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长时间的讨论,众人算是理顺了案情的脉络。这起谋杀案叙述起来并不复杂,凶手在路上挖好了陷坑,等待王浩开车路过掉进陷阱,然后出面将其掩埋,导致对方窒息而死。
大致的情况虽然简单,但是这个过程却到处都是疑点,到处都是细节。
首要的疑点就是出现在车内的灰烬,在车内烧钱的行为,经过讨论,大家认为,这应该是凶手自己造成的,至于原因嘛,大家各抒所见,莫衷一是。
第二个疑点,则是出现在荒地的矿泉水瓶,矿泉水瓶的瓶口上残留着死者王浩的口腔信息,他在经过这里的时候,为何要抛出一个矿泉水瓶?这个矿泉水瓶到底暗示着什么信息呢?
众人皱紧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严队,你对这起案子有什么看法?”任玥婷望着沉默不语的严良,询问道。
严良沉吟道:“嗯……这起案子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可能这个游戏你们在场的年轻人没有玩过。我们小的时候,在乡下爷爷奶奶家里,门口都是土路,我们几个小伙伴就很淘气地在路上挖一个坑,上面覆盖一层薄膜,薄膜上洒一些土伪装起来,然后在一旁等待着某个倒霉的路人不留神一脚踩进坑里,一旦得逞,我们都会开心的拍手大笑。”
“没想到严队还喜欢做这种恶作剧。”顾一鸣嘿嘿笑着。
严良白了顾一鸣一眼,没有理会他,继续说道:“而凶手在路上挖一个陷阱,然后等到王浩开车经过,车子陷进坑里,这和小时候玩得恶作剧有着相似之处。”
任玥婷点头道:“的确有些相似,只是小孩的恶作剧和凶手谋杀的恶意没法相提并论。”
“对,这根本就是两码事儿,有可比性吗?”顾一鸣附和道。
“当然没有可比性,凶手作案手法极其复杂,这起谋杀案首先需要事前踩点,摸清王浩的行程。其次,挖的那个陷阱需要非常专业的机械知识,要计算汽车的行驶速度,道路的状况,以及自由落体……凶手设计的陷坑,外口较大,越往深处,口子收缩的越小,可以说是独具匠心。”严良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严肃地说道:“我之所以提出小孩子恶作剧,与之类比,是因为我有一种感觉,凶手想要把谋杀手段艺术化。”
顾一鸣眉头微皱,困惑地说:“谋杀手段艺术化?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
严良解释道:“所谓谋杀手段艺术化,是指凶手在作案过程中,怀着去完成一个作品的心态去谋杀,凶手在完成谋杀之后,心理会产生一种完成一项杰作的成就感与荣誉感。”
“这……这也太扯了吧!”顾一鸣不由吐槽道。
“听起来是挺扯的,但是这种情况是有例可循的。”严良讲述道:“像开膛手杰克,杀了人之后,将死者的器官排列成图画。像月光谋杀事件,凶手只在满月时作案。这些艺术化的杀人手段,一般来说,都是连环杀人凶手所做。”
顾一鸣一听连环杀人,顿时吃了一惊,他瞪着严良,道:“无凭无据的,可不要胡乱猜测。这明显是一起谋杀案,谋杀案的凶手都是和死者有关系,一般来说,不是仇杀就是情杀,当然了,情杀的性质归根到底还是仇杀。”
他的推论比起严良的天方夜谭,更能引起众人理解上的共鸣。
而且严良的论调实在是太骇人了,如果凶手是连环杀人,那么,警方可就遭罪了。在场的人都不愿意相信对方是连环凶手的说法。
“任队,结合绑架杀人案,凶手威胁吴美艳将五百万现金从楼顶撒下去,这种行为也是具有十分鲜明的个性,我觉得这两起案子可以并案处理。”严良向任玥婷建议道。
任玥婷想了想,摇头道:“这恐怕不行,这两起案子至今没有发现任何联系,如果要并案,恐怕没有充足的理由说服副局。”
当严良提出并案查处的时候,在场的人都感到吃惊。
对于严良来说,他一个外调而来的破案指导,暂代专案组组长,能够破了绑架杀人案就算万幸,何必再揽包袱,将这起新出的案子揽在头上,不怕到时候破不了命案,被上级问责吗?
“既然我们一致认定是仇杀,那就先让小马把死者生前的社会关系简单地说一下吧。”任玥婷把目光从严良身上转移到小马身上。
小马手里拿着厚厚的一叠资料,开始讲述道:“我先汇报一下王浩的个人资产情况,他开了几家小酒店,其中最挣钱的是一家夜总会,夜总会主要收入来源分为三类,一类是酒水,一类是……”
“捡要紧的说!”任玥婷催促道。
“哦,”小马加快了语速,继续讲道:“我在城西派出所的系统里,调出来有关王浩的档案,发现他在十多岁的时候进过少管所,成人之后又陆陆续续地进过几次局子,都是打架斗殴,没关多少天。所以他的个人恩怨不少,如果说他死于仇杀,那他的仇人可多了去了。”
顾一鸣咳嗽了一声,说道:“这个……我倒是查到了一些有关王浩的事情,王浩在被杀的当天上午,和人在城西打了一架,而且因为聚众斗殴,手下许多人还被城西派出所给拘留了。而和王浩打架的一方,人称李三,也和王浩一样是个狠角色,他们二人经常为了争抢地盘而产生冲突,是王浩的不折不扣的仇家。”
“你怎么知道这些信息的?”任玥婷诧异地看着顾一鸣。
顾一鸣得意地笑了笑,道:“拖车队的那帮人就是来自城西,我向他们打听的。”
任玥婷说道:“那好,既然是你打听出来的,李三这一条线,就由你去调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