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像是前摆着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道路,黑暗无边,怎样都走不出来,而别人也闯不进去,将最为深沉的秘密隐藏,生怕被人看的清晰
晖儿,若你不了解我的苦楚,我不会埋怨,这道伤痕,或深或浅,我将殷红的鲜血抹去,不让你再感到有所歉疚,也曾痴守着心中的期盼,奢望在将来的某一天,可以等到与你携手,从这些污浊中抽身而退,一同去寻那片只属于我们的世外桃源,可事到如今,我不再徘徊等待,虽然还留下思念无边无际的蔓延,可我已强迫自己硬生生的折断了最后的念想,无处寻觅
缓缓睁开了双眼,视线中却是一片模糊,晖儿虚弱的躺在床榻上,想要起身,却一个不留神拉扯到了伤口,那股刺痛瞬间袭来,令她不由的蛾眉微蹙,只好勉强撑住了身子,原本粉若桃花的娇唇,也显得格外苍白
“这是什么地方,我在哪里?”看清了周围的景物,不免心中生疑,眼前竟是一间破落的小屋,而自己则莫名其妙的醒在了这里,不禁倍感疑惑,可伤痛的发作使得她无法过多思考,正想支撑着起身去喝水,就听见房门的响动
“段姑娘,你醒了”原来是完颜康,他走进来,看到晖儿已经醒来,就慢慢走到床边上坐下,先行开口问道,“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是你?这是何处?”听了他的垂问,晖儿也没做回答,只是急着问他,而他却短叹了一声,慢慢说道
“当时我见你被欧阳锋所伤,来不及询问缘由,就急着将你带出来,自然是不敢留在府中,可见你这般样子,又不能送回鹤鸣府邸,思来想去,只好叫人出来找了一户较为隐蔽的农家小宅,暂且让你安置在此”
他一边细细的跟晖儿讲着前因后果,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段姑娘,这么久以来,我竟不知你会武功,不然,以欧阳锋的身份,何必要与你纠缠,出手伤人,莫非你隐瞒此事,是有说不得的缘故吗?”
听到他这么一问,晖儿断然是不肯承认的,只淡淡的回他到,“小王爷多心了,或许是他错认为月晖得以父皇的真传,可他却不知自我年幼时起,父皇就早已遁入空门,不再与尘世有所瓜葛,何况回望过去,小王爷怎会看不出,月晖不曾有过身手”
听着她三言两语,简而言之就撇清了这个疑虑,完颜康也附和着点头说道,“说来也对,想那欧阳锋一向自恃傲物,他认定的事情,根本不容许他人解释半分,段姑娘,你就安下心来好生休养,等痊愈了,小王亲自送你回去”
说罢,他站起身,望了望窗外,又继续讲道,“这段时日里,我会安排下人来伺候,不过此时我也不便久留,段姑娘,我•••”不成想说到这里,竟情不自禁的再次坐到她对面,想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同时满眼激动的说道,“若你愿意,今后,就让我来照顾你,小王指天发誓,绝不会让你受到丝毫伤害,你说可好?”
“小王爷,请你自重”晖儿挣扎着闪身躲了躲,好在完颜康也没有勉强,只听晖儿沉默了不一会儿工夫,又若有所思的对他说道,“月晖有个不情之请,烦小王爷能够答应,好吗?”
“快别这么说,你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就是了,小王定会悉数照做”听了她的话,完颜康连声应着,看他态度还算诚恳,晖儿细细思量过后,忽然对他说道
“此事断不可告诉欧阳克,切记,从这一刻起,无论将来如何,都不可以让他知道”说完这句话,见她神情再次暗淡下来,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话音落地的瞬间,就见完颜康的脸上诧异不已,直盯着她,好半天才慢慢的问出
“莫非,你对他已经动了心吗,隐瞒着不想让他得知,是为了怕他心怀歉疚,怕他为此难过,我说的可对?”
“我这样做,是不想再惹来不必要的祸端,小王爷,你只管应了,至于其他的,就无需多问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晖儿也不愿再过于纠缠,只好敷衍着回了他,可以他的心思,遇事本就多疑,又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意思
也罢,听完晖儿我嘱托,他只点头,并未再追问下去,待他走后,晖儿这才费力的起了身,手捂着伤处,一步一挪的来到面前的桌椅旁坐了下来,满眼忧郁的目光,直落到那曾经为我而伤的手腕上,禁不住心中幽幽的念道
“难道,你就是上天注定给我的劫数,即使我们之间相隔了许多年,可最后,还是会有所交集,欧阳克,此时的你究竟去了何处,纵使在你身边可以有那么多如花美眷来相伴,可心里的那个位置,到底留给了谁,当真只有我吗?”
有些时候,想逃,想放弃,觉得所做的一切都是徒然,曾有过多少的回忆,如今也没了当时的意义,这一刻的我,只坚守着一个决定,而在晖儿抹不掉的记忆中,漫漫黑夜,我教会她等待天明,可时至今日,也只有继续等着,所有,渐渐变成过去
不知这一次,强迫着彼此遗忘对方,会不会,终成遗憾
“喂,你走慢一点,我快跟不上了”身后不远处,是乐儿的声音,又不管不顾的做到了路边,低声的抱怨起来
我回头瞧了一眼,不免叹息着摇了摇头,对她说道,“你这丫头,早知这样,当时真不该带你出门,也免得这般麻烦”话虽这么说,可还是不忍心看她一路上陪着我跋山涉水,好不容易才走到了这里,还好,已是进入了宋境,想必过不了多久,就用不着再行奔波了
转身走到她身旁,只觉得这会儿莫名的想要逗她一番,于是俯下腰来,在她耳边附近悄声说道,“乐儿,你若不听话,还不快些走,我可是听说这片密林里,常年都有猛兽出没,待会儿我走远了,万一你有个好歹的•••”
“讨厌,又吓我,本姑娘还就是不走了!”不成想,被我一说,她倒是更为娇气的歪了歪身子,好歹都听不进去,见她这样,我却在没了办法,想来这些年,哪里会有这样的女子,惹得我左右为难不说,还如此这般的撒泼耍赖,她也没力气吵闹,只是用手揉着酸痛的脚踝,眼看着就像是委屈的要哭,我见状,急忙出声劝道
“好了好了,都怨我还不成,上来,继续背着你走就是了”听了我这么一说,她转眼就喜笑颜开,站起身一跃跳了上来,还真是比上一次更肆无忌惮
“本少主何尝有过这等境遇,乐儿,看来你这撒娇的功夫,才称得上天下莫敌啊”我背上她,一边往前走着,又不由得小声嘟囔了一句,谁知她听见了,竟得意且有毫无顾忌的伸出小手在我脑后的发丝上绕了绕,顽皮的回到
“当然喽,谁叫你时运不济,撞上了我,大灰狼碰见小红帽,不也是等着挨收拾吗?”
我虽没能完全听懂她说的话,可也明白了半分,用反背在她身后的手,突然的敲了敲她的后背,故作严肃却又轻佻几分的教训道
“那你可要当心了,倘若进了我欧阳家以后,就由不得你像现在一样无理取闹,任性妄为,到时候,要是被管束的哭鼻子,我可不理你”
“谁要进你家的门,臭鸡蛋,你想的美呢”她自然是立即反驳着我,不过两只手却轻搭在我肩上,禁不住搂的更紧了些
长路迢迢,我和她依然相互取笑玩闹着,不知不觉间,离那个最终要去的地方,已越来越近了,走的路虽多,可步履却愈发的急切,因为我清楚,每走一步,就会距离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更近一些,往事沉浮,而我又将从何寻起,只剩眼前,暮霭沉沉@@@@@@@@@@@@@@@@@@@@@@@@@@@@@@@@似乎情势全然发展到了一个云山雾罩,令人捉摸不透的层面之上,一回到赵王府,完颜康就迫不及待的奔去了西边厢房,此时此刻,他急于求见叔父,定是为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原因
一踏进房门,见叔父已端坐正中,他便上前躬身行礼,面露微笑,恭敬有礼的说道,“欧阳前辈果然料事如神,任我怎样询问,段姑娘就是不肯说出她会武功的事,反而一口咬定你我都会错了意,不过此番承蒙前辈慷慨出手,小王定当感激不尽,往后前辈若有所需,只管吩咐既是”
“不必废话”听他啰嗦完,叔父仍旧坐着,丝毫不屑一顾的回了句,“我承诺给你的事办到了,也算还了王爷一个人情,日后不要有事没事就来叨扰,至于想让老夫收你为徒,就别再做梦了”
原来,打伤晖儿,竟是他亲口向叔父提出,这才致使了这场无缘无故的祸事发生,而他预谋已久的筹划,也在亦步亦趋的进行着
“可是,前辈•••”正当他还想再说下去,就见叔父抬手一挥,冷冷的回绝道,“不要再多言了,老夫早就讲明,我欧阳锋的传人,此生只能选一个,别人再期待也是妄想”
“是,是,晚辈谨记您的教诲,自是不敢,除非前辈的那位嫡传之人不在了,否则•••”话说到此处,他却禁了声,转而谄媚的笑着说道,“那就不打搅您的清修,晚辈这就告辞”
“且慢”看他这就要转身走出去,叔父却忽然间高声将他唤住,接着说了声,“若是打听到了他的消息,或见他返回,即刻差人前来禀报”
“是,晚辈告退”他当然听的出来,叔父话中所指的人,正是我,心怀不满的悻悻离开后,刚迈出西院,就瞧见打前面来了一名侍从,上前行礼道
“王爷传召,要小王爷回来后立即去往议事厅,说是要商谈去往渭阳的事宜”他听了,随口应了一声,就朝着前院走了去,如果接下来的计谋尽数得逞,其打来的后果,必然不会是很多人心中所愿,这也包括了目前远在桃花岛的那两个人,向来被我视为宿敌的郭靖,还有差一点就看到我前去提亲的黄蓉
不过,世间的事,又岂能尽如人意,机关算尽,到头来,谁又会落得一场空欢喜,还需等候时机
三天后,落日余晖映染了半边天空,我和乐儿,终于到了事先预想已久的回澜山谷,走到山崖边,峭壁之中寒风阵阵,直吹得她睁不开眼,忙拉住我的衣袖,大为不解,喋喋不休的问道,“欧阳,你居然带我来这里,以前你也来过吗,你跟这山谷里的人认识吗?”
听她问个不停,我却并没多余的心思一一回应,只有一把将她纤弱的腰揽在臂弯里,猛的运上内力,踏地腾空,带着她整个人徐徐落到了谷底
方才就已是深感迷惑,这会儿她更是不知所措的拽着我向后连连退着步子,见她这异样的动作,我也不禁感到费解,眉头微皱,对她问道
“乐儿,你这是怎么了?放心,不会有危险的,跟我走”正说着,欲拉上她一起往里走,就见她往后缩着,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语无伦次悄声喃喃道
“不,不,我来过这儿,我是从这山谷爬出去的,后来在大街上见到你,我不要回来”听到这些话,我吃惊的望着她,看着她的表情确实不对劲,只得又问道
“你是说,你是这儿的人?那,你和那位韩姑娘•••”正说着,却猛然听见头顶前方传来利器飞过的鸣响,刹那间,我也来不及多想,顺势将乐儿拦到一旁,顷刻展开手中的墨玉玄铁扇,瞬间挡住了横空刺来的一道寒光,与此同时,打正前方,一句厉声的高呼
“欧阳克,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再次让我看见你,那就休怪我不留情面,还我妹妹命来!”
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粉色衣衫,眼眸中透出些许凌厉的女子,赫然站在眼前,是她!而我跋涉至此,要找的人就是她!
“静鸢,不,韩姑娘,你听我解释”我说着,就要往前走,却被她再次高声呵斥住,“你若再敢走一步,就别怪我手里的银针无情,要了你的命!”
听到她的话,乐儿怯怯的拉住我,一个劲的摇着头,不让我再走过去,而面对着她,这个多年以前,心中与我一道埋下仇恨的阴影,却从不踏足世外,只守着这片净土,行医济世的她,在重见之事,竟是用一种最直接,彻底的方式,道出了这些年来,她和我一样,有着一块血迹斑驳,却又总也抚不平的伤痕
那个对于我和她同样重要的人,早就随着岁月的沉淀,在那片寂寥的碧空里,销声匿迹,可是,除了我,还有她以外,或许在其余的人心里,有个名叫曦谣的女子,仿佛从未出现过,她的生命短暂的绚丽,消散的,却又太过匆忙,可终究不会被她此生挚爱的人所遗忘,因为不忍,也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