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如意几天没来铺里,但是大约一周后我和她在街上“巧遇”。
走到一个首饰摊位,她拿着一个粉色珠子串起来桃花簪,对着我比划。
“媛媛,你喜欢什么样的男人?”
“长得好看的。”
她逢场作戏,我虚与委蛇。
恰巧这时对面走来一个丰神俊朗的男人,是李子清。
“好巧啊李少爷。”如意的声音温柔娇弱。
这是自我上次砸了他脑袋后,我两第一次清醒着碰面。
“听说李少爷之前和媛媛有婚约?”
转折得这么突兀?我怀疑这两人守着我,就等着今天这场戏。
当看到李子清望向如意的眼神时,我恍然。如意这次用的又是美人计。
李子清适时拿出一张红纸,里面写着我和他的生辰八字,还有双方长辈按的手印。
“媛媛,这是我两刚出生时两家老太爷亲定的婚书,今天我就是来履行承诺的!”
这么狗血,难道当初的退亲只是一场梦?
如意却还在继续演戏:“媛媛,李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你两一起可真是天生一对呢。”
看向巧笑嫣兮的如意,我立刻明白她上次从宁青那下手失败,这次是把魔爪伸向我了。
显然,她是嫌我碍眼。
本来如意在的地方就自带光环,这会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女子多重名声,她这是想把水搅浑了。
好吧,谁让她看上的男人偏赖上我呢,这么一想我对她的行为倒也理解。
“媛媛,你我从小青梅竹马,你知道我对你的情意。”
李子清的鬼话张嘴就来。
但是我这个人记性好,我还清楚得还记得他是怎么说我。
“李子清,你摸美人屁股时怎么不记得和我有情意,你一个不守男德的癞蛤蟆还想来吃我这块天鹅肉,病没好透吧?”
夺过他的聘书,我反手就把红纸撕碎抛向空中。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帅爆了。
众人一阵唏嘘,李子清本是想用舆论来给我压力,没想到我这么破罐子破摔。
“包媛媛,信不信我去告你。” 他恼羞成怒。
我从随身携带的钱袋子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直接反击。
“你还记得去年为何退亲?李子清,我敢嫁,你敢娶吗?”
“克夫克双亲……“
李子清接过纸条的手在颤抖:”包媛媛,你以为你拿这种话搪塞我,我会信?”
瞧他这反应,显然李老爷当年没和他说细节。我开始摆烂:“那你试试?”
看热闹的人群立刻议论纷纷。当年我父母故去后,老爷连夜就去我家退了亲,那时他们还在指责李家不地道,不想背后却有这么个故事。
我这招属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以说往后没人敢娶我。
可那又怎样,谁稀罕嫁人,火灾过后我知道只能靠自己。
我以为事情就此结束,没想到如意还不死心,她偷偷扯了下李子清的衣角示意别被我唬住。
看到这小动作,我莞尔。
这朵高岭之花看起来白雪皑皑,实则翠绿欲滴。
我心知要破此局需要搞定如意,于是悄悄凑近耳边故意激怒她。
“怎么办那晚你走了后,宁青硬是拉着我的手让我留下,还说我是……”我稍一停顿面露娇羞:“……说我是他的小心肝儿。”
如意终于恼羞成怒,她的眼里闪过狠意,接着周边有人大叫起来,有蛇。
我心下一怂,玩过了?可为什么这么巧有蛇。
此刻,一个碗口粗的响尾蛇吐着猩红的信子盯着我,我急忙拿出随身携带的蛇粉往地上撒,可这蛇似乎并不畏惧。
蛇成精了?
完了完了,看到冲着我过来的响尾蛇,我吓的脸都白了。
但预料之中的疼痛并没来,因为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抱住了我。顺着手看过去是一张俊俏出尘的脸,眉眼如黛,宛若谪仙,是宁青。
宁青一脚把蛇踢飞。
他的到来比蛇粉有用得多,刚刚还耀武扬威的大蛇吓得屁股尿流,我却沉醉在他英雄救美的桥段里。
“出门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责备的话,却含着浓厚的关心和紧张。
看到如意气得变形的脸,我戏精上身,脑袋贴在宁青的胸膛故作撒娇:“我错了,以后都听你的。”
宁青嘴角扬起,眼里荡着散不开的笑意。
然后他贴向我耳边,像在讲悄悄话,却又能让如意听到:“看我回去怎么罚你,我的……小心肝儿。”
六
经此一事,我彻底看清了自己的内心,一直想找机会和宁青摊牌。
那晚宁青在院子里等我,月色当空,宁青坐在石凳上,桌子上放着他喜欢的竹叶青。
此刻的他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衣口宽宽松松露出大半肌肤,多了几分不羁与艳色。
“掌柜的,如果有人骗了你,你会原谅他吗?”
这哪是疑问,明明是陈述句,傻子才听不出来这话里的暗示。
“你骗我什么了?”我单刀直入
想到他第一次出现时,便不逊于常人的气质和容貌,我试探着问。
“难道你……已有家室?”
宁青欲言又止。
我却有些意难平,吞吞吐吐的算什么男人。而且有家室还勾搭我,真是个渣男。
我心里酸溜溜的,不自觉和他赌气:“你我清清白白,何来欺骗。”
宁青用受伤的眼神看着我,像在看一个渣女。
我还在继续:“你离开之前,记得把当初药钱还给我。”
月光下宁青的身影长身玉立,含情的眸子噙着受伤悲戚的神色,这整的倒像是我辜负了他。
“包媛媛,你是不是还喜欢李子清?”
我刚想说他算哪根葱,他除了皮相一无所有。
面前人影一晃,我被拥进酒气弥漫的怀抱,男人眼里的浓情烫得我几乎窒息。
“包媛媛,我此生只你一人,你也只能是我的。”
宁青的吻霸道而肆无忌惮,我明明没喝酒却被酒意上了头。他手上的力道勒得我几乎窒息,我感受到他馨香滚热的呼吸和剧烈起伏的胸膛。
好吧,反正我也馋他的身子,不如趁此机会顺水推舟。
宁青却忽然停了下来,满是浓情的眼里带着探究。
我莞尔一笑,说了初次见面时的话:“乖,自己把衣服脱了吧。”
宁青愣了下,他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展颜一笑满眼的戾色瞬间退去。
双手打横把我抱起:“这是你欠我的,我的……小心肝儿。”
七
醒来时宁青还在身边,我用手指抚过他眼角的红痣,想着大师说的话。
“在想什么?”
我莞尔:“算命的说我克夫克双亲,你还敢招惹我?”
“我不怕命。”看到我沉默,宁青轻轻挑开我额头的碎发,眼有华光:“以后不管是人是神,我都绝不让谁欺负你。”
我心想,你这海口夸得也太大,但这是我听过最温暖的话。
脑子一热,心里的话不知怎么就说了出来。
“宁青,好想睡你哦。”
男人眼眸一笑:“媛媛真是……深得我心。”
就在我又要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时,窗边传来“嘶~嘶~”的声响。
宁青忽然放开了我。
接着,一个漂亮的珠子挂在了我脖子上。
“这颗蛇珠能抵御世间大部分毒素,这是我给你的聘礼。”
那是一颗圆润光滑的珠子,通体透着红色幽深光泽,看起来就不同寻常。
“等我!”
我不明白他这两个字的意思,可一转眼,床上的男人衣服一披,扬长而去。
什么情况?
在这样的氛围下,他竟然丢下我一个人跑了?世上竟有如此……之人?
我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报复我。
我睡到晌午才起,院子里安静静的,没有一点声响。
人去哪了?
心下狐疑,刚打算去前院开门,一扭头看到条三角蛇。黑色身体粗如碗口,光亮的皮肤布满均匀的蛇纹!
只见它蛇身直立,蛇头却忽然点地,像是在执行某种跪拜仪式。
“恭迎吾主归来,君上让我等护您身侧。”
说后,它的身后又冒出两条花色小蛇。
我一夜之间竟能听懂蛇语,到底发生了什么?
君上是谁?
我刚想提问外面响起了“啪啪”的拍门声,一转头,三角蛇已消失在草丛里。
门口站着的人,是王婶。
“媛媛你在家啊,今天怎么开门这么晚!”
我随口编个谎话:“早上出门采药刚回来,这不想着歇会。”
王婶却神神秘秘地凑近我:“今天早上突然多了个流言。”接着语气似有打探:“有人说你父母出事的那场火灾,是人为。”
我连忙追问:“难道另有隐情?”
王婶在我惊讶的眼神中放下试探,立刻摆摆手装作无意。
“今天竟有人说,是你放火烧死自己的亲身父母,简直荒诞!”
我装作没看见王婶审视的目光,义愤填膺。
“父母对我百般宠爱,我怎么可能做这种禽兽之事!”
王婶表情讪讪:“你也别放心上,传言不可信!”
安慰了我一会,王婶拎着常用的药草回去了。
因为流言我的药铺基本彻底没人,我索性歇业,我不知道这流言目的是什么只能静观其变。
第二天,第三天,宁青都没出现。
冷静下来一想,宁青对我怎么看都像是早有预谋。毕竟,以他的长相和能力,何须偏偏赖上我?
现在倒好,我不仅失了身子还没了银子,真是色令智昏,色令智昏啊!
村里开始有人莫名其妙死亡。
出事的地点和年龄都没规律,但都是被人掏了心脏。有人说是因为蛇妖需要人心修炼,一时间家家闭户人人自危。
直到第十天宁青还是没有回来。
我一边把玩脖子上的蛇珠,一边骂宁青是个渣男。
睡完给个珠子,怎么想怎么觉得是在内涵我。
就在我考虑要不要把珠子当掉换个三瓜两枣时,门缝里突然掉进一封信:我知道他在哪,明日末时,李家胡同。
八
村里现在不太平,我一直犹豫去不去。
但是感性还是战胜了理性,于是局面变得对我不利。
此刻,我被一矮个大汉堵在死胡同里。
“大哥,我没钱……”
这时候还不知道被人摆了一道就是傻子,尤其这人还是外乡口音。
大汉盯着我,眼珠咕噜噜打量我:“你这身板卖出去,估计也值不了几个钱。”
这话,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我立刻点头哈腰挂着讨好的笑:“大哥,我两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如积个善缘把我放了?”
也不知道是听不懂还是不想理我,大汉拿着麻绳就过来。
我心下一狠把钱袋子递上:“这是我身上所有积蓄,还请大哥到时给我找个好东家。”
大汉一愣,想必是拐卖多年没见过这么配合的。
哪知我趁他松懈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银针向他太阳穴扎去。
趁他吃痛,我赶紧从他边上跑去,可我的脚踝还是被他的手抓住,危急时刻,三角蛇跳出来一口咬在大汉手上,我终于得以脱身。
胡同口出现人影,我刚想喊救命就发现来人拿着杀猪刀,眼神凶狠。
接着吱呀一声,胡同口紧闭的大门口,门里站着七七八八的人。
为首的却是李子清。
“村长,我就说她是蛇妖!卦象说她天煞孤星克双亲,她害死自己的父母,如今又能操纵蛇类,村里的人肯定是被她挖了心。”
闹了那么一出,原来这些所谓的邻里邻居一直在冷眼看我受辱。
而李子清这一番话,显然是要置我于死地。
被押到祭河大典的校场,有人开始忙着搭祭台,我知道这是为我准备。
三角蛇已经被烧死,它是因为我。
而李子清说我是蛇妖,要先挖掉心脏,再用火烧,不然我的魂魄会回来复仇。
这么荒谬的说法,村里人竟都信了。
临死前,我要求和李子清见一面,村长看在往日情分允许了。
我被带到柴房,刚刚的屠夫负责守门。
“为什么是我?”我盯着他,一门婚事应该不至于让她如此嫉恨我。
到了这个时候,宁子清也无需隐瞒。
“因为我要你的心啊。”他的笑容扭曲:“你要怪就怪蛇君,他拿回了寄养在我体内的护心鳞,若不是如此,我怎会盯上你。”
“要我的心有什么用。”我追问。
李子清凑近我耳边,语气神秘:“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心脏可以让枯木逢春。”
枯木逢春?这是睡觉还没醒吧!
“所以你是将死之人,是你杀了村里的人?”
“若不是护心鳞我不足满月就该死了,至于村子里的人,他们是因你而死……”
李子清讲的话我听不懂。
“还看不明白吗,所有的一切都为了今天,为了这场仪式。”
他脸上是胜券在握的得意。
“当然是为了特定的时间,用特定的仪式为你剖心……如果村子里不人心惶惶,我怎能操控这一切……”
李子清的话还没讲完屋门就被闯开,是气势汹汹的王婶和一脸失望的村长。
“你诓骗我?”
李子清目眦欲裂。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我能听懂蛇语,虽然三角蛇没听到全部计划,但却知道有人要害我。
王婶儿子出事那会我在给她熏艾,所以收到那封信后我立刻找了她,并告知想要知道真相一定要在最后关头相信我。
“包媛媛,你还不知道蛇君为什么对你死心塌地吧?为什么偏偏是你呢?”
李子清的笑声在我耳边回荡,一时成了我的执念和心魔。
是啊为什么是我呢,我真的值得?
祭祀没有取消,只是祭台上的人由我变成了李子清。
祭祀刚开始,不远处升起一团白色烟雾,烟雾里扭挪着走出一妖艳女子。
她的上半身只盖住敏感部位,露出丰满而性感的身材,而她的下半身却是长长的尾巴,准确说是灰黑色有十几米长的蛇尾。
这蛇竟是,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