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有些头疼,半响有些无奈的叹道:“这不是你们希望的吗?”
白衣人闻言身子一僵。
余霜道:“既然已经达成目标了,你现在又是再做什么呢,”
余霜虽然依旧是那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仿佛万事都不放在心上似的,流城却明确的感觉到他说这句话时隐藏的倦怠和冷漠。
这样的冷漠是有温度的。
白衣人仿佛也被质问住了,他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余霜的意思:
“您都知道了?”
余霜不置可否。
白衣人愣了片刻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半响他停了下来,有些幽怨的讥讽:
“您都知道,您却放任我们如此。”
“别把我想的那么善良啊。”余霜淡淡道:“不过你们现在的年轻人真难伺候,对你们好也不行对你们不好也不行。”
白衣人摇头:“您只是不在意我们罢了。”他倒也不需要余霜的回答,因为他早就明白祈求这个人的感情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人。
“您还会回去吗?”
“不回了。”
“为什么?”白衣人道:“我以为你出现在这里已经说明态度了。”
余霜坦然:“你想多了,我现在不过是个混吃等死的人,回去做什么。”
“您真是任性。”
“那我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白衣人定定的看了余霜一眼,方才的情绪也慢慢沉了下去,答非所问道:“您离开的太久了,时代已经变了,现在的云潮已经不再是从前的云潮了,我也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怎么?你是多长了条腿,还是少个条胳膊?”
白衣人幽幽叹道:“您总是这样,仿佛什么都无所谓,有时候会让人特别可恨。”
余霜闻言,有些无法反驳的笑了笑,他并不是不爱笑,相反他是个很爱笑的人,他笑的时候唇角微微勾着,显的那道伤口都不在狰狞。
可白衣人心底却莫名恼怒起来。
这人总是这般,无论是笑或痛都是淡漠的,并非漫不经心,那是一种在漫长时光里看尽了浮生沉浮之后的淡然,所谓的悲欢喜乐都已经消磨殆尽了,如今只有虚无,这让他的笑极为薄凉。
白衣人摇摇头,冰冷的月色似乎也将他方才的感情慢慢冷却:
“你看,您总是如此,让我觉得对您抱有善意是一种过错。”
“所以呢?你想让我问什么?这么想方设法的设计慧及,是要什么?”
白衣人沉默不语。
“你看,我问了你又不说。”
“那行吧。”余霜挑眉:“不然你说点你能说的,孩子呢?你带走了吗?”
白衣人摇头:“没有,您心中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不是吗?”
余霜:“哦,我只是想着或许有意外,所以你们在这其中只是扮演一个幕后的推手。”
“您说是就是吧。”
“你现在所代表的身份是什么?不会有人费尽心机做无用功。”
白衣人答非所问:“幻境中有人告诉过您,苦境已经换了新的主人吗?”
“是你?”余霜皱眉。
“是我。”白衣人,不……应该是一寸心道:“苦境会强大到吞噬云潮九重天和人间,占领整个三界。”
“这就是你的目的。”
“是。”
余霜淡淡一笑:“这恐怕也不太行。”
一寸心道:“我知道您一会会阻拦我,但我看您的身体似乎不太好。”
余霜苦笑:“受了点伤。”说罢随口一转:“拦你一回的话应该还凑合。”
“可我今日必定要杀了他,只是拦着我的话恐怕不够。”
余霜道:“那也没办法啊。”
一寸心淡淡看了流城一眼道:“既然如此,那您可要当心了,动手。”
话音刚落一直充当背景墙的度长君卷袖挥笔,数十道雷电当头劈了下来,方圆百米噼里啪啦作响。
一击不重,他神色不变,凌空以血做引,漫天骨鸟席卷,龙吟虎啸,不要钱似的往两人身上冲。
一寸心也拿出了他的武器,他的武器是一柄扇子,一面绣锦连绵非常风雅,一面万鬼同哭,深不见底,隐约透着冷光,挥扇一卷便见万鬼来袭,狰狞的恨不得将所见活物生吞活剥。
余霜左躲右闪之间还没闲下来撩拨:
“我还以为今天不用打了呢,老熟人不必下这么狠手吧。”
一寸心便道:“若您愿意让开,跟我会苦境,也并非不可商量。”
余霜冲流城道:“你说呢?”
流城刚把一只老虎的脑袋拧下来,满手满脸的血,声音冷漠:
“随便你。”
说着再度蛮横按下一只巨鸟压在地上,轰然一声巨响,这些野兽越来越多完全没有减少的意思,再加上一寸心的攻击,他们两个一个受了伤一个被封了灵力,再这样下去情况真不一定。
“真无情啊!”余霜偏头看了他一眼,眉眼微沉,取出一滴眉间血,那小小的一滴血却似乎喊着巨大的能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随着这一下他的身体都有些透明,脸色白的吓人。
一寸心看着那滴血微愣,有些慌忙的后退了一步,愤怒道:
“您别忘了答应过我什么!这辈子都不会伤害我。”
余霜笑笑,屈指一弹,那滴血直接朝着一寸心而去,却穿过他击在了度长君身上。
轰的一声!
炸的那些飞禽走兽一瞬间吐血而亡。
度长君死死咬住唇角,心口却像是被人掏空一般,只能瞧见横切的肌肉组织,没有一丝血迹。
但他却依旧活着,毕竟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余霜闲闲道:“差不多就行了吧。”
一寸心毫不在意度长君,连看都懒得看一眼,他只是感觉到那个束缚依旧对余霜有效。
然而越是如此,他越愤怒。
“哼!!”他脚步一动,折扇点在了余霜的胸口,余霜没想到他还会动手,躲闪不及任由对方袭了上来。
这一点如若惊雷让余霜浑身一抖,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寸心却下意识的缩回手,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
“您……”
手里的扇子如同触及到了一片虚无,竟然穿过了余霜的身体。
余霜下意识看了流城一眼,见他还没有注意到自己这边,颇为真心实意的意思:
“咳……还以为能多诓你一会呢……咳咳……”
一寸心无意识的皱眉:“你的身体……”
余霜忍着那种触及全身的痛苦,讪讪一笑:“早就跟你说了,受了点伤。”
“怎么会这样?”一寸心呐呐道:“您这是……您是因为这个这么多年您才没有出现是吗?您……”
余霜淡淡一笑:
“差不多吧。”
一寸心沉默了许久:
“是那个时候吗?”
余霜不置可否。
“原来您真的……”一寸心怅然的看向余霜:“所以您真的不会在回来了是吗……”
“说不定吧。”余霜毫不在意的道。
正在这时远处突然燃起了大火,那火光越来越亮,几乎照亮了半天的天。
一寸心看见那火光面色有些犹豫, 最终往后退了一步,犹豫的道:
“我先走了……”
说罢突然朝着火光的地方飞速掠去。
流城走近:“怎么回事?”
余霜平复着自己痛苦的呼吸,尽量平静的道:“好像是慧及,他们果然是冲着慧及来的,一个真佛确实可怕,如果成为他们的人对三界都是威胁,可是一个堕落黑暗的佛子终身都不可能成为真佛,他们的目的肯定不止于此。”自顾自的推理完一转头却被吓了一跳,流城现在浑身上下都是血,半张脸都透着森森血气,唯有一双眼亮的惊人。
“你这有点吓人了啊。”
流城随手擦了擦,先一步往前走:“不管怎么样,只要跟着慧及目的总会水落石出。”
余霜心里松了一口气,赶忙道:“好啊好啊,先去看看他们的目的。
这时流城停下脚步,微微偏头:“然后你在告诉我,你隐瞒的东西。”
余霜一口气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岔气,半响自顾自的嘀咕:“早知道就不该来,救人还得被逼供,没天理了。”
等两人赶到的时候,那屋子已经烧了一排了,慧及双手合十,对面是留客镇的村民,两边相互对视,神情各异。
却有一种不死不休的决绝。
慧及淡淡道:“他在哪?”
众人齐齐看向阿茶,是她告诉慧及他的孩子没有死,将人引了出来。
阿茶紧张的舔了舔唇:“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但是你要放了我们。”
慧及没有说话。
阿茶急急道:“你如果不答应我就不会告诉你,你想想……我们什么都没有做,你把该杀的人杀了便是,放过我们好不好,我一定把孩子交给你。”
此刻一出有些人连忙跟着赞同,而参与过那些事的人却不顾危险的指责起阿茶来,仿佛现在要他们性命的人是阿茶一样。
“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是疯了吗?”
“你一个下人,贱人一个,有什么资格说话!”
阿茶却顾不上了,一只手紧紧握住阿芸的手将她挡在身后:
“本来就是你们做的好事,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连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