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行在一条坎坷的道路上,却突然峰回路转,看到了另一处的暖阳当空,碧水环抱,所以不再去在乎曾经受过的落寞,只想守着这个让我不禁愿意去呵护疼爱的人,她看起来是那么的娇弱,却又叫我不得不为之心甘情愿的付出所有,只因我的存在,使得她越来越喜欢上了扬起微笑,犹如空谷幽兰,绽放在我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终于,在一个月明如皎的夜晚,我牵起了她的手,那个时刻,我的心也随之轻颤,她含着笑,被我拥在怀中,此情此景,也是我时至今日,都无法忘怀的情境
曦谣,拥有了你,我的目光里,也多出了些许柔情,与你相识,是我今生最为深切的缅怀,而她也正是在多年后,从晖儿口中提起的,那位陪伴在我身旁的女子,可事与愿违,就在我深陷在这份缱绻当中,自以为从此再无其他烦扰的时候,一场横祸突如其来,将这份痴缠的眷恋,截然而止
“欧阳克,你居然还敢来回澜山谷见我,你可知,若不是因为你,我妹妹又怎会枉死!”这一声凄厉的责骂,将我从之前的回忆中拉扯回来,看着眼前的静鸢,直盯著我,愤恨不已的斥责,直叫我心里万分的悲痛,只好对她应道
“韩姑娘,那件事,不是全如你所想,其实我也想寻个明白,为何当初好端端的,曦谣会死的不明不白,如果你清楚这个中原委,请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年,在我心里,像是被撕咬着,万箭穿心的痛楚,我来,也是为了求一个答案”
“你还有脸问我”她听罢,已是泪如泉涌,怅然的深叹了口气,将抬起直指着我的手又缓缓放下去,面色凝重的问道,“你就不怕,一旦说出实情,你会受不了吗?”
果然不出所料,确实有我不知的原因被隐瞒下来,听到她这样说,我只按耐住心头激动的情绪,却向她问道,“难道,真的与你的父亲,当朝奸佞韩侂胄有关?”
“不许你对我爹爹无礼,若再敢污他名誉,那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一听我提到那个人,她自然是怒上心来,可说完这句,却缓了缓,转身撂下一句,“你当真要听,就跟我来”说完,径直自顾自的朝着前面不远处的那间屋舍走去
我看着她,又瞧了瞧身后一直安静不语的乐儿,看她也是听的一头雾水,就直接拉起她的手,跟在后面,也走了过去
另外,赵王府内,完颜洪烈已经授意,过不了多久,就会命人跟随完颜康一起,南下渭阳,去探听武穆遗书的真正下落,而接到消息,从议政殿踏出后,他就直接出了王府,不知是否因为惦记着晖儿的伤势,马不停蹄的赶去了那一处将她暂时安置的农家小院
一进门,就看见晖儿已是起身下了床,坐在桌边,自己倒了杯茶,而脸色还是苍白的很,见了她,完颜康连忙走上前一道坐下,直问道
“段姑娘,今日小王有事耽搁了,这么晚才来看望你,伤势好些了吗?”
“烦劳小王爷记挂,月晖还好,只是想早日康复,也好回到鹤鸣府邸,免得跟随于我的那几个贴己的侍从婢女,担心过尤,再呈报回大理,可就小题大做了”晖儿应着,三言两语,就将心中的忧虑说出
“这倒不必担心,小王已差人前去,只让他们耐心等待,就说你陪着小王出门办事了,不过,段姑娘”正说着,他竟兴奋的继续讲道,“不多日后,小王就要去往渭阳,不知段姑娘你可不可以一道随行,没关系,小王会等到你休养好了再安排启程”
“有劳小王爷惦记了,月晖自知这次并非意外,也不愿再度节外生枝,因而••”正说到这,忽然间,晖儿只觉得脑海中闪过一丝触目惊心的画面,那日分明在完颜康身缠的外衣上闻到了些许硫磺气味,而紧接着,我所乘坐的大船就在海上出了事,这也绝不可能是巧合,想到这里,晖儿的脸上逐渐失去平静,却也努力作出毫不知情的样子,话锋一转,继而勉强微微笑了笑,又对他说道
“不如这样,过些日子,等我这伤稍好些了,再做定夺也不迟,小王爷觉得可好吗?”
“这是自然,若你乐得再行考虑,无论怎样,小王只管回去禀告父王,尽量拖延时间,只等你痊愈即可”听到晖儿莫名的转寰,完颜康当然乐不可支,连忙陪着笑脸回道,虽然他也并不清楚,接下来,晖儿究竟要做些什么,可这一刻,他却被内心激起的冲动迷了心智,想也不想就应了下来
不过,令他更为意料不到的却不仅仅只有这些,远隔千里外的回澜山谷中,我和乐儿,正与静鸢在药舍中对面而坐,听着她将陈年旧事,那些使我终究无法释怀的前因后果,细细的讲述出来
“若不是在那时,曦谣被父亲私下接回丞相府,从而碰巧听到了那些意图谋反的党羽,与家父正商谈着拿你和当今皇上的身世大做文章,用以要挟,她也断然不会•••”听她一字一句的说着,却好似每个字都像利刃那般,直刺在我心间
原来,就在与我朝夕相处的过程中,曦谣已是察觉出了几分,单说她多年来被特意安排在那个皇帝身边侍奉左右,久而久之,对于他的言行举止,样貌身形谙熟于心,后来遇见了我,即使我并不知情,与之相关的旁人又一再加以掩饰,可终究凭她细密的心思,怎会感觉不到异样,如今的我,只感叹自己太过愚昧,竟连许多年前她就已是想到过的原委,至今都没去深思
“所以,曦谣何辜,凭什么白白被你牵连进去,你的娘亲,三十年前曾在大宋种下恶因,却让我妹妹最终替你收拾了结局”
整个房间内,似乎空气也被这隆冬时节的寒冷所凝固,乐儿依旧不敢言声,只是安静的陪伴在一旁,而我渐渐听下去,只觉得心口一阵阵锥心刺骨的痛楚,可却仍是疑惑重重
“那么,静鸢你告诉我,为何你口口声声唤作妹妹的她,竟不能被公开了承认,我原以为韩侂胄只有你这一个独生女儿,可是,曦谣到底是不是他的亲生女,如果是的话,那以他在朝中不可撼动的地位,又怎能让曦谣凭白无故受此委屈,不能以韩府千金的身份出现在人前,反而被送到宫中,做一个区区的侍女,韩侂胄居心何在!”
“居心?”听到这样的话,只见她顷刻抬起头来,那束像是要把人心看穿的眼神,直盯向我,方才悲戚的神色骤然转为怒意,咬牙切齿的冷冷说道
“我就直截了当的跟你讲了,爹爹不与曦谣相认,正是由于他的地位和威望,迫使他不得不谨慎行事,绝不会出半点差池,更何况,曦谣虽未亲生,确实他早年的私生女,这件事,除了爹爹和我,当然,还有我已故的妹妹,再无其余的人知晓”
原来如此!我听罢,已是再也坐不住,缓缓站起身,忽然觉得从未有过的沉重,万不曾想到,曦谣竟是跟我有着同样的处境,只不过,比起她来,我更是幸运得多,好歹,我还有娘亲,可说到娘亲,回想之前静鸢口中提起与我身世有关的话,就更是不解,于是连连问道
“如此说来,整件事的前因后果,你已心如明镜,可否再详细说给我听,皇帝•••我怎么可能与他有何牵扯,静鸢,你虽恨我,恼我,可到头来,如若不说个彻底,那曦谣她岂不是真的枉送了性命吗?”
“既然你要刨根究底,那我就与你讲明好了,你的娘亲是怎样的女子,与我没有丝毫干系,可她的亲生儿子,也绝非只有你一人,至于皇帝,你在他身边被禁锢七年之多,想必早有风闻,不然就看你们颇为相似的样貌,个中缘由,还需我再多说吗”
说到底,还是扯出了被深埋地底的一个惊天秘密,看来,我和他之间,更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难道正中了传言中那般,他那个几乎不为人知的生母,会是我的娘亲?
一切都陷入了缕缕复杂的谜团中,这僵局,自始至终也不得破解,除非牵扯其中的人,愿意去追根溯源,找到被处心积虑隐藏的真正起因,而当听完她这番讲述后,想到曦谣竟是因此魂断玉陨,我却倍感力不从心,甚至不敢再往下想,已是望而却步
或许在我毫无防备的时候与她相遇,从浅浅的一幕难忘,直到痴恋的难以自持,只要她给我一个温柔的笑,一句轻轻的关切,我就无处可逃,由此而沉醉
胭脂泪,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只叹念,在我最为想念你的那一刻,早已无可奈何的将你失去,不复挽回
看着坐于对面的静鸢,泪水涟涟,我也无法再去多思,走了这么远,去了又回,到最后,苦苦追寻的答案,竟是要我再次失魂
本想就此而止,岂没料到,让往事如同曦谣一般随风且散去的想法,不过片刻,就被接踵而来的变数打消了,也更是不曾预想,此生再不愿复见的人,竟在此处,又一次的迎面而来,这回,他所带来的,是迫使我肃起杀心的念头,只待接下来,冤仇纠葛,由我去一并了断
从此山高月小,水漫无痕,终于做出决断,大宋,曦瑶,还有那过往当中唯一化解不开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