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晚宴已接近尾声,完颜洪烈带领众人也畅饮到了醉意阑珊之时,他站起来,略微有些摇晃着身子,一旁随侍的下人忙上前扶住,却被他示意退下,随后清了清嗓子,对大家说道
“今夜有幸与段公子把酒尽欢,本王甚是惬意,一切已经安置妥当,段公子一行人风尘仆仆,就请先行回府休息,来日方长,今后自是多有机会相聚”
“王爷盛情款待,在下感激之至,天色已晚,在府上叨扰了半日,也当告辞了,在下会静候王爷的好消息”
他走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恭敬的回着话,完颜洪烈听后,笑着点点头,忽然对我吩咐道
“欧阳公子,就劳烦你去送送段公子,替本王走一趟了”
“是,王爷请放心”我忙回到,待他和完颜康由下人搀扶着走后,起身离席,陪着段公子一起出了大殿
夜空中月朗星稀,稍有寒风徐徐,我们两人走在前,身后跟着几名陪他一道前来的随从,不经意间,看到他手中那把扇子,我不禁浅笑了一下,却被他即刻察觉到了,茫然的望向我,随口问道
“怎么,欧阳公子,是不是觉得在下这把雀翎扇与你的那把扇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听她这么一说,我到真是忍不住想要卖弄起来
“段公子果然善于察言观色,就连在下动一动心思,也逃不过您的慧眼,不错,方才在下确实想到了这一点,只不过”我说着,将手中墨玉玄铁扇缓缓展开,“我这一把,却不当做玩乐之用,说句实话,它不过是件防身的利器罢了”
“你又怎知道,我的扇子何尝不是用来伤人的呢”他会心一笑,似是而非的脱口一句
看来,对于他,我没看走眼,透过这言语间随意的流露,果然不难猜测的到,他绝非一般人等
一路闲聊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王府大门外
“欧阳公子请留步吧,后会有期”他转回头对我有礼的说了一声,招呼手下的人一道走了出去
“段公子慢走”
告别之后,见他们渐渐走远,我回身朝着别院方向走去,心里却在掂量着,如今就连大理也是摇摆不定,居然派出皇室中人来到金国,企图交好,大宋果真到了面临强敌环伺的地步,眼下的形式,各国之间战乱不断,又有谁能够永远坚守着立场,还不是仅仅为了力求自保而已
正思索着这些,行至后院,忽然感到一个黑影从身后一闪而过,引起了我的注意,刹那之间腾空跃起,追着那个影子而去,此人颇有些轻功,直到穿过六角亭时,我不敢再耽搁,怕惊扰到其他人,于是猛然凌空几个箭步飞转到那人身旁,将她的去路横断了下来
“你是何人?”原来,潜进来的是一位姑娘,被这突如其来的阻拦吓了一跳,大声对我质问道
我站定在她面前,仔细打量了一番,见她身形娇小,年纪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却毫不羞涩畏怯,反而颇有些灵气,身着淡黄色衣裙,腰间还束着一条木色缎带,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盯着我看
“姑娘”见到她,我倒是放松了许多,一个小丫头,深夜溜进王府,纵使借她个胆子,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卿本佳人,何须为贼呢,是要金银珍宝,还是珠玉首饰,只管告诉在下就是了”
我有意逗着,也没想擒她去邀赏,岂料她倒是毫不领情,被我这么一说,反而恼了起来,万没想到,这丫头虽年龄不大,动起手来倒是毫不留情,顷刻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银针,猛然冲我面前直直的撒了过来
这点小伎俩岂能不被我识破,手中玄铁扇随即一展,将迎面而来的银针悉数挡了下来,紧接着一个飞踏坐上了横梁,望着站在地上的她,轻轻一笑
“姑娘还想玩些什么,在下一一奉陪”
“你!”见我这般不把她放在眼里,她急的直嚷嚷道,“你武功比我好,还欺负我,我会哭的”
听她似是撒娇的责怨,我倒是暗自觉得好笑,胆敢夜闯王府的人,却经不起玩笑,看她又气又恼的,还真是有趣的很
“欺负你又怎样,还用挑日子吗?”就在这时,谁也不曾想到,从另一侧传来一个声音,朝着这边过来了
“你又是谁,与你有何相干”她抬起手来,指着来的人好不服气的呵斥一声
我俯身望过去,原来是乐儿姑娘,今个确实奇怪,她怎么会突然跑出来,凑巧,又碰到了这幕情景
“看来对付你这种丑八怪,就应该把你种到花盆里,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植物人,也省的在这里叫嚣”
这回我到真的忍不住差点笑出了声,她几步跑过来,挑衅的说着,一副不知死活的样子
“你敢羞辱我”这回,果然被激怒了,她顺势亮出两根银针,冲着乐儿甩了过去,我见状,旋即飞身而下,手中墨玉玄铁扇骤然展开,将她整个人一把拦在身后,那两根针直扎进扇叶的夹缝中
“乐儿,别再闹了,快些回去”我一转头,对身后的她说道
“哟,这么快就认输了,刚才是谁叫唤着要把我种到花盆里来着,怎么,这会儿没能耐了?”
那丫头还不依不饶起来,正说着,趁我不备,忽然冲了过来,伸手朝我身后抓了过去,我反身一挡,试图去擒住她的手臂,却没能顾及将乐儿完全挡住,还未反应过来,乐儿就被她顺着身侧横推了一把,一时站不稳,向后撤了两步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又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顺手揽住了险些摔倒的乐儿,关切的对她问道
“靖哥哥”那丫头一声唤,我才发现,来人正是那日在京城之时,当街将我拦住的那个高个子,今个着实邪门,该来的不该来的,一日之内全都出现在这王府中
“靖哥哥?”倒在他身上的乐儿小声琢磨了一句,接着莫名其妙的对他耍赖道,“哎哟,我可是伤着了,疼死了”
“这,姑娘,你先起来,我,我还是先扶你站好”那高个子倒也还是憨直,一时间慌了手脚,我也已看出,乐儿是在有意戏弄于他
“靖哥哥!”差点忽略了,一旁的小丫头当然不乐意起来,“你跟她有什么可啰嗦的,还不快些过来,再不快些找药,难道要那臭道士毒发而死吗?”
“哦,知道了蓉儿,我这就过去”他连连应着,将乐儿扶稳了,赶忙跑到了那丫头身旁,原来,她的名字叫蓉儿
“欧阳少侠,发生什么事了”此时,被这边的的动静引来的侍从,个个手持兵刃,严阵以待,直向我询问道
“没事,都退下”我命令一声,随后猛然出招,气惯如虹,一掌朝那高个子推去,他见这势头,忽而右手屈起食中二指,半拳半掌,向我面前迎了过来
“乐儿退后!”顾不上身旁的人,我大喝一声,提功运气,周身飞转至他头顶上方,凌空向下以内力抵了过去
谁知就在这紧要关头,那丫头突然一掌向我袭来,下意识的,我另一手紧握住扇柄,朝她肩头刺了过去,一瞬间,只觉得被什么坚韧的东西挡了回来,随即一个翻转落回地上,心中惊呼道,她身上穿的,莫非就是东海桃花岛镇岛之宝————软猬甲!
“我们走”她瞅准了时机,拉起那个高个子,向外冲了出去,一旁侍卫正欲去追,却被我拦了下来
“都回来,别追了,让他们去”
“是”众人应着,见他二人已没了踪影,就各自散去了
看他们全部退下后,忽然想起,身旁还有一个人,转过身去,只见她已经在亭中坐了下来,一手捂在肩上,满脸不悦的神色,见她这样,我轻轻摇了摇头,走过去,对她问道
“好了,人都走了,还赖着?”
“好什么好,那丑八怪下手真狠,瞧瞧,都肿起来了!”
她一边用手揉着,朝我嘟囔了一句,却没想到自己一不留神牵动了伤口,直疼得呲牙咧嘴的,原本还以为她是见了那高个子,有意装作受了伤,想要糊弄他,如此看来,她是真的被那一掌伤到了
我站在那里,也不好上前去扶她,倒是她,自己站了起来,冲我撂下一句,“没事了吧,那我走了”说罢,转身就要离开
“我送你,今夜王府中有些混乱,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四处走动了”
我说着,陪她一起朝着回房的方向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