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只是一个划地为牢的借口罢了,回忆再美好,也终究会随着时光的逝去被冲淡,直到这份坚持变得索然,难以寻回
共赏一轮月色,比起很多人的心境,另一个如同初春花蕾绽放的俏丽摸样,笑盈盈的躺在繁星照耀下的簇簇花朵中,绿草茵茵,就像她正值妙龄的年纪,总是充满了让人称羡的悠然
“夫人说的那个人,会是什么样的呢?”自顾自的言语着,顺手摘下一片身侧的花瓣,捏在纤细的指尖中,轻轻摩挲着,却又不由得皱起眉头来继续念叨着,“小蝶到底应该怎样做,才能按照夫人的命令去吸引到他”
幻想着这个从来不曾有过交集的人,方才还无忧无虑的心情,转瞬就化作尘烟,被风吹拂的消散开来,从系在腰间的衣带上解下一枚精巧的玉佩,掂在手里把玩起来,却更为忧虑的对着周围的花草说道,“我想,他应该是个十恶不赦的人,不然,夫人为何要费尽心思潜入金国,却只想对付他呢”
漫漫长夜,让这个少不更事的小女子头一回辗转不眠,却还不明白将要被卷入的这场厮杀,就连空气中都充斥着血腥的味道,能走到有幸走下去的,往往要承受多少匪夷所思的伤害
就算成为不知悲喜的草木,只以一叶之灵,即可窥尽全秋
这一夜,任由他人举杯畅饮,回到宴席上,我只管敷衍着过来敬酒逢迎的人,记不得喝了几杯,但却更加清醒的悉心意识到,几乎时刻都在注视着晖儿的举动,尽管曾怀疑过她自从莫名攀附大金以来的真正缘故,和那时对我的情意是真是假,目的何在,究竟有没有当真应了我的担忧
可我宁愿这些忧虑都是多余,最该忘记的,却总会事与愿违,她曾决绝的对我说,若不抽身而退,这份情,只当做从未有过的虚妄
如今再度重逢,我和她的那些过往,仅剩下的,只是碎了一地,无法收拾的结果,长歌哀戚,拥有过却又不能兑现的诺言,唯有悼念
一朝心动,一段海誓山盟,一曲终罢两相散,却换得一生无解,任世间又有多少人能够逃得出这般执着,只叹镜花水月虽易逝,却引得世人皆为之着迷,沉醉其中不可自持,贪欢一时,却将一世情爱深深埋葬,若得以领悟,也只剩下几许清欢
昨夜多喝了几杯,醒来后,天色已放亮,回想一整天发生的情境,只有一个人见到我的反应令我百思不得其解,自从踏上前去桃花岛提亲的路,想必后来这些人都已然相信了我的死讯,只有他,岳世杰,分明不可能收到任何消息得知我化险为夷,可见面时,却冷静的叫人不禁生疑,莫非当真是他经历过太多的风云变幻,对于这等事,都会淡然处之
仿佛不会是这么简单的缘故,想到这里,忙起身出了房门,忽然想起昨日与晖儿约定的时辰,虽然尚且还早,但满心牵挂着晴雪的下落,我也不顾的那么多了,只管步履匆匆走出王府,直接一跃上马,朝着鹤鸣府邸疾驰而去
而此刻我却还不知,就在我去往晖儿那边的同时,金国王宫内,也发生了争执,清早,紫怡欣喜的来到岳世杰所居住的院落,原本想着像往常一样,趁春暖时节,找他同去郊外,一道骑马射猎,却不料想,才踏进门来,就见到他忙碌着打点行装
“你这是做什么,难道要走吗?”见这状况,顿时急恼的直对他问道,只见他很是无可奈何的摇摇头,却也不得以对她说道
“郡主,在下前些日子就已言明去意,如今也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听了他的答复,紫怡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一手将包袱用力按在桌上,高声的对他嚷道,“你若不说出个理由,本郡主岂可随意放你走”
“紫怡”到了这会儿,岳世杰也只好劝慰着她,又慢慢说道,“好了,不要这么任性,我走是有说不得的原因,现在还暂且不能坦言相告,若今后有机会,再向你解释清楚”
“好,当初你假借欧阳公子的名义来接近我,也是为了你刚才所说的缘故吧,岳世杰,既然如此,将来你我也不必再相见了,本郡主何尝缺少下人,你只管走就是”这话虽说的决绝,但却不难听出,这其中又带着多少口是心非
“别这样,说不定我们很快又能重逢了”见她恼怒不已,岳世杰也只好先安抚着她的情绪,却越说越惹的她更为气愤,直指着门口说道
“你即刻从我眼前消失,不然,等我改了主意,就不会这样轻易的放走你”听她已是无法平复心绪,望着门外,岳世杰轻叹一声,就迈开步子走了过去,却又停住脚步,低声的说道,“紫怡,与你相处的日子,在下铭记于心不敢忘怀,无论你怎样怨我,只待将来,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最终,不该属于这里的人,还是选择了离去,看着房中烛火都还未来得及熄灭,回过头去,却再也不见那个早已习惯依赖的身影,紫怡怅然的叹息着,蛾眉微蹙,可泪水却不听使唤的顺着眼角缓缓淌了下来
有些人,明知爱上了可能会受伤,却又偏偏要去爱,可细细想来,谁又能够真正的做到拿得起放的下,还不是说给别人听的虚言,有时候,只有等到失去了,才会发现,原来拥有时从不刻意在乎的,不知何时起,已成了不能缺少的眷恋
马蹄声踏起一路尘烟,不过半个时辰,我已是驻足在鹤鸣府邸大门前,值守的侍从见了,行礼之后正要进去通报,却被我抬手示意,就这样直接走了进去
一切如旧,所见到的亭台雕榭,小桥流水,都如同原先,丝毫没有改动,自然还有晖儿最喜爱的鸢尾花,竞相争艳一般开放在石子路的两旁,不等走到厅堂,就听得不远处剑锋划破风声的响动,我也停下来,继而循声向着那边走了去
原来正是晖儿,手持一柄长剑,随风而舞,虽是冷兵器,拿在她的手里,却似乎沾染了灵动和柔美的风韵,每出一招都是令人不禁称赞的赏心悦目,丝毫不见凌烈和肃杀之气
就在我站在原地观赏着面前似是如燕翩飞的剑法,忽然间,只见她一个轻盈的飞转,那剑尖直朝我刺了过来,这般情形,我却依旧站定了不躲闪,果然,剑端的寒光顷刻在距离我不到一步突然止住,而她还是笑的灿若桃花,好像我们之间又回到了从前,那段彼此倾心,不为俗世纷乱所搅扰的时光,犹记得那时,在我眼中的晖儿,总是像谜团一般,叫我忍不住心向往之,有意探得她心中最是深切的秘密,也会情不自禁,被她的一颦一笑所牵引着,亦步亦趋的情愿受她摆布,只要她喜欢,怎样都好
除了那件事,万没想到,会从她的口中说出,不仅仅让我左右为难,更是失望,所以最是缱绻的时候,却不得不接受这刺骨入心的现实,也不断劝说过自己,决然不可以被情爱所困,不然,一切将会覆灭,可就是这样的心思,她却不会了解
“晖儿,看来你果然是会武功,没想到身手居然在我意料之外,不过能够隐瞒这么久却不被任何人发觉,也算难得了”我走上前,与她相对而视,说话间,就故意低下头向她靠近了些
正当她莞尔一笑之时,只听到一声急急的呼唤传来,“少主,是你吗?”
猛然回头,竟是晴雪来了,暂且与晖儿作罢,我转身走过去,她也慌忙跑了过来,不管不顾的拉起我的手臂,仔细打量了一番后,泪水扑簌的哽咽着说道,“少主,您终于回来了,雪儿等了那么久,总算没有白等”
“雪儿”见她哭得整个纤弱的身子微微轻颤,我一边轻唤着,伸手将她的泪拭去,却似乎想起了她为何会在此,忙看向晖儿,刚要询问,就听她开口说道
“你若想问个明白,就让雪儿亲口告诉你,我先告辞了”见她又是云淡风轻的回了我的话,说罢,就径直朝着门外走了出去,但明显听得出,我不在的日子里,在晴雪身上确实发生了一些事
天气渐暖了,偶尔听到从南边飞回的鸟群,在头顶上空扇动翅膀发出的鸣响,与此同时,郊外山野中,一望无边的绿草铺满了山间,河水涓涓的流淌着,春风乍起,不时带走了片片花瓣追逐着流水缓缓而去
一个美艳可人的身影扬起头来,用手遮住了耀眼的阳光,望向远山尽头,还自言自语的说道,“比起那个满是黄沙的地方,还是家乡的风景秀丽”
不知不觉走的累了,随意的坐在草地上,想起昨日赵王府所见的一切,又难免心生感慨,于是托着腮暗自说道
“原来,那个讨厌鬼心仪的人是他,看来是我想错了,也好,这个人看起来轻裘缓带,神情潇洒自如,若不是习惯了跟她争,说不定,我还当真会动了心”说到这里,就禁不住笑了起来,目光中尽是掩饰不住的窃喜
属于你的,谁也拿不走,因果轮回,周而复始,注定了擦肩而过的,终是勉强不来
用了很长的时间,安静的房间内,晴雪将之前完颜康以为我葬身东海,肆意胡为欲羞辱她的事情悉数道来,说话间又不禁伤感落泪,我听过原委,努力隐忍着心中的愠怒,却还是赫然起身,拉着她就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