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醒了。”
陶斯咏惊喜地说,奔进来看她,坐在她床头边帮她掖了掖被子,问:“饿不饿?”
她一言不发,仿佛石化,不愿意看他。
路温调笑道:“师兄,嫂子生你气了。”
她看向说话的人,穿着红色衬衫,胸膛的位置是姿意绽放的扶桑花,露出藕节般白皙的两截胳膊,五官漂亮艳丽得像个女孩子。
“哎!这是我师弟,路温,你俩第一次……”
陶斯咏话说到一半,变了脸色,不再多言。
“嘻嘻,不是第一次见了。”
路温朝他挤眉弄眼地说。
他没好气地把枕头砸路温身上,说:“出去,出去,这里用不着你了。”
“哈!用得着人朝前,用不着人朝后。”
路温虽然不高兴,但还是捡起枕头,放在沙发上了,打开门走了。
陶斯咏听到门“吱呀”一声关起来了,有些紧张。
屋内只剩他们两个人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的责难。
卿卓灼冷冷看着他,两个人就那么对视着,谁都不说话。
他最先转过头,问:“真不饿?”
她冷笑,手指紧紧攥着被子,极力控制自己不要发怒,她知道陶斯咏什么人,她疯了的话,他只会更疯。
但她还是忍不住,那份被她修改过很多次的合同一遍遍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就差最后一步,她就可以进入董事会了!
她就可以夺回爸爸妈妈留给她的公司了!
所有人都在帮她,唐念怀,傅抱石,龚俊,唯有口口声声说爱她的陶斯咏亲手把她推向深渊!
她想开口狠狠嘲弄他,侮辱他,可是却发现自己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她知道他什么人。
他能把她绑到这里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发疯杀了她?
她怎么那么难呢?
再活一辈子,还是那么窝囊。
她忍不住呜咽出声,抱着自己,肩膀不停地耸动。
陶斯咏蹙眉看着她,他没想到她会哭。
真的,他以为她只会生气,朝他发火。
那样的她,他虽然害怕,却不至于手足无措。
不像此刻,她的哭声让他烦躁不安,她的哭声预示着他的失败和无奈。
他狠狠抓了自己的头发,不耐烦道:“别哭了!”
她依然哭,他擒住她的下巴,让她看着他,他说:“我叫你别哭了。”
她本是泪眼朦胧,却在这一刻恢复清明,那是多么深刻的恨意!
她用力瞪着他,仿佛想把他剥皮抽筋,她咬牙切齿道:“滚!”
他整个人被那个字击溃,松开了手,眼眶泛红,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看着他受伤的模样,她感觉到了一丝解气,转过身背对他。
良久,在她以为他已经走了的时候,她听到他说:“不能嫁给他,你那么难过吗?”
她愣住,原来他是那样以为的。
她的眼泪越发流的厉害,这是多大的误会!
她要的是权利,他却以为她要的是傅谦。
他们两人之间永远有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我走了,等会会有人来给你送饭,你不要想着逃跑,否则,我会把你的腿打断。”
他轻描淡写地说,实际上手不停地发颤。,那是他在极度悲伤的情况下的反应。
他最后看她一眼,就打开门出去了。
过了一会,路温拿着份外卖进来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眼尖地发现外卖上还有张单子。
那种单子一般都会写着地址。
她总要先搞清楚自己被囚禁在哪里。
然而路温一看她的眼神就反应过来了,把单子扯下来塞进口袋里,笑着说:“你真的就别想着逃跑了,你要是跑了,我师兄会发疯的。他疯起来,要死人的。也许是你,也许是我,也许是他。”
“拿出去,我不吃。”
她转过身背对他,冷冷道。
路温走到她床前,说:“别呀!小两口吵架,也别浪费饭菜啊!这几天你一直没醒过来,师兄都倒了多少饭菜了,刚刚我问他给你吃什么?他说点外卖,我都惊呆了。”
她转过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这人怎么话那么多?
“绝食是没用的,我和他都会打葡萄糖,不可能因此放你走的。你快吃吧!”
路温体贴地帮她打开了饭盒盖子,饭菜香味充满了整个房间,勾的她饥肠辘辘。
他拿出一次性筷子,放到她手中,说:
“快吃,快吃!”
她缓慢地坐起来,手里拿着筷子,看他还知道把饭盒端到她嘴边,不由得对他生了些好感。
她吃了几口米饭,恢复了力气,问:“今天几号了?”
“十四号。”
嗯,十四号,错过了股东大会两天。
“这是哪里?”
她问。
路温一愣,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说:“别问了,别试图逃跑。我师兄真的会打断你的腿的。”
他指指自己的胳膊,说:“这就是我把他惹生气后,他用画笔伤的。”
“他那么变态,你为什么要和他狼狈为奸?”
她纳闷地问。
路温笑了,还是第一次有人把他当做好人呢!
“我比他变态多了!”
卿卓灼撇嘴,说:“也对!你俩一个师父教的,都是一路货色。”
路温忍俊不禁,说:“别给我师父听到了,不然他能气死!”
她本来随口一说,听到他的话,又燃起希望,说:“能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你师父?让他管管?”
年纪大的人再怎么没脑子,也该知道个轻重的。
如果有人能劝止陶斯咏,她就可以出去了。
“管不了。我师兄认定的事,天王老子来了,也改不了。你就乖乖待在这里吧!”
她眼底泛出厌恶的神色,说:“不可能的!我要出去,我要报警,抓他坐牢!”
“为什么呢?他对你那么好,那么爱你,你有什么看不上他的?”
路温百思不得其解。
她蹙眉,奇怪地看着他,陶斯咏对自己好?
“他为了你……”
路温刚要解释,门外传来一声暴呵“路温,出来!”
他站起身,说:“知道了。”
他指指门口,示意“我要出去了”,她点点头。
房间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她走到窗边,这里很明显是郊外,空旷极了。
周围的几座建筑物她都没见过。
她感到绝望,难道自己真的要被关一辈子?
不,不行,她一定要想办法逃出去。
该想什么办法呢?
有什么办法见到别人,向他们求救呢?
忽然,一阵尿意袭来,她脑中灵光一现,连忙去敲门。
“陶斯咏!开门!我要上厕所!”
门很快被打开了,陶斯咏黑着一张脸,说:“你可不要耍什么花样!”
她说:“我要上厕所,卫生间在哪里?”
“跟我来!”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毫不怜惜地拽她进了卫生间。
短短几秒钟内,她看到了这房子的布局。
应该是三室两厅,一百多平米。
这样的布局太过平凡,她根本不可能辨认出这是哪个小区。
她感到心烦意乱,而陶斯咏关上卫生间的门,倚靠在门上看着她,根本不打算出去。
她不耐烦地说:“出去啊!你在这里干嘛?”
“我怎么知道你在里面会不会一个人逃跑?”
“你有病啊?我怎么逃跑?从这里跳下去吗?”
她愤怒地指了指窗户。
“呵!最好不要,否则……”
“你把我的腿打断。”
她打断了他,说。
他笑了,一脸嚣张,说:“不是。我跟你一起跳下去。”
“神经病。”
“这辈子,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你都得跟我在一起。愿意最好,不愿意我绑着你也可以。”
他神色平静,却语气偏执,说完就开门出去了。
她愣在原地,他这么有病!
怎么她一开始没发现?
不,她发现了。
但是她贪图他带给她的那点温暖。
卿卓灼看了看马桶,心中已经有了主意,上完厕所就出来了。
陶斯咏系着围裙在开放式的厨房里做着什么,听到她出来,都没转过身来。
她感到无所适从,问:“你不怕我跑了?”
他转过身来了,一手拿着菜刀,一手沾血,指着阳台说:“门锁死了,你要出去,只能从那边跳了。”
她看向那门,很想冲过去试试,最终还是没有不自量力。
“回房间吧!你在我背后,我怕你突然拿刀捅我。”
他说。
“不是说死都要在一起?我杀你,你应该开心啊!”
她想起他刚刚的话,故意嘲弄他。
他挑眉,说:“开心啊!但是想到你接下来就会去找别的男人,我就觉得,还是带你一起去死比较好。”
她瞥他一眼,丢下句“神经病”就走了。
陶斯咏耸耸肩,继续处理那条活鱼。
她喜欢吃糖醋鱼,他记得的。
他难得陪她,她难得让他陪,不管明天如何,他应该珍惜。
他囚禁了她,她会恨他很多点,他坦然接受。
他容忍不了她嫁给别人的,哪怕只是订婚,只是演戏。
哪有什么演戏的?男人对女人,不就只有一种心思吗?
傅抱石那家伙,不比他年轻,不比他爱她,有什么好?
他会尽力去做,让她爱他很多点,去掩盖住她恨他的部分。
有时他想,恨不就是还有爱吗?
卿卓灼爱他。
他笑笑,总有一天,他要从她的口中听到那三个字。
吃晚饭时,菜摆了满满一桌。
卿卓灼要给自己盛饭,就被陶斯咏夺了过去,给她舀了一碗排骨汤,重重地搁在了饭桌上。
“你……”
她本来被囚禁就一肚子气了,想吃点白米饭,现在却被夺走了,连吃饭的自由都没有了,她不禁怒火中烧,用力瞪着他。
路温怕两人再吵起来,从餐具盒里拿出一把瓷勺放到她的汤里,说:“这是萝卜排骨汤。这几天炖了好多次了,都倒了,今天又买了新鲜的,你尝尝。”
陶斯咏不满地看着他,说:“你今天话怎么那么多?”
路温摸摸鼻子,像一只委屈的小狗,说:“既然要对人家好,就要给人家知道,哪有你那么粗鲁的?”
陶斯咏抿抿嘴,有种被拆穿后的无措。
他是愿意对她好。但他不想让她知道,因为她只会凭借着他对她的爱来伤害他。
“吃完饭就回你自己家去,这几天不用来了。”
卿卓灼闻言,转头看着他,路温要是不来了,岂不是就只剩下自己和他了?
“我又没有家,那只能算是你给我租的房子。师兄在哪里,我的家就在哪里。”
路温可怜兮兮地说。
陶斯咏心底涌起一股暖流,说:“让你呆在这儿就是了,干嘛说的那么可怜?”
路温笑得灿烂,露出一排白牙,说:“谢谢师兄。”
卿卓灼这样的情景感染,陶斯咏既然会心疼别人,那么也会心疼一下她吧,便说:“我也想家了。”
此言一出,饭桌上本来融洽的气氛瞬间冷掉了。
良久的沉默后,她也知道他是不可能同情她的了,便问:“那你什么时候能放我走?”
陶斯咏抬头看着她,冰冷的目光如同蛇吐出的信子一样舔舐着她的脸庞。
“开学。”
他轻描淡写地吐出这两个字,让她反而不能适应了。
距离开学只有半个月的时间了,到时候他真的会放了自己吗?
“好吧,但是我怕我奶奶担心我,你可以,让我给她递个消息吗?”
她小心翼翼地说。
陶斯咏把筷子重重的搁在桌子上,黑着一张脸说:“我是不是太惯着你了?”
不关她一辈子,仅仅是开学就放她走,依然让她拥有自由的人生,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
他从来都不想让两人闹到这一地步,一直是她得寸进尺,踩踏他的原则和底线,居然要和别的男人订婚。
他再不出手,她就真的要成为别人的了。这绝对是他不能容忍的!
她一愣,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到近日自己的损失和委屈,错过了股东大会,前面的计划和努力,可以说都是白费了。
而奶奶和宋妈,哥哥不知道有多担心自己,一时之间悲愤交加,站起来指着他骂:“你囚禁我,还有脸说惯着我!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不要脸的人?”
说完这话,她忽然发现路温看着自己,满脸的惊恐和不忍,仿佛她惹下了什么滔天大祸。
而陶斯咏依旧面无表情,只是一双眸子变得灰暗无光。
他站了起来,路温紧跟着站起来,在他身后劝:“她是女孩子,你不能这样对她。”
卿卓灼不解,但心里一阵无由来的慌乱,也跟着站起来,等看到陶斯咏手里的铁链时,大惊失色,怒道:“你敢!你敢那样对我!”
他冷冷地看着她,目光中充满了沁人的寒意,朝着她走过来。
他毫不费力地擒住她的手腕,给她戴上了锁链上的手铐,又戴上了脚铐。
卿卓灼用力打他,抓他,踢他,他虽然被挠了好几道血痕,踢了几脚,但还是一脸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
那是一套能困住四肢的锁链,重达二十公斤。再渴望自由的人,戴上了它,也如同断了翅膀的鸟儿。
他扛起她,一脚踢开他卧室的房门,床边有一个和锁链配套的设置,他把她锁在了那里。
事情转变得太快,前一秒,他还温情脉脉,给她做饭,下一秒就变得那么疯狂,她终于意识到,她被囚禁了。
他伸出手摸她,她警觉地后退,直到背靠墙。
他收回手,看着她,认真地说:“你要乖。”
“不要再和我顶嘴。”
“不要再试图逃跑。”
“不要再想着向外面的人求救。”
他的声音充满了死神宣判时的漠然,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已经置身炼狱之中。
“你会做我的乖孩子吗?”
他按住她的后脑勺,迫使她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
两人离得太近,他的鼻息都洒在了她的脸上。
“会。”
她听到自己说。
“那就好。”
他松开了她,揉了揉她的头发,像是给她的奖赏。
“还饿吗?”
他问。
刚刚她还什么都没吃,就被他锁这里了呢!
她早就被恐惧填满了全身,根本吃不下了,摇头道:“不饿。”
“不”,他用食指捂住她的嘴唇,说:“你饿的,我做了一大桌菜。你不可以浪费。”
她看向他身后,路温一脸焦急,朝她比口型:“不要反抗,去吃东西。”
“我饿。”
她说,却感觉自己已经不是自己了,只是一个空壳子。
“真乖,我去给你盛饭。”
陶斯咏满意地笑了,站起来出去了。
路温看他走了,连忙蹲在她面前,说:“我就让你不要激怒他,你激怒他,受罪的是你。”
“我激怒他,他会把我杀了吗?”
她问。
他一愣,说:“那倒不会。”
“那你可以动手,把我杀了吗?”
她问。
她第一次体会到行尸走肉是什么感受,但最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完全被陶斯咏欺骗了。然而又无能为力。
这种无能为力让他催生了一种绝望的心情,她迫切的想要通过自己的死让他也无能为力。
他已经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恨的人,不惜用生命的代价也要让她尝一尝痛苦的滋味。
“说什么胡话?开学了他就放你出去了,你不要跟他硬刚了。”
路温拍拍她的肩,听到陶斯咏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就站了起来,走到一边去。
“灼灼,你看,这是你爱吃的糖醋鱼。”
陶斯咏抬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有一碗白米饭,一小盘鱼。
他细心地拣去鱼刺,用筷子夹到她嘴边,整个人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耐心温和,说:“来,张口。”
她张嘴吃了那口鱼,他看着她乖巧温顺的模样,问:“他这样喂过你吃饭吗?”
“没有。”
他满意地笑了,说:“灼灼,要多吃一点,你太瘦了,我喜欢胖胖的你。”
看着他的情绪恢复正常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什么时候可以帮我解开这个?”
“我还没想好,但灼灼要是让我高兴的话,应该会很快。”
她蹙眉,他说这样的话,她也不知道他到底是还在发疯,还是恢复正常了,问:“怎么样才能让你高兴?”
“如果灼灼彻底属于我的话。”
他说着就目光下移,看向她的身体,眼中充满了情欲。
她连忙警觉地后退,说:“我不可以,我怕疼,我还小。”
“我知道啊!就等你成年的那天晚上吧。”
他略有遗憾地说。
你不是说开学就放我走吗?她在心里想,难道他放她走了以后,还会再继续纠缠她吗?
她说:“我喜欢你,我已经属于你了,你帮我解开锁链吧。”
他认真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似乎想看出她有没有在说谎,半晌,笑了,说:“那你亲亲我。”
她愣住,在他没有囚禁她之前,让他亲她是不难的,她也不抗拒的,可是现在他在她心里已经是一个变态恶魔,她哪里还愿意和他有什么身体接触?
“你亲亲我,我就给你解开。”
他继续盯着她的眼,蛊惑道。
她如同石化一般,身体僵硬,不想碰他。
他笑了,捏住她的下巴,说:“乖孩子是不可以骗人的哦。”
她大失所望。
他说:“没关系的,日久生情。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来日方长。”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知道不能激怒他,但还是忍不住说:“强扭的瓜不甜。”
“是吗?”
他的嗓音低沉,“可我就喜欢强。”
“你已经毁了我的人生了,错过了股东大会,我再想夺回公司是很难的。”
听到他那么轻而易举的说出那种话来,她不禁感到很委屈。
“你就那么看不起我?觉得傅抱石能给你的,我给不了?”
他挑眉道。
这又不是他的错,如果她来找他,他会不帮她吗?她去找别的男人,难道还指望他在一旁给她鼓掌吗?
“你就是给不了。”
她心底那点气又堵住了,忍不住想要发作。
他不屑地笑了,说:“你要多少钱?我给你。”
感受到他那鄙夷不屑的语气,她越发觉得两个人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累了,你出去。”
陶斯咏蹙眉,一谈到傅抱石,就让他出去??
要不是
陶斯咏已经把她绑到了这里,
陶斯咏还真想把傅抱石给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