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患者脑电图正常,血压略为偏低,但总体来说,状态和七小时前差距不大,至少说明手术并没有给大脑带来更多的损伤。陈,继续进行最关键的神经鞘链接!”
维克多看着屏幕上的数十个数据和五六幅画面,知道现在的状况比起预定前要好得多,可以算是他人生上千次神经手术中,最好的一例。尤其陈群操作的手术部位,比起机械手臂还要灵巧还要精细,让一个网状的立体状神经末梢细胞连接,从可能变成了不可能。
尤其在电脑的对比图案上,上千根天蓝色的神经电波,正此起彼伏地闪烁着一道道闪光,象征着手术进行到现在,几乎是在修订增添一部分缺失的链接,并没造成任何损伤。
尽管手术链接的部分,只是胼胝体原来中间位置,总体大小为半根大拇指大小,但却有着无数横行神经纤维束彼此交错链接,让人体的左右大脑半球进行信息交流。
这次神经链接,就是利用人工方式,将一百零三根大小不同的神经纤维,和左右大脑重新链接。和其他神经手术不同的是,这次陈群是建立起了一个宛如一颗橄榄球的神经网络,将中间十多根最重要的神经末梢鞘神经进行彼此链接。
其实,对于这部分最复杂的部分,维克多是采取了毕竟保守的态度,认为如何患者状况出现不协调和并发症,就中止这部分最精细的链接,毕竟,人体的大脑也会在日后漫长的日子里,慢慢生成神经末梢,彼此自动链接。
当然,这部分状况是在十分理想的情况下才会发生,一般情况下,神经自己生成链接,只能完成百分之五六十,至少比起没有强。
陈群建议进行人工链接,其实就是能将患者恢复到手术前的水平,而不是保守的方案,只能链接一部分,得过且过罢了。
这种程度的神经纤维链接,算是划时代的科技,因为很多链接究竟起什么作用,人类都是一无所知,但可以做的,就是依照葫芦画瓢,从原来的伤痕中,利用电脑计算,找出原来存在的众多神经链接,然后加以复原。
手术说起来简单,但真正做到,却需要精密的技术,不能出现大的错误。一句话,就是外科医生的技术,决定这个手术的成功与否。
何况,这台手术算是全程直播,在夏绿特医院的网站上,面向全世界播放。在视频刚一放出,流量就差点将网站挤爆,让夏绿特网站不得不进行限流,同时向几个国际合作网站进行分流。
在面对全世界播放的画面上,宛如进行着一场微观世界的线路连接,精细得让人屏住呼吸,深怕一个喷嚏,就将手术给全部毁了一样。
这次手术最大的不同,就是将一般的神经连接变成了更为细微的深层细胞纤维末梢连接,将原来简单的野蛮生长的自然连接,分化出来了几十根神经末梢,一根根衔接起来。就好像百兆网卡向千兆网卡升级一样,水晶头上的内部线路多了一倍。
而实际意义也是如此,百兆网卡当然可以使用得比较流程,看不出区别;但千兆网卡却是更丝滑迅捷。这是一种质的进步,也象征着今后的神经外科手术的必然发展方向。
维克多看着陈专心致志的模样,才有些明白过来,为什么陈群会特意找他过来主持整个手术。因为他需要一个信任且欣赏的神经医生,来替他主持大局,找出任何一次疏漏和提醒任何一处可能出错的地方。
至于陈,他完全是在全世界面前,展示一场规范化的神经外科的前沿手术,无数的神经科医生,可以通过他的动作,学习到很多很多的东西。
换句话来说,尤其是从科技进步的角度来看,纵使是陈的手术导致了病人死了,但他额手术也是完全成功的,甚至没有人会将患者的死亡,怪罪在这个手术上。
作为世界最顶级的神经外科医生之一,维克多觉得这次陈的手术方式,几乎看不到任何一点炫耀技巧的味道,每一个动作,每一个链接都是简单易懂,严谨得让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或许是中国人说的技巧的最高境界吧,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大巧不工。技术高明到了陈的这种程度,已经不需要炫耀任何方式的技能,只需要再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最精密的手术,实现他手术的根本目的,就是最大的成功。
这些刻板的德国佬一定会非常非常喜欢陈的手术方式,因为这些家伙认为,简单意味着可靠,一丝不苟意味着质量,将无数个最简单的动作重复在一起,那就是最复杂的技术,也是最安全的技术。
一下间,维克多爵士知道这次手术之后,世界上的神经领域将会出现一个崭新的面貌,陈群向全世界推开了一道大门,露出了一片更加辉煌的世界,他作为先行者,已经告诉了大家如何打开这个世界,并且如何在里面行走。
没有任何言语,手术本身比任何言语更有力;没有任何号召,一根根链接上的神经纤维末梢,就是一根根绳索,联系未来与现在。
维克多突然间想起了那位不知所踪的亿万年薪的外科医生,知道陈群可能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害群之马。毕竟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如果追求收入去了,那绝对会挑肥拣瘦,根本不可能做到一视同仁的救死扶伤,抢救生命。
维克多知道是从小的绅士教育,让他有了自己的底线,才会成为陈的朋友,而对于杜德利这个没有底线的家伙来说,陈永远都不会和他真正合作。
或许,这次杜德利和幕后财团直接内定的诺贝尔医学奖,会被陈给搅浑了,所有人都捞不到任何好处。
尤其对于诺贝尔几个奖项的管理委员会来说,他们更乐意从这种足以改变医学进程的药物中,获得更大的好处。收取其他人给的钱,总比不上自己赚来得痛快。
何况,从来都是黑幕重重的诺贝尔奖,这次名誉主席直接跳过杜德利的推荐和治疗方案,找陈群过去做手术,大概也就是受够了那些财团的指手画脚。这或许是梅国人和欧洲人的最大不同,老牌的欧洲人固然腐朽,但至少还有一点点底线,作为暴发户的梅国人,可是从来都没有底线的。
绅士风度,一直是梅国人欠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