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陈怡那张和十七年前，一点都没有变的脸，心头五味杂陈。
却还是朝她笑了笑，关了窗，换了件衣服，就下楼了。
玄溟并没有跟着下楼，只是拿着自然调查发给我的那部平板，刷着资料。
我到楼下的时候，陈怡已经坐在桌边，剥着阿喜吃剩的龙虾吃。
见到我，弹着手指，朝我招手道：“味道不错，快来！”
我走过去，细细的打量着她。
十七年前，她才入仙石村支教的时候，才二十二吧，比我现在还年轻两岁。
那时她和杨向生，满腔报复，总认为会在教育界做出一番事业。
她们是自己拉了物资，带着捐款，进入的仙石村。
那时她意气风发，干劲十足。
会跟我们说外面的世界，会跟我说，女儿当自强，要思想独立，经济独立，事业独立，不能以结婚生子做为人生的标杆。
她那时很喜欢我，和我说了很多，不停的给我打气，不要被原生家庭所束缚。
更甚至，她在发现阿妈和胡婶她们，是被拐卖到村里后，也找她们谈过。
暗中收集证据，给她们出主意，想带着她们逃出仙石村。
后来想想，她最后被害，也就是因为这个吧。
但记忆中，她虽然青春洋溢，却朴素纯净。
并没有现在这么生机勃发，张扬妩媚，更甚至有点肆意妄为。
我坐着打量的这一会，她就已经炫了十来只龙虾了。
纤白的手指，捏着龙虾头，左右一掰，红油顺着手指淌到指根处，然后往下滴落。
她直接转过手背，伸出舌头，舔着红油。
只是那舌头，比红油更红，舌尖虽然并未像蛇信一般直接分成叉发尖，可也变成了两团像触手一样的软肉。
“吃吗？最后一个了。”她剥好一个，还朝我递了递。
我摇了摇头：“你见过杨老师了吗？”
“肯定见过啊。可惜他已经老了，我却还是这么年轻，哎，不能在一起了！”陈怡将剥好的龙虾塞进嘴里。
又在打包盒里挑了挑，有点意犹未尽：“下次多叫点，没吃够！”
我瞥眼看着她：“玄澈要你来做什么？”
她已经不是陈怡了，只不过是顶着陈怡的躯体……
不对！
连陈怡的躯体都不是！
陈老师朴素纯净，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一心想救仙石村那些被拐卖的妇女出村。
不会这么张扬得肆无忌惮！
“他能安排我什么。”陈怡扯过纸巾，擦着手：“他把我复活，是杨向生跟他之间的交易。杨向生虽然没有寄生尸蛇，却甘愿成为他的蛇奴，就是代替我的。”
她将纸巾往地上一丢，转手指了指自己：“我只享受尸蛇带来的生命，却不是他的蛇奴，我是自由的！多好，长生不老，不伤不亡，永远这么生机勃勃！”
我听着只是低头不语，哪有寄生尸蛇，不被控制的。
只是看蛇主掌不掌控而已吧！
“你不信？”陈怡凑过来，朝我呵笑道：“你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我重活一次，过我的日子，想怎么活就怎么活，谁也管不着我。”
“自然调查局没有抓捕你，是上面有人庇护你是吧？是谁？”我直接开口点破。
杨向生往上告了两年，陈怡的照片，还有资料，自然调查局肯定是有的。
光是承影给我看的视频，陈怡当旅游博主，四处打卡，就已经两年多了。
难道自然调查局，一点消息都没有？
除非，上面有人刻意隐瞒，或是不干涉陈怡的所作所为。
就像他们知道仙石村在做什么，也一直没有干涉一样。
他们只是在暗中观察……
或者说，自然调查局也知道，陈怡是所谓的“自由”的。
他们也想确定，是不是有寄生尸蛇，而不被蛇主控制的存在。
如果没有蛇主控制，又能得到尸蛇那样的能力，谁不愿意？
陈怡呵呵的笑，拿过一罐可乐，喝了一大口。
这才朝我道：“听说你要找皮六？”
我顿时苦笑了一声，这事现在没有谁不知道了吧？
陈怡朝我无所谓的挥了挥手：“自然调查局的消息本来就灵通，谁知道他们暗中收拢了多少人手？承影那个魅萝生的，你见过了吧？连这种从影子着手的人才，他们都有了，谁知道有没有其他的能人异士。”
“别看自然调查局是含光创办的，可尸蛇这东西越往里研究，就越让人心动。含光藏起来，也可能是知道，现在自然调查局被尸蛇侵蚀得跟个筛子一样。”陈怡脸上的笑意愈发的浓。
嘲讽的笑道：“含光自己的老婆孩子都算是尸蛇了吧？秦岭云家的堂祖云淼算是尸蛇了吧？玄瀚还让历代山鬼复活了，这整个秦岭都算是条尸蛇了。”
“其实啊，你也别说什么半人半蛇。按尸蛇的感染力啊，一滴血融合了，就算是尸蛇。所以有些消息，只要自然调查局有人知道了，我们就都知道了！”陈怡朝我挥了挥手。
原本纤白的五指，刹那间就变成了五条嘶吼着的蛇。
在空中一点点的拉长，还朝我嘶嘶的吐信。
然后五条指蛇，发出陈怡的声音，带着微微的嘶响声：“你是我当初最喜欢的学生，我不想你就这么死了。所以特意来给你送个资料，让你这蛇母好好活着，这样我们才能好好的啊。”
就在五条指蛇说话的时候，她左手还端着可乐往嘴里灌着。
我眯了眯眼，突然发现这局面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陈怡说完，手一蜷，那五指蛇复又收了回去。
跟着掏出一部自然调查局专用的平板，直接递给我道：“你自己看，我先走了，要不然他们知道我来找你，不抓我一下，都说不过去了。”
跟着身形一闪，宛如腾空灵蛇一般，唆的一下，就窜进了敞篷跑车里。
打火，发动，一气呵气，轰隆的油门声中，绝尘而去。
我拿过那带着四象八卦图标的平板，看着那炫红满尘的跑车，朝下楼的玄溟道：“怪不得要开敞篷，进出多方便啊。”
如果不是个敞篷，她上车，哪有这么拉风随意。
我看着都有点羡慕了！
“那让自然调查局给你配一辆？我也可以抱着你，这么上下车。”玄溟语气居然有点跃跃欲试。
“可以！”我也想明白了，如果不能解决身上的九凤，大概我真的活不过一个月。
那就像陈怡一样肆意吧，要不然兢兢业业的活一辈子，吃尽了苦头，啥都没得到，太亏了。
玄溟没料到我答应了，先是一愣，跟着呵笑着搂住了我：“想想就很好。”
我打开平板，主页上放着一份资料，没有加密。
点开一看，顿时感觉有点意思。
说是粤西之地，近三个月一直发现有人惨死，男女皆有。
女子死时，下面被勾烂如肉泥。
男子死时，精血干枯。
自然调查局判定，可能是蚺蛇与美人蛇，同时出没作案。
特意批了一个叫皮七的人，去调查抓捕。
我们在找皮六，可自然调查局，却有一个叫皮七的人。
而且蚺蛇和美人蛇，都有一个特性，就是善于变化相貌，诱人之后，再暗中下手。
皮七接这个案子，就证明他至少擅长辨识变化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