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
又是同样的反问，同样审视的眼神。透过泪眼看着周靖宇没有像以前一样，听到自己提起唐静便神情间闪过暴怒，章晓冉心头再次咯噔一下，几乎可以肯定自己的猜测没错。
看来，他不知道通过什么途径，已经知道了周老太太并不是唐静害死的了，且已经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自己。
不过，她自认为当时做得隐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周瑾玥的身上，应该不可能有人察觉到她隐讳的举止的。
而且，周靖宇还能站在这里心平气和地问着她，想必，也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的。既是如此，她只要抵死否定就行了。
“嗯，靖宇哥哥，都是我不好。那天我和瑾玥到别墅的时候其实曾偷偷看到那个唐静躲在房里打骂奶奶，要是那个时候我能及时阻止她再接近奶奶，后面的事情，或许就不会发生了。”章晓冉的眼泪越流越欢，脸上升起浓浓的自责，“我也听瑾玥说了，五年前就是她推得奶奶瘫痪不起。可我以为，奶奶已经被她害得不能言语不能行动，她就是再坏也对奶奶下不了第二次手。谁想到，恰好那日奶奶突然就有所好转，就要指着她说出五年前的真相……”
“奶奶的死，与她毫无关系。五年前推奶奶的人，也并不是她。”周靖宇一把揪住她的衣领将她稍稍提起，声音冰冷，笃定的话语间隐着愤怒。既气眼前的章晓冉还将一切都推到唐静的头上，更气自己不辨是非愚蠢至极。
若不是五年多以来，他一直错误的判断，导致一次次的理智尽失，他和她之间，也不会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或许那个方怡说得对，如果他对她多一些信任，便也不会轻易地就将本不是她所为的一切都安在她的头上。
心头滞塞疼痛，他暗骂了自己一声，眯着双眼盯紧了章晓冉：“我再问你一句，对于奶奶的死，你真的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靖宇哥哥，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章晓冉心头怒火与惊恐交织，表面却是假装神情一愣，似是骤然反应过来他话中的意思，立刻咬紧了唇瓣，眼眶发红，脸上满是受伤的神情，“我对奶奶的好，每一分你们都看在眼里。难道，你认为我以前做的那些都是假的，更甚至认为奶奶的死竟和我有关？靖宇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即便我心心念念想着你，为了你，我不顾爸爸妈妈的反对，远离他们来到国内，更甚至放下了所有的尊严来迁就你讨好你，你仍然是丝毫不为所动。可你也不能为了将我推开，就将奶奶的死，强加到我的头上啊。”
她神情间的哀伤与悲愤真切得让周靖宇看不出一丝假意，而他脑海中浮现出来的以前她对待奶奶的种种，也确实让他挑不出一丝不好来。
就是因为这些，他才一再地隐忍着内心的怒意，耐心地想要听听她到底要怎么解释这件事。但她却对自己的恶行只字未言，只是一味地推脱，将他的耐心磨光。
周靖宇冷凝的眸光定在章晓冉的身上，冷意从身上溢出：“是不是与你无关，我说了不算，你自己好好看看这个吧。”
一把将她推开，他拿起鼠标轻点，电脑屏幕一闪后，无声的画面开始显现。
眸光只一触到画面中的人和景，还未站稳的章晓冉便脚下一个趔趄，眸光迅速凝住，呼吸也跟着一窒，双手不自觉地握紧。
待到画面上穿着高跟鞋的修长美腿抵在了周老太太的轮椅底座，接着轮椅便高速飞出，章晓冉的身体一颤后，无边的惊恐袭来，她的双腿瘫软着跌坐在地上。
穿着锃亮皮鞋的修长双腿缓缓来到她面前，不用抬头也能感觉周靖宇锐利骇人的眼神。
她的身体抑制不住地轻轻颤栗，但过度的恐惧反而令她的思绪格外活跃。不过几个转瞬间，她的眸光便陡然一闪。
“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我？”不可置信又颓然地身体下垂，她慌乱而无措，下一刻又迅速跪坐起来抱住周靖宇的一条腿，仰起头如同一个犯了重大过错的孩子，哭得梨花带雨，满脸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的自责：“对不起，靖宇哥哥，我那天冲上去原本是想拉住要摔下去的瑾玥的，因为被她拽得身体往前倾，我不得不挣扎着想要站稳。可我根本没想到，就是自己挣扎时的那一晃一摇间，右脚竟然就碰到了奶奶的轮椅。我一直痛恨唐静把奶奶害死，却没想到，真正把奶奶害死的，竟然是我自己。”
她的涕泪长流，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周靖宇的双拳紧握，看着她的目光冷凝如刀有如实质。
她深知他与他奶奶的感情有多深厚，更知道他对于害死他奶奶的人有多痛恨。否则，她也不会故意以此来挑拨他与唐静之间还残存着的关系。
所以，此刻她毫不怀疑，下一刻，气怒愤恨的他会迅速将双手伸来，狠狠地掐住她的颈脖，将她活活掐死。
眸光暗暗一转，她的哭声一顿，抬起右手便向着自己的右侧脸颊狠狠甩去：“啪！我真该死！”
麻痛的感觉令她忍不住暗暗呲了呲牙，却在看到周靖宇冷眸中一闪而逝的异色后，手上的动作力道加大，再次接连扇了自己两个耳光。
雪白粉嫩的脸颊处，立刻升起鲜红的手指印。麻痛火辣的感觉，更是让她难以忍受，暗暗地倒抽了数口气。
但因为周靖宇一直紧紧地凝视着她，她只能强忍着疼痛，原本强行挤出的眼泪倒流得更顺畅了：“我竟然害死了奶奶，我不配做瑾玥的好姐妹，更没有资格再说喜欢你的话。我是杀人凶手，没有资格再活在这个世上。”
眸光中闪过一阵狠意，她猛然站起身，偷偷瞅了一眼身旁的周靖宇，向着一旁的书柜狠狠撞去。
“呯！”
章晓冉的脑袋撞击到桌板后，似乎因为受到了巨大的反弹力，脑袋往后一仰，恰好对着周靖宇的方向露出了已然破裂出血的额头。接着她身体晃了晃，向着一侧软软地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