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当是在下一句奉劝,我想欧阳公子不多久就会回来,若是你愿意留我在身边,当个亲卫,那么等到他返回之时,也定会与我一聚”这话一说出口,他竟有些得意的仰起头来,继而又像是有意问道,“毕竟我与他算是知己好友,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是个闲散之人,可若郡主留下我,不就更有机会和他相见了?”
“你这话的意思,本郡主是巴不得听从你的安排了吗,别妄想了,宫中岂是你这种人随意出入,想来就来的”越是这样,紫怡就越不肯应允,可他却丝毫不觉得为难,反而更是笑道
“好啊,既然如此,那在下也不勉强,只不过•••”话说到一半,就故意收住,见他这般放肆,直急的紫怡抬手指着他嚷道,“你到底要怎样,说,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才与我纠缠不休”
不成想,话音一落,他却收敛起先前的笑容,随即换做一副认真的态度,很是不屑的说了句,“我哪里会想到,堂堂金国大汗的义女,就连收个侍卫都做不了主,真是可叹,依在下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而已”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明指着羞辱于我”被他这话一激,紫怡还当真被绕了进来,急着辩驳,但又想了想,对他说道,“好,我倒要看看,凭你那点能耐,会不会受得住伺候在本郡主身侧的教条管束”
来回言语间,这件事竟然就这么定了下来,岳公子如愿以偿的被收作了随身侍从,而紫怡也并不清楚,他费尽心思争取,究竟是为何,为免麻烦,只想暂且应了他,待往后慢慢来看
亦步亦趋,果然,在我走后,他开始采取了行动,甚至连我也没能猜测到,他第一个着手的目标,竟会是与局势似乎扯不上半点关系的她
不知不觉,差不多已到了天明时分,清晨的白雾朦胧笼罩了整个海岸,等醒来之后,看到依偎在我肩头,还在沉睡的乐儿,着实不忍打扰了她的清梦,回想前一夜,我奔出山洞外,面对海潮,疯魔了一般,不断发泄着心中的怨愤,而她,却站在洞口处,怯怯的望着我,或许,迄今为止,她还是头一个真正见到我这个样子的人
不由自主的,我竟一动未动,只转过头来,将目光定格在她的脸上,看她熟睡时候,小而圆润的鼻尖微微翕动,果然可爱,又忍不住想要抬起手来轻轻摸一下,就在这时,她缓缓睁开了眼,迷糊的抬起头望着我,片刻后,才想起开口问道
“欧阳,现在几点了?”
“乐儿,你是问几时了吗?”她的话总是奇怪的很,像是永远不同于其他人,好在相处久了,对于她的一言一行,我自是明白,于是答道,“已经辰时了,乐儿,今个我们不能再耽搁,我要带你走”
这会儿工夫,她已是清醒了许多,听完我的话,连忙站起身来,直着腰,还慵懒的揉了揉眼睛,接着向我问道,“对了,你不是说要带我回大宋去吗,那快点走吧”
这话听似比我还要心急,看她这样子,我也只好牵动嘴角笑了笑,就起身拉住她的手,一起走了出去,已然作出的决定,就没有必要再瞻前顾后了,经历了这么多年的沉浮,一路坎坷后,我只相信,回首前尘,不许留下任何遗憾,每一步行来,都需要付出代价,曾经失去了一切,如履薄冰直到此刻,心中已不再存留点滴的畏惧,就让自己放任一次,去面对早就该寻求的那个答案
至少,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孤身一人,因为身旁,还有她的陪伴
而我却不知,就在走后没多久,离我愈发遥远的金国,发生了一幕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事情,其带来的后果,已不是我能力所及,可以掌控和承担的了
自那夜晖儿不辞而别,打从醒来后,完颜康就借口称病,命手下的侍从前去鹤鸣府邸,三番两次的递上消息,邀她前来探望,无论他心里是否明白晖儿待他的心思从未有过动容,还是会一意孤行,非要得到她的关心不可,哪怕只是敷衍,他都要勉强一试,虽叫人厌恶,却也算得上他向来少有的执着
原本晖儿也犹豫着要不要前去赵王府,但思量过后,碍于完颜洪烈的颜面,也只得应了下来,不料想,正是由于走了这一趟,竟然会招来了祸端
而此时此刻的完颜康,也断然不会知晓,关于我侥幸从那条大船上逃出生还的事,他自以为派遣出去与我遇到随行的那些侍卫,个个都是效忠于他的死士,必然会不惜性命,将我置于死地,可他却千算万算,唯一没能料到,一向不识水性的我,竟也能够脱生
走了大约半日的时辰,望着日头已是高挂正空,乐儿的脚步越来越慢,直到再也走不动了,就不管不顾的做到路边,直嚷着,“不行了,欧阳,要是再这么走下去,我可是撑不住了”
看着她确实疲惫不堪,想来一个姑娘家,怕是从未徒步走过这么远的路,我也停了下来,和她并肩坐了下来,却不禁伸手用衣袖帮她拭去额角上细密的汗珠,不由得笑道
“瞧你平日里看似活泼顽皮,到了这个时候,竟也柔弱起来了”
“这还不都怨你,好端端的,干嘛非要往大宋去,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个地方离这里有多远,而且这回我们又没有车马,只能靠自己走着去,天呐,我想到这些,心里都害怕了”
她抱怨的说着,嘟起小嘴,满脸的不悦,我见罢,也只得摇头轻叹一声,随后站起来,背对着她招了招手,示意她过来,见我这莫名其妙的动作,她只感到不解,皱起眉头对我问道,“怎么?难不成你要背着我走吗?”
“不然还能怎么办,,谁让我偏偏遇到你这丫头,也当真是叫我毫无办法”我故作不情愿的责备着她,谁知话音一落,她就忽然起身扑了上来,直跳到我背上,自是不服气的说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我想替雪儿盯着你,怕你这次提亲,万一见了那个丑八怪,再心猿意马,果真被她勾搭上,我才不要跑来受这份罪呢”
她居然振振有词,没理搅三分的推到了我身上,听了她这话,我更是无可奈何,只侧过头去对她反问道,“坏丫头,难道我会不懂你的心思,可别拿雪儿挡着,你也无非是淘气,想跟来看看我到底能不能娶了那位黄姑娘,不是吗?”
“这个嘛•••”说到此处,她又卖起了关子,拖着话音跟我说道,“我还不能告诉你,快走吧,我肚子都饿了”
看来让我背着走路,她还真是余下了太多力气,直跟我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笑着,由着我怎样开她的玩笑,只是依旧嬉闹着,渐渐又踏上了去往宋境的路
也许,我还做不到让前尘旧事沉淀在心中,不痛不痒,犹记得年少时,无意中得知了那件羞于启齿的身世,只觉得心如死灰,于是告诫自己不要仁慈,更不能畏惧,可多年以前,曦谣突然离去的那场遗憾,如今依旧放不下,经过了这段日子里所发生的起起落落,纠缠不休,再一次被从心底掀了出来,直催促着我,不妨试着追溯最初的缘由,必然要寻个彻底
就在这时,晖儿的那匹白鬃马也驻足在了赵王府的门外,她翻身下来,见门口值守的侍从行礼过后,就径直朝里走了进去
“奴才给段姑娘问安,您可算是来了,小王爷已经等候多时了”正好在去往康居的路上,协彬打对面走了过来,看到她,连忙躬身见礼
“是吗,他可在房中?”听了他是话,晖儿也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见他点头,就向那边走了去,万不曾料到,就在此时,从另一条小路上匆匆跑来一个下人,这人一身白色衣衫装扮,迎上来见了晖儿,就忙跪下说道
“我们主子有请段姑娘先去一叙”说来也奇怪得很,听到他禀报,晖儿只犹豫了片刻,就对协彬嘱咐道,“那就劳烦你去跟小王爷说一声,我先去赴欧阳先生的约,过会儿再去探望他”说罢,就跟着那个下人走了,而看着他们走远,协彬满面狐疑,不知是何原因,只有先去通报给完颜康再说
来到西边的厢房,由那个下人引着晖儿走进去,就听得叔父的声音传来,浑厚有力的笑着往外走,看到晖儿来了,就摆出一副和善的样子,将双头蛇杖交给了一旁伺候的人,招呼她坐下来,不慌不忙的开口询问道,“这么久未曾见面了,侄女近来可好吗?”
听了他的问候,晖儿自然是低头浅笑着回到,“多谢欧阳世伯惦记,月晖本应先来拜望您才是,不过前些日子听说您闭关了,也不敢冒昧打扰,这才拖延下来”
“哪里的话,你这孩子就是客气”叔父说着,忽然站了起来,晖儿见状,也忙起身,虽然不知他这是何意,等几步走近了,仍对她笑道,“以往听说南帝段皇爷的后人,都是尽得真传,老夫今日突发奇想,跟侄女切磋几招,你说可好?”
听他这语气,定是已看出了端倪,晖儿听了,也微笑着回到,“月晖不敢当,幼时曾跟着父王偷学了一些花拳绣腿的招式罢了,怎敢跟世伯讨教”
“没关系”他说着,面色就沉了下来,伸出手来,忽的一运内力,还好晖儿反应及时,轻灵的将身子旋转至一侧,避开了他这招并不凌厉的掌风,见晖儿不肯出招,他也随即收手,反背到身后,接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