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走到手术台前，一边查看手术台上病人的情况，一边给鲁毅这家伙给出解释。
“你难道没有听明白这个老人的解释吗？他完全清楚他看到的是幻象，但他依然宁愿保持这种状态，在不经意间看到他已经去世的爱人，说明他的头脑是清醒的，他是自发的，顶多是一种偏执罢了！”
鲁毅也熟练地站在了陈群的对面，摆正自己的助手位置，轻车熟路地开始替陈群准备介入手术，脑海中还是想着这件事情。
“不，不，不，陈医生，我是弄不明白，他看到的幻象，为什么只会在某个位置看到。如果是自己幻想出来的，那无论什么角度，都可以看到。”
陈群知道小鲁的心思全部放在了这个被他救过来的老人身上，倒不是因为救了人有了责任感，更多的是这种情况非常有趣，再加上前些天医院收治了一个号称可以看到鬼神，拥有阴阳眼的风水大师，自然会将这一切给联系在一起。
尤其最妙的是，小鲁这些天傲娇变成了熊猫馆和中医馆的杂工，就等着发完年终奖准备辞职，所以暂时远离了陈群的小团体，不清楚拿起风水大师的后续事件和分析。毕竟知道整个真相的只有七八个人，大部分小组成员也不知道。消息最灵通的赵雪，也被暂时勒令不要乱说，所以小鲁是一无所知。
“华生同学，你发现了盲点。如果是幻想出来的图像，那自然不需要角度问题。如果需要角度，那就说明是一种病变，至少我们接诊的绝大多数产生幻视幻听的病人，都证明了是生理原因导致的。那问题就出来了，你觉得这是生理问题呢？还是心理问题？”
鲁毅可是清楚团队中的一个核心理念——任何心理问题，都是有生理基础的，大家更愿意将在生理病变上进行分析，而不是单纯的心理解释。他刚才的问题，其实某种程度也是这个理念的反应，当然毫不犹豫地表示。
“当然是生理问题导致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为什么心理问题只会出现一个人的图像，而不是其他乱七八糟的幻象。”
陈群抽起旁边器械护士递过来的导丝，示意鲁毅稳住导管位置，然后自己握着导管口，轻轻将导丝送入了导管中，缓缓向手术台上病人的心脏位置进发。这几天可以做手术脑部病人都完成得七七八八了，再加上几位病人家属准备过年之后再做，所以祁虹非常理解地同意了，才暂时将脑部介入手术调整成了门诊部送过来的几个心脏病人的心脏手术。
他一边做手术，一边继续和鲁毅聊天。
“其实光是看到某一种图像，要么是视觉神经中枢出现问题，要么就是记忆中枢出现问题，二者必占其一。所以我才让那些住院医生替他做几个脑部检查，等我们手术完成后，大概结果就出来了。好了，导丝进入右心房，准备进行卵圆孔栓塞，屏幕稍微调整一下位置，正对我面前！”
陈群一边说，一边吩咐旁边的小护士调整了一下液晶屏幕，然后手指头轻轻一送，就将一根细小的弹簧卡住了卵圆孔正中，一个宛如伞装的结构，立刻弹射开来，将房间隔中的卵圆孔给堵塞得严严实实。
“OK，手术完成，查看了一下病人各种生理指数是否正常，我准备收回导丝。”
旁边担任三助的军医实习生立刻汇报了一组数据，表示正常。然后陈群换换将导丝和导管从静脉中给抽了出来，就如同完成了一个腔镜下的阑尾手术一样，整个过程不超过十分钟。
等手术完成后，陈群招呼小鲁去看他救回来的老头子的时候，小鲁一下在手术室停住了脚步，傻傻地盯着陈群，嚷嚷起来。
“我……刚才的手掌没有颤抖，我刚才的手掌没有颤抖，这……怎么可能？”
陈群瞪了他一眼，说出了一个冷笑话。
“我知道你是准备做我的第一个手术失败的病人，所以一直认为自己的伤手是废了，你既是看不起你自己，也是看不起我的神经末梢缝合能力。现在被事实打脸了吧，看来你的愿望要落空了，你的伤手完好无缺，再休息一个月，就原地满血复活！”
“可……可……我有时候拿小件东西都会颤抖啊！”
鲁毅觉得他有一种要哭出来的冲动，倒没有觉得半点高兴，反害怕陈群误会他是装出来的。
“我刚才不是告诉了你，你这个人没有灵魂，没有感情，所有的东西都是照着教科书一样刻板无误，好处就是非常不容易出错，坏处就是教科书上没有写的东西，对你来说是统统不存在的。你之所以认为手是残了，就是因为教科书的结论，都是有一定损伤。这个条款上内容，成为了你心里的一个标杆，然后就出现了一点点紧张和生理压力，然后导致了你的手掌会出现一些颤抖。”
陈群慢条斯理地给他做出了解释，然后给出了结论。
“你的这种病情其实就是心理压力过大导致的，所以我才让你去养大熊猫轻松一下，现在看起来效果不错。你自己好生想想，自从你早上救人开始，你的伤手哪里出现了任何颤抖和不适？”
面对陈群举出的铁证，鲁毅才摸摸脑袋仔细一回想，虽说记忆有些模糊了，但却非常确定没有任何颤抖，就算是给患者进行手臂复位的时候，依然没有感到任何异常。
我去！
难道还真是自己吓自己吗？
陈群看着鲁毅这副惊喜交加的样子，再次一瓢冷水泼了上去。
“你不要想倒就真的全恢复了，至少一两个月内还会出现一些正常的神经痛，这是神经手术愈合前的正常现象，所以你继续过去给大熊猫当铲屎官，锻炼一下臂力，也舒缓一下心情，对你的恢复很有帮助。你这个人就是绷得太紧了，这次就给崩断了。只是刚才那病人是你救回来得，你可以全程参与，回复一下外科手术技能。好了，我们过去看那位你感兴趣的老大爷吧！”
鲁毅这才讪讪地说了一句。
“陈医生，但我的辞职报告早就交上去了啊！”
陈群神色冷峻地给了他一个鄙夷的神色，让他体悟一下领导的心情。
“黄院长直接丢垃圾堆了，理由也非常简单，医院培养一个住院总不容易，怎么也得给个机会看看你的真实情况。不要说新医院这里，要是再总院那边，你会被刘院长叫过去骂得狗血淋头，然后再叫你多当一年的住院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