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声
“琉璃先生这故事曲折非常，怎么听都像从说书那里听来的。”飞云轩的王掌柜捋着胡须道，“也不知是真是假。”
琉璃先生默默一笑：“正如那史书上，又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呢？”
“那这幅画到底是真是假呀？”
“从这画上的家具、器物来看，不似南唐风尚，但人物动态，倒也临摹的惟妙惟肖，可说与真迹不相上下了。”
王掌柜立马泄了气：“嗨，到头来还是假的呀。”
“这老杂毛真是一派胡言。”那卖家气得直指琉璃先生的大鼻头，“此乃顾闳中真迹，断无一丝造假！就说我本人，还与顾闳中吃过酒呢。”
琉璃先生的视线又入画卷：“这个题跋或许还是值钱的，你们看啊。太平兴国三年八月十四日，江宁县尉顾衍邀登钟山，位在金陵城东，山间寺庙多苍然颓败。衍曰，山风依旧，难觅前朝烟火。莫知林中有雨，如万马疾驰，入且留亭以避之，得见此画乃题诗记。九转青山烟雨横，佛堂不闻僧与钟。藤下石狮自成憩，如梦金陵雪千重。”
“这有什么值钱的？”
“能从画中看出此等境界，必是才情满腹的高人，还不值钱吗？”
“那照先生所言，此画到底能不能收？”
琉璃先生向门外走去，转头道：“真迹怕早已失传，此画临摹精妙无比，掌柜自己掂量吧。”
出大门前，王掌柜送了琉璃先生一盏花灯，甚是明亮，那粉红的莲花光影投在墙上，美轮美奂。琉璃先生取下腰间的鱼纹锦袋，挂在灯柄上自言自语，走吧，带你去看看人间烟火，你的人间烟火。自街角转出，又是一派喧闹繁华，有歌女拨动琵琶当街卖唱，细听：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胭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哥哥，哎呀你去哪里了？我已在此等你多时。”
“方才看了一幅你的画。”
“可是真品？”
“假的。”
闳中大概吃得太饱，捧着肚子道：“哥哥，你说咱们这一生，能画出几幅流芳百世的作品呢？”
文矩沉吟半晌，才道：“你我何须流芳百世？岂不知人这一生，但求快意洒脱。”
正所谓
两岸猿声啼不住
轻舟已过万重山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