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晚上八点,在吃过晚饭,又休息了半个小时后,26个小队员聚集在操场上,在陈洪亮与其他几名教练的带领下,开启了夜跑训练,并高唱着儿歌。
“呼...呼.....”
尽管是慢跑,但对体力稍弱的庄盐的来说,在跑完两圈一千六百米后,便开始大口喘息,步伐也变得凌乱起来,渐渐落到最后。
跑在前面的蔡灯见状,慢下步伐来到他身旁,关切询问:“盐,你还撑得住吧?”
“还...还要跑几圈?”庄盐费力问道。
蔡灯说:“至少四圈,你再坚持坚持,还有两圈就可以停下休息了。”
“好...好。”
庄盐点点头,为了缓解眼下的难受劲儿,他试着东张西望,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那位...那位大肚子的阿姨也是教练吗?”
人群中,他忽然看到了一位大腹便便的孕妇,大概二十七八岁的模样,她没有慢跑,而是在内圈缓缓走着,并与错身而过的队员有说有笑。
蔡灯点头,“她是翁教练,管女娃娃们,不过,因为快要生了,现在女娃娃也归陈教练在带。”
“女娃娃?”
闻言,庄盐这才瞭望着前方队伍,细数了一下男女各占的人数,发现女11男15,而其中,还有一个刚过一米的小女娃,看起来还没有古咚咚的年纪大,应该只有四五岁的样子。
“那个小妹儿是谁?”庄盐好奇打问。
“你说陈筱?”
蔡灯探头望了一眼,说道:“我们都叫她陈小妹,因为她是我们队里最小的队员,还不到五岁。不过,你别看她年纪小,但跳水可厉害了。”
“这么小就能跳水?在板子上跳的,还是台子上?”庄盐有些吃惊。
“池子边边跳的,我们现在还不被允许上跳台或跳板,眼下只能做一些基础训练,当然,可以下水游泳。”蔡灯说道。
“你来这么久还没上过跳台?”庄盐讶然。
蔡灯撇嘴说:“别说我了,就是我们寝室的二师兄和三师兄也没上过跳台,他们还比我先来几个月呢!”
“为什么呀?”
庄盐不解,亦很失望。
他原以为,只要进入跳水队后,就可以像高敏一样,站在三米跳板上纵身起跳,再飞跃入水。
蔡灯耸了耸肩,“我也不太清楚,只听二师兄说,我们都是新手,在身体练好以前,教练是不会让我们站上跳台的。”
“都是新手?那大师兄呢?上过跳台了吗?”庄盐又问。
蔡灯摆首说:“大师兄和二师兄,还有三师兄是一批进来的,之前的师兄师姐们全都离开了,要么去了省队,要么去了别的地方继续训练,要么就回家接着念书了。”
“那我们这26人,全都是新成员咯?”
庄盐有些懂了。
“嗯,所以我们接受的训练全都一样,每天都是劈叉、仰卧起坐、立定跳远、倒立、蹦床、跑步、下腰...这些。”蔡灯掰着指头说道。
“那什么时候可以正式学跳水啊?”庄盐失望地皱起了眉头。
“不晓得。”
蔡灯又耸了耸肩,抱怨说:“在这里实在太无聊了,要不是你来了,我都想偷溜回学校,虽然上课也无聊,至少还有自己玩耍的时候,哪像现在,不是训练就是学习,耍的时间都没了。”
“别这么说,灯。”
庄盐转头看向他,正颜厉色地说:“难道你忘了我们之前拉过的勾?我们可是要成为跳水冠军的人,哪能说放弃就放弃。”
“哦哦,你不说我还真忘了。”
蔡灯挠了挠头,而后惊讶地看着他,“盐,你怎么不像老狗喘气了?”
“你才是老狗!”
庄盐瞪了他一眼,紧跟着发现,自己真的没有再“呼哧”喘息了,而原本酸疼的双腿似乎也适应了现在的奔跑速度,变得利落起来。
“庄盐,不错!”
就在这时,暗中观察他许久的陈洪亮向他挥了挥手,又竖起了拇指。
“嘿嘿!”
庄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跑得愈发带劲儿了。
第二步,咬牙挺住。
庄盐如是在心里对自己说。
“我...我不太会洗裤衩。”
洗漱过后,庄盐拎着自己换下来的内裤,攒眉蹙额地看向蔡灯,问道:“你是怎么洗的?”
“来!我教你。”
说着,蔡灯就开始做示范,“先在盆子里打湿水,然后抹肥皂,再来回搓...搓个十回八回吧,就换清水漂洗,直到闻不出肥皂味儿,就可以拧干晾晒了。”
“唔...好像也不难。”
庄盐一看就懂,一学就会。
“灯,如果你爸妈知道你现在连裤衩都会洗了,肯定会开心地少打你两顿。”他笑着打趣。
“我何止会洗裤衩,连袜子都会洗啦!”蔡灯得意道。
说完,便将脚上的袜子扒下,扔进盆里洗给庄盐看,还一边唱起了歌:“葫芦瓜,葫芦瓜,一根藤上七个瓜......”
“等等!”
庄盐突然叫停,指着那个水盆,问蔡灯:“这不是你拿来洗裤衩的盆子吗?怎么又拿来洗袜子了?”
蔡灯不以为意,“我从家里就带了这么一个盆子来,自然是又洗脸来又洗脚,洗完脸脚洗衣服咯!”
“额...你不嫌脏?”
庄盐咂舌。
“不干不净,不会生病,这是我外婆说的。”
蔡灯摇头晃脑,跟着将拧得半干的袜子挂上了晾衣绳。
“咦...那条红色大裤衩是谁的?”
庄盐一抬头,猛地瞅见一条迎风摆荡的红色内裤,不由好奇。
蔡灯笑说:“自然是咱们陈教练的大裤衩,据说,今年是他的本命年,所以他的每条裤衩都是大红色。你看,像不像大红公鸡?”
“噗!本来不觉得像,你这一说,还真有点像。”庄盐笑道。
蔡灯又说:“他是大公鸡,那我们就是被他护在怀里的小鸡仔。”
“你不是很怕他吗?”庄盐又问。
蔡灯解颜而笑,“又怕他,又喜欢他。”
夜更深了,昏黄的灯光照在蔡灯的脸上,将他明亮的双眸映照得绚烂多彩......
“哎哟哟......”
翌日,被陈洪亮拉韧带的蔡灯,痛得龇牙咧嘴,而一旁正在倒立的庄盐也不比他好到哪儿去,已然是双臂打颤,摇摇欲坠。
等到陈洪亮离开后,庄盐苦笑着问蔡灯:“那现在呢?还喜欢他吗?”
蔡灯哭着大喊:“再也不喜欢啦!”
“蔡灯,你在那儿嚎什么嚎?既然这么有精神,一会儿就去做一百个仰卧起坐。”
陈洪亮转身呵斥,令蔡灯苦不堪言,只好哭丧着脸对庄盐打唇语:我昨晚说的话不算数,只有怕,没有喜欢。
庄盐想笑,可眼下的形势不允许他有其他动静,否则,稍不留神,就会从倒挂壁虎变成趴地青蛙。
坚持,再坚持,庄盐,你可以的!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挺住,而汗水已经从脸颊滑落,滴淌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