浩瀚的力量突然迅速增长，诡异的黑气越来越多，白衣人大吼一声：
“受死吧。”
流城丝毫不顾触及他的黑爪冲了上去，漆黑的眼依旧深沉，却不自觉的微微勾起唇角，眼里竟带着几分愉悦的疯劲。
战意让他浑身都有些战粟，他本就是个好战之人，之前因为灵力被压制什么也做不了，现下终于能够调动几分灵力，骨子里透着兴奋。
这样的他竟然真有几分云焰的感觉，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浑身都是血痕，流城微微喘息，疼痛让他握剑的手有些颤抖，眼里的战意却越发强烈。
对面的白衣人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之前整洁的衣服此刻却也有些狼狈，他似笑似怒：
“你还真是个疯子。”
流城淡淡道：“彼此彼此。”
话落再度提剑而上，他的灵力几乎耗尽，这一下几乎拼劲全力，男人知道厉害下意识的避开，却没想到这不过是虚招，流城弃剑以指为爪，直接钻心而去。
温热的鲜血顺着指尖滴落，流城恍惚触及到了一颗跳动的心脏。
白衣人下巴漏出一条血痕。
只再进一步流城就能将这妖的心掏了出来，然而他却再也近不了分毫了。
白衣人死死捏住了流城的手，到底是力量的差距太大，流城顿时感觉浑身动弹不得。
灵力消耗殆尽他如同一个普通的人类，直接被白衣人扔了出去，视野晃荡，流城眼前再度出现白衣人的面容，一只鬼爪也朝着他的心口而去。
正在这时一只绿色的棍子突然凭空出现，如利箭一般穿过了鬼爪，而后一只冰冷的手紧紧握住流城的腰，将人安全带到地下站好。
余霜向来平淡的脸上露出几分焦急：
“没事吧？哪里受伤了？”
流城定定的看了他片刻，才道：“没事。”而后看向那呆在原地的白衣人：“他很强，小心。”
余霜吊儿郎当的打着哈哈：“没事，大不了咱们跑路。”
说罢转身看向对面那白衣人：“这位大哥，打打杀杀不太好。”
白衣人没说话，余霜又道：“有什么事好好商量，你要是说的在理，我们听你的怎么样？”
“你……”白衣人声音有些颤抖，好一会才道：“您没死？”
余霜闻言面色一变，定定的看着对方一会才恍然道：“是你啊，早说啊，我还以为今天的命得丢这儿了呢。”
流城盯着余霜的背影，脸色灰暗不清，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衣人道：“您……您为什么会在这？他们没说您也……”说罢没等余霜回答，他又自顾自的道：“是了，难怪，因为他在这是吗，呵呵……难怪您这么久都不出现，我还以为……我还以为……”前面还好好的，说到后面声音又冷了下来。
余霜揉了揉额头：“别自顾自的推理啊，我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