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在玄溟的怀里,感觉他一直与我紧扣的手指在抖动,掌心汗水越涌越多,越来越热。
知道他这是在压制自己的情绪,忙轻抚着他的背:“我挺好的,你不是看到了吗?”
玄溟却只是轻嗯了一声,放开了我,目光却依旧还是一点点的打量着我,好像想从我脸上看出什么。
分别十七年,开始那七年,因为没上望城山,所以那些无脸人依旧会入梦来滋扰我。
玄溟每次都是入梦救我,驱赶那些无脸人,然后在梦中与我见上一面。
可后来,我背上纹了秘纹,无脸人没有在梦中滋扰,玄溟也没有再入过梦。
一直到这次回来,进入镇子的时候,才再次在梦里相见。
可他快要消散了,匆匆几面,都没有好好说话……
就在我和玄溟都在肆意的打量对方时,后面突然传来了两声低咳。
玄溟眸光一缩,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忙转过头去。
我脸上火热,吸了口气,这才扭头朝楚溪道:“云莫风走了?”
“抽了种在体内的灵藤,伤了元气,又被施以威压,不走,留下来被玄溟嗤笑吗。”楚溪目光扫了一下玄溟。
跟着朝我道:“你刚才在追什么吗?”
她问的时候,目光却落在我和玄溟紧扣的十指上,嘴角微勾。
“下去说。”我毫不在意楚溪语气中的揶揄。
等到了太平间,这才发现外面还守着两个同门不说,铁锈一震就掉的铁门上,还钉了铁板符纹。
镇医院的太平间,用得极少,所以建得小,设备也不齐全,连灯都是那种老式的灯管。
可一进去,就是一阵阴冷。
周平的尸体在最里面靠墙的解剖台上,四肢还特意用铁索绑住了,更甚至还牵了红绳,挂了铜铃,避免尸变,或是尸体中有什么异动。
尸蛇都能让阿爸的尸体,从棺材里爬出来。
周平既然寄生了尸蛇,这么谨慎是应该的。
楚溪拿了个强光手电筒递给玄溟,示意他打灯,然后跟我将整套防护服穿好。
帮她解剖,也不是第一次了,我倒是没什么,就是看着玄溟,他似乎并没有穿防护服的意思。
“他不用穿!”楚溪呵笑了一声,扫了我一眼:“怕我这个当师姐的不照顾他?”
她这话里,揶揄的意思,连玄溟都听出来了。
忙道:“那些所谓的病毒和细菌不会沾染到我身上。”
是我多想了!
等穿好防护服,往周平那边走的时候,玄溟瞥了我一眼:“有点恶心,你做好心理准备。”
村子里那些东西,也恶心啊。
就在我想着,自己见多识广,不会被恶心到的时候,玄溟拿着的手电照到周平被剖开的胸膛。
里面的东西映着光,我瞬间就是头发一麻,胃里一阵阵的作呕。
周平体内的尸蛇是在感觉危机时,瞬间吸食他身体的养分,快速生长逃离的。
但因为玄溟瞬间冻住了,没能逃走。
这会他开了的胸膛里,有着无数大大小小的尸蛇,有的还活着,在蠕动着,有的还在卵里,并没有孵化。
“尸蛇除了极端的高温或是低温,一般不会死,适应能力极强。就算埋地上千年,也能不死。要想灭掉,高温焚烧成灰,或是在极低的温度下碎裂。”玄溟见我瞥着那几条半死不活的尸蛇。
轻声解释着:“你们不是要查这尸蛇是怎么蛰伏于体内的吗?完全死了,就不好查了,所以这半死不活的,正好研究。”
“对!”楚溪拿着镊子,对着周平的心口:“玄溟想得很周到。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在这里和脑部,你准备好了吗?”
光是这一胸膛如同木瓜籽的蛇卵,就已经让我够震惊的了,看这意思,居然还有更惊悚的。
想到尸蛇完全发作,心口会钻出一条头顶红点的黑蛇,由黑蛇控制着身体,我沉吸了口气,示意楚溪开始。
楚溪拿镊子将已经解剖过的心口掀开,玄溟一手拿着手电打光,一手轻搂着我。
就在耷拉着的肋骨被掀走,灯光转动,入眼,就是一个巨大的眼球!
一个成年人拳头大小的眼球!
那东西还活着,更甚至还能感光,在灯光照进去的时候,还努力的转动着,将有瞳孔的那一面,往下翻,藏了起来。
就好像往下翻了个白眼,露着筋膜血管包裹着的背面。
太平静里,我们三个都屏气凝神,看着这颗大眼球翻动的时候,扯着筋膜血管传来“滋滋”的响声。
它内部还在一收一缩的……
随着收缩,胸膛那些半孵化的蛇卵也开始一抽一抽的。
我终究不像楚溪,除了研习丹药,还学了外科临床和法医学,对于这种东西,她承受能力强多了。
更何况,周平是我小学、初中同学,跟我关系不错,一直帮我照料家里的阿妈。
他的死,或许还是因为我。
心理有点承受不住,我吸了口气,将眼睛挪开:“这是他的心脏吗?”
“是!”楚溪将掀开的肋骨又盖了回去。
玄溟跟着解释道:“这就是周平和其他被尸蛇寄生者的不同,他心口的东西变成了一颗眼球,而不是一条黑蛇。”
“在尸蛇控制的时候,村民不需要眼睛,或许那黑蛇就是充当眼睛的作用。只不过现在,它还没有完全孵化。”玄溟语气中也是不解。
我脑中闪过那些村民跟梦游一样、悄无声息的走动,知道玄溟的分析有一定的道理。
可有件事情,我不太明白。
扭头看了一眼尸体胸膛堆积的蛇卵:“那些无脸人说让我成为蛇母,但尸蛇是从活石中带着孢子一样的东西寄生于体内,然后……”
指了一下那些蛇卵:“在体内孵化成蛇,再成长。那要我这个蛇母做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繁殖,这样像僵尸孢子一样,寄生繁殖,不是更快,更有效吗?
为什么一直执着于,让我成为蛇母?
从七岁开始,就一直追着我不放,连梦里都不肯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