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你在说什么啊?跟我有什么关系啊?我有什么立场去陷害你?我是艺术生,又不跟你争保送资格,干嘛要害你?难道不是你一直揪着我不放吗?鬼知道你干嘛拿我的笔记去作弊还栽赃我啊!”
她哭着,也入了戏,万万不肯承认自己的罪行。
她狡猾地承认了自己的笔记就是那张小抄,这样就算去做笔迹鉴定也没用。
小抄是她的,但卿卓灼就是作弊了!
别人再怎么怀疑她,就是没有证据!
“因为你喜欢陶斯咏,而我姐姐给他送过情书,所以你恨我!”她气定神闲道。
“你诬陷我作弊,一是让我失去保送资格,二是让其他不想跟你狼狈为奸的同学也讨厌我,让我彻底孤立无援!”
台下的人惊讶地看着她,有同情,也有疑惑。
学校领导起初想上去拉她下来,却已经来不及了。一旦丑陋被撕开一个口子,里面的黑色飞蛾就会尽数扑出来。
旁边的人再怎么想掩饰也没有用了。
姚蕊脚下轻浮,只感觉站都站不住了。
“我没有,你乱说的,你有什么证据?”
“灼灼!”
李教授脸色煞白,难以接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竟然遭遇了这些。
“我们转学,离开这里!我要找媒体报道这些事情,孩子,我会帮你洗刷冤屈,帮你讨回公道!”
他受不了了,他觉得自己特别失职,答应了好友要照顾她,却连她遭遇了什么都不知道。
“我不要!”
卿卓灼摇头。
假如是前世,她一定会趁着还有人愿意关心她而选择保护自己。
但现在,报复姚蕊这件事,她已然胸有成竹。
“证据就在这里。”
她声音冷硬坚定,掏出一个手机,点了几下,把屏幕倒置。
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画面。
一个人跪在地上,手贴着地板,正在匍匐前进,旁边是一群穿蓝白校服的围观者。
“小狗,叫一声啊!不叫你怎么看家护院?我的鞋子有点灰,你给我舔舔。”
姚蕊用脚踢了踢她的额头。
“班主任在办公室呢!你别搞大了。”
旁边一个男生劝。
“拜托,他是我爸的堂弟,他还能不护着我?以前我欺负李红她们,不都是他给我解决的?”
她得意洋洋地说。
后面的视频不堪入目,卿卓灼点了暂停。但是众人都知道后面发生什么了。
视频里的人不是她,这一世她还来不及被她们欺负。
这一世,她重生过来,根据前一世的记忆,她登录了姚蕊的账号,密码正是陶斯咏的生日。
姚蕊果然是个变态,喜欢把自己欺负人的过程录下来,发到网上,设置私密。
里面有二十多个视频,从她小学就开始录起。
卿卓灼逐一翻看,最终选择了今天这个视频。
考虑到视频中被霸凌者的面子,她很是犹豫。
后来发现自己和被霸凌者曾经是补习班的同学,她联系了对方,对方早已经看开了,说不介意她公布出去,只要能让姚蕊受到惩罚就可以了。
但她还是觉得公布出这种视频是二次伤害,太过残忍,如果不是姚蕊太能狡辩,她是不会公开的。
众人沉默了,尽管心思各异。
领导们恨死了姚家叔侄,都是她们惹的事。
同学们非常同情被霸凌者,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了自己身边。
当然,和姚蕊在那个视频的人则担心自己被牵连追责。
姚蕊和姚正德都瘫了,现在作弊与否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害人和助纣为孽的证据被公之于众。
观众席上一位穿黑色西装的中年女人此刻愤怒地站起来,走到台上。
她是本市教育局局长,本来只是走个过场,看看市里最好的学校的升旗仪式,没想到看了那么多。
一开始她并不全信卿卓灼,那段视频一出,就完全信了!
“关于卿卓灼同学被诬陷作弊和姚蕊校园暴力同学的事情,局里会安排人进行调查,一定为她主持公道!我代表整个市教育局,为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出了这样极端恐怖的校园暴力案件,向大家道歉。”
说完,她鞠躬,同学们如潮水一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他们都希望被欺凌者能得到正义的帮助。
升旗仪式结束后,姚正德因为纵容学生校园暴力,被警察抓走了。
卿卓灼去了办公室提供完整信息。
出来后,看到姚蕊头发凌乱一脸憔悴,等在外面。
她看到视频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完了,后悔自己把密码设置得那么简单。
“你把视频删了吧!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求求你,求求你。我都没有家了,求你了!”
她弓着腰,眼睛哭得红肿,脸颊上高高肿起——她爸妈刚刚赶到了学校,来了一顿男女混合双打,告诉她不要再回家了,他们没有她这样恶毒的女儿。
“可以啊!”
“真的?太好了,你要什么?钱吗?”
她喜出望外。
“你跟我过来。”
卿卓灼走到了教学楼里一个被废弃的教室。
“来,视频里那个人是怎么做的,你就怎么做。让我满意了,我就原谅你。”
她抱着胳膊,好整以暇。
姚蕊顿住,差点破口大骂,话都到嗓子眼了,但想到自己父母的狠厉,即将无家可归的自己,咬咬牙道:“真的?”
“嗯。”
她缓缓跪在了地上,双手伏地,一步一步往前挪。
每一步,她都倍受屈辱,痛苦万分,如同脚踏刀尖,心被油烹。
卿卓灼冷眼看着这滑稽的一幕,她终于让当初逼自己变成狗的人也尝到那种屈辱!
“可以了吧?”
好不容易走到了教室的另一头,姚蕊从地上站起来,拍拍膝盖。
“哦?”
卿卓灼抱着胳膊,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你是不是记性不好?”
“你别太过分了!不然我……”
姚蕊哭着说,突然想到自己最大的靠山——父母已经离自己而去了,要是自己不改变局势,连家都没有了。
爷爷虽然宠自己,但这次出了这样的事也不可能纵容自己了。
“少废话!快点舔我的鞋!”
卿卓灼伸出自己的脚。
姚蕊再次跪下,眼泪砸在了对面的鞋子上,颤颤巍巍地伸出舌头,舔了鞋面。
一股灰味和皮革的味道充斥着她的口腔,她连忙站起来,干呕不已。
“我已经按你的要求做了,要是你敢骗我,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就算我坐牢了,也要拖你一起下地狱!”
她威胁着,忽然脖颈处传来一股冰凉感,身体瞬间僵硬。
“你疯了!”
她实在不敢相信,卿卓灼竟然敢拿刀抵着她。
“那样的威胁我已经听过上百次了,下次我再听到,就不是这样了。”
卿卓灼在她耳边说。
“道歉!”
“我……我,对不起,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
姚蕊真的怕了,从前那个软弱的胆小鬼怎么变成了这个恶魔?
刚刚她只是迫于局势,心不甘情不愿地做那些事,自己并不觉得自己有错。
现在,她真的知错了。
她不该把其他人当小狗,不该以为自己家里有钱就可以作践他人。
“你和葛露严辉他们还欺负过谁?”
校园暴力团伙只端掉一个姚蕊是不够的,她身边的狗腿子也不能放过。
视频里,他们只是在一旁观看,没有参与,根本不会受到惩罚。
“没有了。”
她心脏快穿透胸腔,忐忑不已。
终于理解了过去那些被她欺负的人为什么那么听话了。
因为恐惧是最可怕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
卿卓灼不耐烦地警告。
“有李红,现在高一三班的,张许,也是高一三班的。”
“滚吧!”
姚蕊脖子上的冰凉消失了,她松了一口气,眼睛朝后一瞥,那竟然是一只钢笔。
刚刚抵着她的是笔帽上的金属。
她在高度紧张时误以为它是一把刀。
然而,看到卿卓灼阴鸷的眼,周身散发的气息,她不敢再多话,推开门就跑了。
“蠢货。”
卿卓灼叹息。
第二天,正常上课,只是同学们看她的眼神变了。
一开始大家只知道她是那个胆子大到敢和一中校霸硬刚,非要抢着当班长的新同学,后来在考场上又认为她是又懒又贪婪的人,现在对她的看法就统一变成了:被诬陷时不慌不忙的校园版福尔摩斯,面对校园暴力收集证据当众揭穿卑鄙无耻者的勇者。
新的班主任走了进来,面带微笑,“同学们好!今天我们班要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掌声欢迎!”
讲台下响起了如雷般轰鸣的掌声,大家对新同学都很好奇。
都开学几天了,居然还有新同学。
一个颀长的身影背着光走了进来,和别人一样都穿着蓝白校服,但小头小脸,个高,瞬间就吸引了班上女生的目光。
“大家好,我叫陶斯咏,本来是高一三班的,现在转学到高一五班,希望大家多多关照。”
少年站在讲台上,自带领导者风范,话音刚落,大家又热烈地鼓掌。
卿卓灼的笑容僵在脸上,想要鼓掌的手却停在半空中。
陶斯咏!
真是冤家路窄!
虽然少年也没做错什么,但是她就是隔应他。
两人之间就是孽缘,前世她听着他的名字被欺负了三年,这一世她为了报复唐柳依又给他写了十三封情书,抄了一百多遍他的名字。
真是上下八百辈子都不想见到他!
“看来陶斯咏同学很受欢迎啊!对了,他还是学霸,年级前十呢!大家多多向他学习。”
班主任见新同学那么受欢迎,心里也开心,自己班转来一个学霸,以后拿奖金就有保障了。
卿卓灼撇嘴,这是什么世道?
前世她努力学习,在夹缝中生存,也不过前一百,还经常是一百多名。
这个陶斯咏身上有纹身,又是什么校霸,竟然学习也那么好,难道真的是天赋异禀?
她承认她酸了。
她正走神,就听到班主任在台上宣布,“时间紧张,班长我就先定下来了,卿卓灼同学,就由你来当班长吧!大家有意见吗?”
“没有!”
同学们异口同声,情绪激昂,似乎很喜欢她当班长。
“陶斯咏同学,下面还有一些空座位,你来选一个坐吧!”
老师说。
陶斯咏走下讲台,打量着下方。他刚刚在台上就一直在寻找的身影,此刻终于看到了。
“陶哥,来我这里!”
他的初中同学秦回热情地邀请他。
一些女生眨着星星眼,红着脸,期盼他能成为她们的同桌。
“班长是吧?”
他停在了卿卓灼面前。
“我有同桌了。”
她从他出现的第一秒开始,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故而此刻,她冷冰冰地拒绝,希望能唤醒他的自尊心。
“哦!”
他绕过她,把书包放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对她旁边的女生说:“麻烦你,咱俩换个位置呗!”
那女生长得极美,一张脸精致立体,像个混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图。
她本来对他一见钟情,没想到竟然成了要换座位去成全他的那个。
“不换。”
女生昂着头道。
陶斯咏盯着她,目光不善,成年人的身量在她这么一个娇弱的小姑娘面前,十分具有威慑力。
她的心在打鼓,隐约听过一中的校霸叫陶斯咏来着。
“她不换,那你跟我一起坐后面。”
陶斯咏对卿卓灼说。
“有病吃药,没病赶紧走。”
看着那么自以为是的男生,卿卓灼没好气道。
居然让她放弃面前的宝座,跑后面和他做同桌,他的脑子一定有病!
“行吧!”
陶斯咏自嘲道,随后从她的视野消失了。
她刚要松一口气,就看到他拖拽着一把椅子挤到她旁边,还推了推她放在桌子上的课本,埋怨道:“过去一点,我不够放了。”
她:“……”
这世间竟然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他看不懂她的拒绝的吗?
还好意思让她把东西拿过去一点!
“哎!你们干嘛?三个坐一起?还有,为了防止早恋,不许男女一起坐!”
班主任写完黑板,转头一看,小小一张桌子上竟然塞满了三个人,其中两个还长着早恋脸,不由得发怒了。
“听到没有?你,去后面!”
陶斯咏同学自动忽略了后面那句“不许男女一起坐”,无赖地对班花同学说
班花脸皮薄,在心里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只好抱着自己的书坐到了另一张空座上。
陶斯咏又把位置搬到了卿卓灼另一边,拿出书包里的课本,还感叹道:“这下宽敞多了!”
她:“……”
班主任:“……”
班主任腹诽: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谁让我班上好不容易来一个年级前十呢?
下课了,卿卓灼约上“刚认识”的朋友去小卖铺买饮料,在路上安慰自己:就当他是自己重生路上的一个小挫折吧!
她一只脚刚踏进教室,就听到一个嚣张霸道的声音:“老子为什么转班到这里,你们还不知道吗?”
他身边围了一群人,听到这话,连忙笑着拍大腿。
“哈哈哈哈哈哈”
“祝陶哥早日成功!”
“抱得美人归!”
卿卓灼瞬间明白了,一下子恨上了他。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推到众人面前?
她脸红得快滴血,却不是害羞,而是恼怒,觉得丢脸,低着头想回自己座位上。
“呦!嫂子回来了!”
“嫂子啥时候跟我陶哥早生贵子啊?”
“嫂子害羞了!”
那些男生看见她进来,兴奋地打趣。
陶斯咏看到她进来就慌了,又被众人的起哄感染着,没了先前的厉害,面红耳赤,喉头干涩,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灼灼,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
卿卓灼看都没看他一眼,麻利地从书堆里抽出下节课要用的课本,拿上文具盒就走到了教室后门的桌子边坐下。
陶斯咏又羞又怒,周身散发出戾气,好像要打人,围在他旁边的人发怵地看着这一幕,生怕被牵连。
“哼!”
出乎意料地,他没有骂那些起哄的兄弟,也没有追上去,而是转身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教室里的人不敢再开他们的玩笑。
这样过了两个星期,陶斯咏在班上和同学打成一片,唯独不跟卿卓灼说话。
她自然求之不得。
下晚自习后,她进了自行车棚,看着自己被卸掉坐垫的自行车发呆。
上一次,是轮胎。
她拨通了电话,叫家里的司机来接自己,然后到了保安室,要求看监控。
保安大叔给她调出一段监控,八点,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进了自行车棚,把她的坐垫扯了下来。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学校不准学生染黄头发,他怎么进来的?”
她疑惑。
“这些流氓啊!跟学生勾结,拿着他们的学生牌,戴个帽子,我也认不出是不是我们学校的啊!”
保安一脸为难。
卿卓灼又让他调出自己轮胎被卸那天的监控视频。
这次是一个绿毛。
“同学你是不是得罪什么社会头子了?”
保安大叔诧异道。
她蹙眉,根据这些行为的风格很快想到了葛露的男朋友——毛常顺。
他这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敢对她怎么样,只敢对她造成一些不痛不痒的困扰。
这些社会人最让人无能为力,他们一无所有,除了时间和精力,所以不怕跟你斗。
次日,卿卓灼走进教室,就看到大家原本聚在一起议论什么,看到她进来,纷纷散开了。
她走到自己的座位前,桌子上和椅子上都被泼了红色油漆,四周散发出一种刺鼻的味道。
角落里突然传来一声暴呵:“把你们收到的纸条都交上来,不交的,老子弄死他!”
什么纸条?
她果真看到那些聚在一起议论的人手里都拿着一张纸条,他们投向她的眼神也很异样。
“给我!”
她走到陶斯咏面前,他手里已经有一沓纸条了。
“不是我写的。”
他看她生气了,忘了自己绝不跟她说话的承诺了。
“我知道。”
她打开纸条,脸瞬间下沉。
卿卓灼,十五岁,天上人间的头牌妓女,有清纯娇媚妖艳小家碧玉等几十种类型,三百块看一眼,一千块可以摸腿,两千块可以陪你共度一夜春宵,保证让你食髓知味,欲罢不能……
她紧紧攥住纸条,看着那些污浊不堪的文字,怒气涌到头顶。
不用想,一定又是毛常顺干的!
“别看了,别看了,听不懂我说的?把纸条都交上来!”
陶斯咏看她的神情,想安慰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大声嚷嚷。
“老陶,没用的!这个纸条,别的班也有,甚至高二高三那边都有。”
周小言提醒,言下之意是“你就别做无用功了”。
毛常顺杀人诛心,知道名声对一个人有多重要,也知道这种擦边带黄的小道消息最让群众疯狂。
所以,她现在是身败名裂了?
现在,全校再一次认识她了。
她自嘲地笑笑,随后拨打了报警电话。
虽然笃定了是毛常顺为了报当日的仇才做的,但也要知道具体细节。
警察局内,警察们在看刚刚在学校搜集到的保安室的监控视频。
夜深人静之时,三个杀马特发型的社会青年翻墙进了校园,在每道教室门下面塞了一叠纸条,随后扬长而去。
“如果证据确凿,这些人能关多久?”
卿卓灼问。
“诽谤罪是三年以下。监控里的这些人我都认识,警察局的常客,死性不改的流氓。他们出来以后,变本加厉报复你的可能性很大。他们还有团伙,有些人没涉及这件事里,总不能连那些人一起抓起来吧!到时候他们也会报复你。”
女警说。
这些行为恶心,但性质并不严重,而且他们不是团伙作案,关了几个,还有剩下的人。
对付这些眼里没社会规则,没钱没地位没未来的流氓是最难的了。
她叹息,难道让保镖把这群人打一顿?或者让唐一爻吓一吓他们?
这些都不是良策。
上一次他们正大光明地来堵她,她可以用保镖,而这次这些偷偷摸摸的情况,她反而要考虑后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