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霜吓的一蹦三尺高,顺手扔了个手边的东西往后,撒腿就要跑,结果那手一抓牢牢扣住余霜肩膀,轻声道:
“鬼叫什么?”
余霜听着这声音有些耳熟,大胆的回头瞥了一瞧,瞧见电闪雷鸣下一张艳丽至极的脸。
“流……流城。”
流城阴沉沉的看着他:“你跑什么?”
余霜这才松了一口气:“你干嘛一声不吭站在背后,人吓人,吓死人知道吗?”
他说着弯腰去捡刚才丢在地上的东西,回过头瞧见流城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他见流城笑的次数不多,仅有的几次也是浅浅淡淡的,这会觉着人笑的怪渗人的,说不出的别扭,不自在的皱了皱眉:
“怎么样,你身体好了?”
流城定定的看着他:
“嗯,好多了。”
余霜颇为不要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邀功:
“这一次你可得好好谢我,若不是我费劲给你背回来,你还在那山上呢。”
“是吗。”
流城漏出一个暧昧的笑,突然凑的极近,他几乎是以一个从后面半搂的姿势将余霜牢牢扣在怀里,低头凑在余霜脖子前轻轻嗅着,闻言掀起半个眼皮,声音冷又沉:
“什么味道。”
余霜闻言一愣,终于发现眼前的流城不太一样,他一个旋身离开流城的怀抱,打量对方。
“你是谁?”
男人歪了歪头,有些烦躁的啧了一声:“发现了啊?”
余霜道:“我不瞎。”
男人嗤笑一声,轻描淡写却又杀气腾腾:“你这个人,有趣,你叫什么?”
“余霜。”
“你不怕我?”
余霜懒懒道:“怎么,你要杀我?”
“本来是想杀了你的”
他说着也没瞧见什么动作,已经扣住了余霜肩膀:“但我喜欢你的味道,突然不舍得杀你了。”
余霜满鼻子都是屋里那股腥臭味,忍着肩上的痛嗤笑道:
“大哥,您口味真重。”
男人却并不多言,只是看着他,他的眼眸如墨,阴郁又邪气,是克制久了才能显露的偏执和阴森。
像是锥子似的让余霜心口微颤,他干巴巴的笑笑:
“我开玩笑呢。”
男人在椅子上坐下:“这是哪?”
“我也不太清楚,长途山山脚下吧。”
“屋里那小鬼呢?”
“哦,他叫敬花溪,您没对他怎么样吧?”
男人歪头冲他招了招手:“他对你很重要?”
余霜走到他面前刚要坐下,就被人揽着坐在了对方腿上,余霜一瞬间汗毛炸起,作为一个常常流连花丛中的风流客他还是第一次以这么娇俏的姿势坐在别人腿上,下意识的弹了起来。
却被人更重的揽着动弹不得,流城淡淡道:
“你若是不想我对这屋子里的人动手,就别动,我叫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明白吗?”
余霜讪讪一笑,勉强扯出一个不那么扭曲的表情:
“大哥,霸道总裁的剧本过时的啊!”
“你说什么?”
“我说您说的对。”
男人打了一个响指,桌上的蜡烛顿时点燃,他修长的手指毫不怜惜的捏着余霜的下巴,低头观摩着。
这并不是一张出色的脸,浅色的唇,疲惫的眉眼,瘦的几乎脱相的五官,脸上还有一块丑陋的疤,为什么却偏偏那么吸引自己。
想要施暴,又想要亲近。
太诡异了。
余霜的下巴被他捏的泛白,疼的只抽气,感觉骨头都快碎了,不明所以的看着这人一双吃人的目光盯着自己,十分悲催的在心里叹了口气。
“大哥,停停手,我下巴快折了。”
男人目光微顿,才不太情愿的松开了手。
他的身体确实是流城的身体没错,但气韵却变了,如果说流城像是一柄入鞘后淡而锐的剑,这个人就像是染血后危险又暴戾的刀。
“话说你到底是谁?”
“本座是谁?”
男人想了想,脑袋像是突然被人劈开了似的疼,他才发现自己似乎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是谁?
几乎无意识的往下一锤,桌子顿时四分五裂。
“你没事吧?”
男人能感觉到一股极为尖锐的疼痛在袭击他的脑袋,暴戾的情绪让他想杀人,余光看了余霜一眼,他突然站起身,朝着无边夜雨冲了出去。
“喂!”
余霜看了看外面磅礴的大雨和男人离去的方向,咬咬牙从门口找个把伞追了上去。
一路上全都是被男人折断的树木和乱石,等余霜找到他时他正站在一片竹林里,周围的竹子全都被他的力量震的四分五裂,跟被雷轰过似的泛着焦黑。
男人浑身被雨淋透了,伦发的发带也不知道丢哪里去了,此刻如水蛇一般攀爬在背后。
轰隆隆的雷鸣不歇,男人微微偏头,声音沙哑:
“你来干什么?”
余霜眼珠子转了转,胡说八道:“路过。”
男人闻言突然笑了一声,才沉声道:“过来。”
“干嘛?”
“扶我回去。”
余霜只好凑过去,将伞给男人撑上:
“大哥,您请。”
男人斜他一眼:“你还真的不怕我杀了你。”
“你会吗?”
“暂时不会。”男人意有所值,能弄明白自己对这个人的兴趣到底从何而来后,可以给他一个不那么痛苦的死法。
快到的时候远远就看见灯火通明,门外站着十几个黑衣人,衣角绣着半朵金盏花,敬花溪也站在门口,护着身后面色惶恐的老人。
只要是金玥王朝的子民都知道这朵花就意味着王君亲临,行帝君令下之事。
但男人和余霜显然是不太明白,悄声道:
“这么多人?”
男人并没理会,直接走了过去,余霜撑着伞只好跟上,果不其然那边的人一看见他们,齐齐亮剑:
“站住。”
敬花溪看见他俩大喊:
“流城哥哥,小心!”
男人身上早已干透,闻言没理会,居高临下的看过去:
“你在跟本座说话?”
对面的黑衣人估计是第一次看见面对他们还这么傲气的人,领头那人愣了一下才道:
“陛下有令,你们擅自盗取宫中宝物,识相的最好快点交出来,我可以留你一条全尸。”
男人从醒过来便是满身烦躁,杂乱无章的记忆更让他生出无限杀意,面对这人不敬的态度大步上前想都没想一脚将其踹飞了出去。
“滚。”
只见那人直接被踹飞了三四米远,倒在地上口吐鲜血已经是不能言语。
其他人顿时大怒:
“胆敢反抗帝君,将他拿下。”
这些人乃是跟随帝君身边的人物,自然是万中挑一的高手,齐齐出手的杀伤力极为强悍,眼看那刀光剑影就要将这人碎尸万段。
男人却冷笑一声,动也未动,而那些人却在离男人一步之遥的距离再也动弹不得。
男人屈指一弹,那群人齐齐发出尖叫,只见全身上下血流如注,几乎看不见一个好的地方,而后齐齐摔了下来。
男人抬脚踩在其中一人头上,面目漏出狰狞的邪笑,只听见咯嘣几声,那人的脑袋已经被踩的粉碎,漏出血肉模糊的骨头和脑浆,男人轻蔑道:
“刚才你们说什么?留本座一个全尸。”
他这样子太骇人,那些人连痛呼都不敢,满眼都是恐惧,后怕和绝望。
连不远处的敬花溪三人对上他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一步,男人这才满意了似的笑了笑。
这才是别人该看自己的眼神。
他半是挑衅般半似警告的回看了余霜一眼,却见他神色怔怔,那目光不像是恐惧,反而像是悲悯。
男人确定他非常不喜欢这个眼神,这让他方才平静的杀意再次涌了上来,他走近余霜冷冷的注视着他的眼,突然抬手狠狠掐住了他的脖子,冷冷道:
“你这是什么眼神?”
他下手毫不留情,窒息的感觉让余霜脸部迅速充血犯紫,额头青筋迸发,眼里终于漏出几分恐惧。
房檐下的敬花溪这才反应过来,大步上前试图拉开他的手:
“流城哥哥!快放手。”
男人一脚踹开他,好在终究还是松开了手,见余霜大口的喘息后止不住的干呕转身朝屋里走去。
“跟上。”
“余大哥,你没事吧?这是怎么回事?”
敬花溪从地上爬起来急急问道,余霜与他对视一眼,冲他摇了摇头:
“你先安顿好那两位老人,其他的回头再说。”
这才缓缓跟上去。
屋里男人嫌弃的看了一眼房间,他这个身体的主人不是什么狗屁仙君吗,就住这种地方。
“你让本尊晚上就住这种地方?”
“这附近没有住的地方,而且还下着大雨。”余霜淡淡解释。
男人啧了一声,然而实在困极了,还是忍着嫌弃躺了上去,支着下巴冲余霜示意:
“过来。”
“什么?”
“让你过来。”
大概是刚才男人毫不留情的举动终于让余霜认识到这个人是真的会杀了自己的,眼里有几分犹豫。
男人神色顿时沉了下来,他需要余霜怕他,可是见他真的怕又觉的莫名不爽。
“本座说过,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需要本座再次提醒你吗?”
余霜只好走了过去。
“衣服脱掉。”
余霜讪讪:
“进展太快了吧。”
男人不说话,余霜连忙哈哈干笑了几声,将外衣脱了丢在床角,男人起身一把把他拉进怀里躺好,闻着他身上的味道那股隐秘的暴戾终于逝去:
“睡觉。”
他困极了,今天出来的时间比上次上很多,可能是因为流城过于虚弱,也可能是因为他更加强大了。
睡意迷蒙间他不自觉的嗅着余霜的味道,越凑越近,几乎埋在他的颈脖之间。
“云焰。”
余霜一愣:“什么?”
男人的声音因为困意显的很温柔:
“本座的名字。”
“你想起来了?”
云焰点点头,就在刚才他心里突然间就冒出这两个字。
云潮御史,云焰。
再多的,就如风一样转瞬即逝,他有些急躁,却终于经不住浓厚的困意陷入了沉睡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