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你切记稳住,你的动作难度系数不小,只要完成度够好,就能拿到高分。”
时间飞逝,很快来到10月中旬,这一届的全国跳水锦标赛在成都举办,让四川队成为东道主,也让参加比赛的选手信心倍增。
不过,在三米板的决赛上,蔡灯还是显露出了紧张之态,并被庄盐及时察觉。
正如王战曾经所说,身为一名运动员,要放开眼界,而非像井底之蛙似的,以为头上的天空只有井口大,现下,在见识到来自全国各地的跳水新秀和高手后,蔡灯才惊觉这话说得再对不过。
尤其在预赛上,虽然他的分数一直领先,但对手间的差距并不大,而他也并非以第一名的成绩进入的决赛,这不得不让他感到忐忑。
“盐,我突然想尿尿了。”
蔡灯皱眉看向庄盐,忍不住跺了跺脚。
“我陪你去。”
趁着比赛还没正式开始,庄盐赶紧带着蔡灯去往厕所。
“唔?蔡灯那小子紧张了?”
坐在教练席的任少华在看到这一幕后,扭头问王战:“你不常说那小子没心没肺吗?”
王战说:“没心没肺是在别处,对待比赛他还是蛮有心的,而且他现在身披两个人的努力,自然会有些紧张。”
“身披两个人的努力?”任少华没听明白。
王战解释:“他之前呢,只代表着自己,而现在,他还代表着庄盐。庄盐那孩子是没法站上比赛场了,但他的冠军梦并没熄灭,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实现这个梦想。”
“帮助其他队友拿到冠军,我懂了。”
任少华了然点头。
“灯,教练给你定的第一轮动作只有3.1的难度系数,所以这一跳你一定要跳好,由易到难,开局取胜,后面才更有把握。”
帮着蔡灯做热身的时候,庄盐继续叮咛。
蔡灯撇嘴,“其实3.1也不低啊!”
“你出息点儿,你可是灯神,向来不是以高难度为挑战目标吗?”庄盐嗔道。
“盐,再给我打打气。”
快轮到蔡灯上场时,他骤然转身,紧绷着一张脸看向庄盐。
但庄盐没有说出任何鼓励的话,而是扬起了右手,阴区区地说:“想尝尝鸡毛掸子的滋味吗?”
“呃!”
蔡灯一怔,吓得掉头就跑。
“你跟那小子说了什么?瞧把他吓的。”
王战走来,好奇打问。
“嘿嘿!”
庄盐搓了搓手,冲王战促狭说道:“这是我俩之间小秘密。”
王战笑了,“也就只有你能治得了他。”
庄盐也笑了,转而又蹙起了眉头,“其他省的选手都好厉害,之前在城运会的时候还没发现,可这才短短两年,就冒出了这么多的新秀。”
“这是好现象,说明我国的跳水项目在一直发展,这也侧面反映了我们国家的持续进步。体育竞技并非只是展现一个国家的国民身体素质,同样也能体现一个国家的发展情况。”王战莞尔道。
庄盐赞同颔首,“民强则国强!”
而后,二人同时望向走上三米板的蔡灯,并为他默默鼓劲儿。
“好样的!”
蔡灯也不负众望,在轻松完成向前翻腾三周半屈体的动作后,利落入水,并压住了水花,远比他平时训练的时候跳得更好。
王战笑说:“这小子只要能稳住情绪,就能发挥稳定。”
第一轮结束,蔡灯暂时领先,孟蛮第三,魏明亮和覃飞的名次要靠后一些。
不过第二名与蔡灯的分数差距很小,而他失分在于难度系数上。
通常来说,第一轮为了求稳,难度系数不会选太高,王战就为孟蛮定的是107C,因为相对抱膝而言,屈体的翻转半径更大,这对空中翻腾的速度和时机把握都有更高的要求。
但蔡灯是个例外,难度系数是混搭来的,所以第二轮,蔡灯跳的是难度系数仅为2.7的205C。
兴许是第一轮自己跳得不错,当他在热身候场的时候明显轻松许多。
庄盐见状,上前提醒:“不要乐极生悲。这一轮的动作相对简单,所以你必须压住水花。”
“明白。”
蔡灯点头,自信满满地走上跳板。
“我还以为你会从易到难来安排他们的每一轮比赛。”
见蔡灯轻松完成了这一轮比赛,并且分数继续领先,任少华不免有些诧异。
王战笑了笑,故意卖关子,“蔡灯和别的选手不一样,你继续看就知道了。”
来到第三轮,蔡灯跳的是难度系数为3.4的307C,并非是这组动作中最难的,但却是这轮比赛中最难的动作。
而第四轮,他又是跳的405B,难度系数刚刚3.0。
“你这是交叉着来的?”
任少华总算看出点端倪来。
王战解释:“蔡灯这家伙向来剑走偏锋,不能用循规蹈矩的方法来。”
“听你这么一说,我对这小子更感兴趣了。”
任少华捋着自己下巴上的青须,又将视线转移到候场热身的蔡灯,以及给他递水的庄盐身上,“他俩可真是形影不离。”
“黑白配嘛。”王战打趣。
庄盐接过蔡灯喝完的水瓶,对他说:“还有两轮了,但是你下面两轮的难度系数都很大,你一定要控制好自己的身体。”
“嗯,我晓得。”
蔡灯甩了甩手,对庄盐说:“你去看看蛮子吧,他刚才失误丢了分,一下落到了第五名,心里肯定不好受。”
比赛到了第四轮,许多选手都出现了各种失误,其中,连向来最稳的孟蛮也因为衔接动作慢了半拍而失误丢分,只得了71分,直接从第三滑到第五。
庄盐拿着一瓶矿泉水走到孟蛮身旁,拍着他的肩膀说:“蛮子,没关系,还有两轮。”
孟蛮讪讪笑,“我又慢半拍了。”
“没关系,接下来不慢就行,还有机会。”庄盐继续鼓励。
随后,他又来到魏明亮和覃飞身旁,同样给他们加油打气,“二师兄,三师兄,你们已经追赶上来了,再接再厉,让名次靠前。”
“放心吧,我们会加油的,虽然拿不到奖牌,但至少也要拿个好点儿的名次。”覃飞点头说。
“没错。”
魏明亮点头附和,跟着说:“全国高手如云,我们能杀进决赛,已经很知足了,前三拿不到,就往第四第五发力。”
看到这两位师兄的心态如此好,庄盐总算是安心落意,再次回到蔡灯身旁,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就在庄盐要抽回手的时候,蔡灯猛地拉住他的手,郑重其事地说:“盐,我不是一个人在努力,而是我们一起在努力,这最后两轮,我一定会稳住第一。”
“嗯。”
庄盐解颜而笑。
第五轮,蔡灯跳的是109C。
望着在半空快速翻腾的蔡灯,庄盐仿佛看到了曾经二人在釜溪河扎猛子的经历。
时隔六年,蔡灯已然不再是那个“鱼雷灯”,而是一只能轻盈入水的飞鸟。
啪啪啪——
这一跳,赢得了全场掌声,也获得了94.5的高分。
“你可以带着我的梦想去飞了!”
回想着蔡灯刚才在半空翻腾的四周半,庄盐心头的冠军梦复又被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