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翠花的示警让王大柱心惊肉跳。他刚冲出周家院子,就看见屯东头靠近山林的方向,隐约有火光和混乱的人声传来,还夹杂着几声非人的嘶吼!
“快!过去看看!” 王大柱(胡翠花)拔腿就往那边跑。周老实两口子吓得缩回屋里,死死关上了门。
跑到屯东头,只见几户人家的院墙被撞塌了,现场一片狼藉。屯长赵德柱带着几个胆大的青壮,拿着铁锹锄头,哆哆嗦嗦地围着一个地方,却不敢上前。地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带着鳞片的黑色皮肉和粘稠的暗绿色液体,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咋回事?” 王大柱(胡翠花)挤进去问道。
赵德柱脸都吓绿了:“王…王师傅!刚才…刚才一条水桶粗的大黑蛇!眼睛跟灯笼似的!从林子里窜出来!见人就扑!撞塌了老孙家和老李家院墙!还…还喷毒气!差点伤了人!后来…后来不知道咋的,跟一个…一个黄影子打起来了!打得飞沙走石!然后…然后都往林子里跑了!”
黄影子?王大柱心里一动,是黄三太爷?这老家伙平时贪生怕死,这次这么勇?
他立刻在心里呼唤黄三太爷。很快,一个气急败坏、带着点肉痛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响起:
“气死爷了!气死爷了!哪来的野长虫!敢在爷的地盘撒野!还抢爷的买卖!爷刚闻到铜镜味儿,想截个胡…就被这没开眼的畜生给搅和了!爷的毛!爷漂亮的毛被它喷的毒液燎秃了一块!疼死爷了!”
果然!是黄三太爷想趁乱抢铜镜,结果跟那条同样觊觎铜镜的大蛇妖干起来了!
“镜子呢?” 王大柱(胡翠花)赶紧问。
“被…被一个更阴的玩意儿捡漏了!” 黄三太爷的声音带着不甘和一丝忌惮,“像…像个人影…又像个影子…快得邪乎!趁爷跟长虫打架,嗖一下就卷着镜子跑了!钻山缝里没影了!那长虫也追去了!爷…爷打不过那俩…先撤了…” 声音越来越小,显然吃了亏,溜了。
胡翠花在王大柱身体里嗤笑:“哼!活该!让你贪心!连个镜子毛都没捞着,还赔了身皮毛!”
“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黄三太爷立刻炸毛,“你倒是轻巧!就知道臭美!刚才那地缚灵弱得跟鸡似的,你显摆啥?有本事你去对付那野长虫和影子鬼啊!”
“哟?自己没本事,倒怪起奴家来了?” 胡翠花的声音也冷了下来,“奴家至少把周家的麻烦解决了!你呢?除了偷香油、惹麻烦、掉毛,你还会啥?”
“放屁!爷破的案子比你吃的米都多!爷一泡尿滋出来的线索,比你扭一辈子腰都有用!” 黄三太爷口不择言。
“你!下流!无耻!” 胡翠花气得声音发尖。
两个仙家直接在王大柱脑子里吵了起来!尖酸刻薄,互相揭短,越吵越凶!
王大柱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被不断敲打的破锣,嗡嗡作响!更要命的是,随着两位仙家情绪激动,它们附体带来的力量也开始在他身体里冲突!
一会儿是黄三太爷的滑腻阴冷占据上风,王大柱不由自主地翻白眼、翘兰花指,对着空气尖声叫骂:“骚狐狸!不要脸!”
一会儿又是胡翠花的甜腻慵懒主导,王大柱眼神妩媚,扭腰跺脚,捏着嗓子娇叱:“黄皮子!臭流氓!”
他像个提线木偶,在屯东头众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不断变换着姿态和嗓音,一人分饰两角,自己跟自己吵得面红耳赤!时而粗俗刻薄,时而娇媚怨毒,场面诡异荒诞到了极点!
“我的妈呀!王师傅…这是…这是仙家打架了?” 赵德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精…精神分裂?” 一个稍微有点文化的青壮年小声嘀咕。
就在王大柱感觉自己的灵魂快要被撕成两半,身体快要散架的时候——
“住手!”
一声清冷的、带着怒意的呵斥如同惊雷般炸响!
李红梅处理完水库工地紧急事务,连夜赶回靠山屯,正好撞见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她分开人群,看着眼前扭腰跺脚、翻白眼翘兰花指、自己骂自己、像个疯子的王大柱,柳眉倒竖,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电棍上!
她一个箭步冲到还在“精分”状态、对着空气互骂“骚狐狸!”“臭流氓!”的王大柱面前,举起那滋滋冒着蓝光的电棍(威慑力十足),对着他(或者说是对着他身体里吵架的仙家)厉声喝道:
“王大柱!还有你们!都给我停下!听见没有!建国以后不准成精!更不准扰乱社会治安!当街斗殴吵架!像什么样子!再有下次,我把你们都抓进去接受思想改造!”
也许是电棍的威慑力太强,也许是“建国后不准成精”的口号太有时代特色,王大柱脑子里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个声音瞬间卡壳了。
黄三太爷:“……”
胡翠花:“……”
王大柱身体一僵,停止了抽风般的动作,眼神恢复了一丝清明(累的),茫然又惊恐地看着眼前举着电棍、一脸怒容的李红梅。
世界,安静了。只剩下围观众人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和远处山林里隐隐传来的、不甘的蛇类嘶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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