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这边的局面是皮六布下的，玄溟朝承平摆了摆手，拉着我朝皮六走了过去。
阿然就算再不懵懂无知，这会也感觉不对了。
立马站起来，身形一昂就要朝外冲。
可他刚一动，原本脸色发迷的承平，立马神色一正，一弹手，一条金色胖胖的小蚕直接弹到阿然头顶。
赫然就是传闻中的金蚕蛊，一跳到阿然头顶，金蚕蛊立马朝着他头里钻去。
阿然痛得拉长着身子，发出嘶吼声。
被困在人皮之下的蛇身，瞬间拉长。
粗壮的蛇尾，扫着地上的凳子和货架，砰砰的倒地。
皮六好像根本没看到我和玄溟站在他面前，看着阿然这样，叹了口气，一挥手。
指间几条细线，带着针，唆唆的扎在阿然披着的人皮之上。
跟着一扯，原本拉长着蛇身，要冲破人皮而出的阿然，就好像被那几根细线绑住了。
“呜呜”几声，就变成了一个被白皮裹着的蛇茧，缩成一团，还不停的扭.动，却怎么也挣扎不出来。
“大吵大闹的，还是绑起来好，免得弄坏我东西。”皮六呵呵的笑了笑。
这才抬眼看向我们：“蛇神玄溟？蛇母苏嬗？”
他看到了我的脚时，说的话，就证明已经看透我们身份了。
这是他的本事！
陈怡让我们来找的，根本就不是自然调查局的皮七，就是这个皮六。
我打量着他，却发现看了这么久，依旧记不清他具体长什么样。
他这样子，就像鞋柜里摆着的鞋子，明明知道每双都不一样，可回想起来，也大约只是个鞋子的模样，具体与其他鞋子哪里不同，又说不上来。
但现在，捕魂的根本就不是阿然和小小那两条蛇，就是这个皮六。
不说捕的魂是不是用来养着那条大尸蛇！
就是他帮着双蛇蒙人皮，助他们祸害人，就该诛杀！
可皮六却半点都不担心，而是继续鞣制着皮子，朝我和玄溟呵笑道：“还买鞋吗？苏嬗穿不上，可蛇神却可以穿的，免得蛇神无形无影。”
玄溟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地上被薄薄人皮束缚住的阿然。
与我紧握着的手掌渗出汗水，明显微微紧张。
扭头朝承平道：“你先出去。”
承平愣了一下，指了指地上的阿然，还是没有取下金蚕蛊，直接拉起卷闸门就要往外走。
“把鞋子脱下来！”我见他还穿着那双皮鞋，连忙开口道：“出去检查一下皮鞋里面。”
以承平的蛊术，不会发现不了里面的人皮。
承平愣了一下，但看我和玄溟的脸色，估计也知道皮六的厉害，忙踢掉鞋子，拎起来走出去。
在出门时，朝我们道：“我放在云莫风体内的蛊，有点躁动了，你们快点，我怕他撑不住。”
云莫风那憨货，白瞎了玄瀚那张精明脸。
接触得越长，就发现这货脑子当初肯定也被蛊虫给肯掉了，现在的脑子就是后面长出来的！
我心里暗叹，朝承平道：“马上就好，你先去找他!”
等承平将卷闸门拉下来，皮六依旧笑呵呵的看着我们：“放心，云莫风是尸蛇，生机旺盛得很，小小一条美人蛇，吸不干他的精气的。”
“你在帮玄澈做事？”我瞪着皮六，沉声道：“在帮他捕魂？”
“他跟我说过，蛇母苏嬗，天生多疑多思，见一发而知全身。看样子，果然没有说错。”皮六将手上的皮子放下。
浑浊的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我：“两位来找我，难道是为救苍生，还是救己身？”
我被他问得一愣！
如若真的要救苍生，我就该按传统老路子，想办法自尽，免得真成了蛇母，祸害苍生。
可我来，确实是想救己身的！
没有己身，苍生与我何干？
更何况，就算我身死，尸蛇之祸，因人心所欲，依旧不灭！
玄溟直接开口道：“连阿然都知道，我们要找你，那你该知道，有没有办法。”
“没有。”皮六叹了口气，幽幽的道：“玄澈也问过我，我说了没有。他不信，硬是让我去看你们一眼。”
皮六说到这里，眼神跳了跳，目光缱绻的扫过我的脸。
浑浊的眼睛，好像慢慢沉淀下来的污水，一点点的发清：“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可玄澈也不死心，硬是想办法，让你们过来了。”
“见到了又怎么样，依旧还是没办法。含光出手，必然有着十足的把握。”皮六语带嘲讽。
“你认识我阿妈。”我迎上他的目光，沉声道：“那你就该知道，她从含光手里逃出来了，含光也没有这么厉害！”
阿妈一见到背后的纹身，就提出让我找皮六，可见她对皮六很了解，也对他很信任。
加上刚才皮六的眼神，更让我确定了这一点。
“逃？”皮六呵笑一声，盯着我道：“如若不是你阿妈逃，含光他们找得到仙石村吗？”
“不是你阿妈想逃，含光他们知道尸蛇可以让人死而复生吗？会知道尸蛇能弥补人的缺陷，可以让人不伤不亡吗？”皮六语气森然。
夹着嘲讽，朝我道：“你阿妈腿上那两枚钢钉，你看到了吧？她怎么逃？”
“含光的九天应元阵，你不是能画吗？那你知不知道，这阵还有另一重作用？”皮六语气开始带着恨意。
一点点的凑到我面前：“你阿妈不是逃，是被含光放出来了。他就是让你阿妈，找到仙石村，找到那些尸蛇，让他知道尸蛇的作用，好借着尸蛇，做他想做的大事。”
就算知道含光无情，可被皮六这么点破，我依旧心头发悸。
过了半晌，依旧说不出话来。
玄溟直接开口道：“你和苏泽是旧识，那你没办法帮阿嬗……”
“没有！含光以他的精血纹的，他是苏嬗的生父，骨血相融。别说剥皮抽骨，就算把她一身血肉全部换了，也没用，连魂魄都烙上九凤的印记了。”皮六依旧嘿嘿的笑。
抬眼看着我们道：“你们还是去救云莫风吧，别让他被吸得半干不死的，也麻烦。”
“那解血傀之术呢？你知道吗？”我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
“血傀？”皮六瞥了我一眼。
转着手，指了指我后颈：“你脖子后面那个东西……”
“够了！”玄溟却突然开口。
直接搂着我朝外走：“我们去救云莫风。”
皮六却呵笑道：“苏嬗，你永远不知道别人暗中付出了多少，做了多少。就像你不知道，含光暗中布了多少局一样。”
“为了你能活着，蛇神赔上了多少，你根本都不知道。你又何必执着于救苍生呢？”皮六好像变得沧桑。
喃喃的道：“当初你阿妈，也单纯的以为，救苍生，方是大道。她就算是条尸蛇，可就算逃到仙石村，被逼成那样，也从来没有害过人，也是在救人。可那些人，怎么对她的？”
“凭什么，人就可以穿兽皮，而兽就不可以穿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