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杀死！”
秦羽的声音，如同从九幽地狱吹来的寒风，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那声音落下的瞬间，甚至还没有在空气中完全消散。
咻咻咻！
密集的破空声骤然响起！
数十支早已上弦的强弩，在同一时刻迸发出了致命的寒光。
那冰冷的弩箭，在空中划出死亡的轨迹，精准无误地射向了那群还沉浸在升官发财美梦中的巡防小队。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那些暗子，那些自以为是的自己人，甚至连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前一秒，他们还在用火热的眼神看着秦羽，幻想着打开城门，迎入王师，从此飞黄腾达。
后一秒，他们的胸膛、咽喉、头颅，便被一支支势大力沉的弩箭无情贯穿。
噗嗤！
“呃……”
鲜血飞溅，惨叫声刚刚从喉咙里挤出一半，便戛然而生。
他们的脸上，还凝固着上一秒的兴奋与期待，但眼中，却已经被无边的惊恐和至死都无法理解的迷茫所取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
为什么秦统领会向他们挥起屠刀？
为什么张大人的宏图伟业，会以这样一种血腥而荒诞的方式，画上句号？
没有答案。
死亡，是他们得到的唯一回答。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营房前的空地上，便再也没有一个站着的人。
几十具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之中，温热的血液汇聚成溪，将这片土地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周围的镇北军精锐，从始至终面无表情，动作整齐划一，仿佛只是在执行一次最寻常不过的射击训练。
这血腥的一幕，自然也惊动了附近巡逻的其他士兵和城中的百姓。
当他们闻声赶来，看到眼前这幅景象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怎么回事？”
“那不是西城门的巡防队吗？怎么全被杀了？”
“是秦统领带的人！他们自相残杀起来了？”
一时间，各种惊疑不定的议论声四起。镇北军内部发生如此血腥的火并，这在北境城还是头一遭，所有人都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慌和不安。
秦羽对周围的议论充耳不闻。
他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尸体，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把他们的尸体，全部带到城中广场。”
“是！”
亲兵们立刻上前，两人一组，毫不避讳地拖起那些尚有余温的尸体，大步流星地朝着城中心走去。
很快，北境城最宽阔的中心广场上，几十具尸体被一字排开，整齐地摆放在地上。
越来越多的百姓和士兵围了过来，他们看着这血腥的场面，脸上写满了不解和惊惧。
整个广场上，除了呼啸的北风，便只剩下窃窃私语的议论声。
就在这时，秦羽翻身下马，手持那卷锦布卷轴，一步步走到了广场中央的高台之上。
他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成千上万张疑惑的面孔，中气十足的声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都不明白，为什么同为大雍将士，他们会死在这里！”
“现在，我就告诉你们答案！”
秦羽猛地展开手中的卷轴，那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
“因为他们，是叛徒！”
“是北莽蛮夷安插在我北境城内的奸细！”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叛徒？奸细？
这两个词，像两记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一个北境人的心上。
“赵平，原西城巡防队队长，暗中勾结北莽，出卖我军军情，罪当万死！”
“李四，原哨所伙夫，在军粮中暗下慢行毒药，意图削弱我军战力，罪当万死！”
“王五，原驿站驿丞，截留王爷送往京城的八百里加急军报，延误军机，罪当万-死！”
秦羽的声音，冰冷而洪亮，他每念出一个名字，每公布一条罪状，都让下方百姓的脸色难看一分，眼中的怒火燃烧一分。
边境的百姓，与内地不同。
他们常年生活在战争的阴影下，几乎家家户户都有亲人死在北莽的弯刀之下，他们对北莽的仇恨，对叛徒的憎恶，是刻在骨子里的。
当秦羽将所有人的名字和罪行一一公布之后，整个广场彻底沸腾了！
“杀得好！”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汉，通红着双眼，振臂高呼。
他的儿子，就在上一次的冲突中，死在了北莽斥候的手里。
“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就该千刀万剐！”
“王爷英明！秦统领威武，不杀这些杂碎，我们北境城早晚要完蛋！”
“对！杀了他们都是便宜他们了！”
之前的疑惑与不安，瞬间被同仇敌忾的滔天怒火所取代。
百姓们的情绪被彻底点燃，他们看着那些叛徒的尸体，眼中再无半分同情，只剩下刻骨的憎恨。
秦羽看着下方群情激奋的军民，心中也是一阵畅快。
王爷这一手，不仅清除了内部的蛀虫，更是用最直接、最血腥的方式，将全城的军心民意，前所未有地凝聚在了一起！
就在北境城内进行着一场雷霆清洗的时候，城外的黑狼部族营地里，阿古拉也召集了他麾下所有的勇士。
三千名曾经桀骜不驯的草原狼，此刻却都安静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曾经的首领。
他们的眼神很复杂。
这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对他们来说，仿佛比过去十年经历的还要不真实。
没有饥饿，没有寒冷。
镇北王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
他们分到了足够过冬的粮食和厚实的棉衣，受伤的族人得到了最好的医治，孩子们甚至能在营地里放声嬉笑，而不用担心下一顿饭在哪里。
这种安逸、富足的生活，是他们做梦都不敢想的。
很多年轻的士兵，甚至已经开始觉得，如果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似乎也挺好。
阿古拉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他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在营地中响起。
“我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你们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不想再打仗了，不想再死人了。”
他环视着一张张年轻而迷茫的脸，缓缓点头。
“我告诉你们，我也这么想！”
“但是！”
他的话锋猛地一转，声音陡然拔高，如同草原上的惊雷！
“我们现在拥有的一切，是谁给的？是镇北王，我们凭什么能得到这一切？因为我们还有用，因为我们是能征善战的黑狼勇士！”
“如果我们只是一群只想安逸度日的废物，你们觉得，镇北王还会养着我们吗？那些对我们虎视眈眈的大雍将军，会放过我们吗？”
“到时候，我们只会比在可汗手下更惨！”
一番话，让所有人都低下了头，握紧了拳头。
阿古拉看着他们，眼中重新燃起了雄鹰般的锐利光芒。
“现在，王爷给了我们一个证明自己价值的机会！”
“一个让我们所有人，都能在北境城，在整个大雍，堂堂正正抬起头来活下去的机会！”
“他要我们去拿回本就属于我们的东西，战马！”
“我要带你们，去把拓跋力最心爱的风神驹，从他的马场里，一匹不留地，全都牵回来！”
“你们，敢不敢跟我去？”
短暂的沉默之后，三千名黑狼勇士，猛地抬起头，胸中沉寂已久的血性，被彻底点燃！
“敢！”
“愿为首领效死！”
“抢回我们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