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那些树枝交织成网,将空中封住,小白落脚的土里,也立马有蛇钻出来。
刚开始出来,小白还拿嘴去啄,拿爪子去抓,凭借着自己是鹤的优势,想弄死这些蛇。
可一扯一拉间,这些蛇藏在土里的下半截被扯出大半。
这才发现,下面半截根本不是蛇,而是一条条树根、草根,化蛇的只不过是尖端那点。
被小白的利爪划断后,原本半蛇半根的东西,立马从断口处渗出像蚯蚓血一样浑浊的东西,也跟蚯蚓一样,断口拉长,伤口愈合,完完整整变成了一条蛇,在地上游走,对着小白的脚就爬来。
这东西,就是尸蛇寄生植被后,衍生出来的。
小白在望城山,一直被师父精心饲养,娇气得很,见状吓得尖声长啸,展翅膀就要往上飞。
刚腾到半空,上面交织成网的树枝,立马化叶为蛇,对着小白嘶嘶吐信。
不过一瞬间,我们这一队人,立马就被困在了这天罗地网之中,上不得,下不得!
师父握着拂尘,转目四顾,似乎并不着急了,干脆让小白展翅凌于空中,看着周围蛇首嘶昂。
我被楚溪喂了不知道多少丹药,这会倒是缓过来了。
示意小草将我扶坐起来,转眼看去。
却见周围所有树的树皮,都开始拱动,就好像一条条半昂着首的巨蛇,在拱动着蛇身。
楚溪见我起来,忙转身过来看。
朝我道:“你先缓口气,现在这情况,碰到尸蛇,比碰到玄门要好点。”
是啊,尸蛇至少还只是想让我成为蛇母,怎么也得留我条命。
可一旦落到暗处那些玄门手里,我就成为了胡婶那样的研究对象,生不如死。
所以我当人,还不如当蛇,这点连楚溪都看明白了!
想朝楚溪笑,可一张嘴,就有着一股子腥臭的东西朝上涌。
我一时没忍住,哗的一下就吐了出来。
黑色的淤血块,落在小白那白得发亮的羽毛上,师父立马扭头看了过来。
我心头咯噔了一下,想着师父这得多生气啊,把他最宠爱的坐骑羽毛给弄脏了。
师父却立马转过来,伸手一引,道道火光顺着小白的毛一卷。
滋滋的火苗闪动,小白回转修长的鹤颈,满眼不解和幽怨的看着师父。
就在火光闪动,烧到那团淤血的时候,那黑软的淤血居然还在动,好像感觉到了危险,跟条蚯蚓一样朝旁边蠕动。
随着最先几下活动,这淤血条条好好立马就适应了,越爬越快,从原先蠕动,变成了蛇行。
几团淤血如同血色蚂蟥般拉长,朝着各个方向,穿越火苗,就算烧得滋滋作响,也没退缩,直接就往外爬。
幸好师父连忙手腕转卷,手指灵活的在吐出淤血的那片画了一个火圈,对着里面一弹,火苗呼的一下朝里面卷去。
眼看着就要将这些淤血烧成灰,那几团淤血不知道是被烧得滋滋作响,还是感知到了危险,嘶嘶的叫着。
似乎知道逃不出去了,原本朝外伸着的那头,直接就不动了,居然从另一头又长出了一个尖头,对着小白的身体就扎去。
“呵!”师父沉喝一声,直接一卷手,一道清火闪过。
呼的一下,直接就连那些淤血和小白那一块烧成了灰。
小白痛得连翅膀都扑腾了几下,差点栽了下去。
也就在这时,那些树蛇低垂着的叶片蛇,嘶的一下,全部宛如落叶一般,朝着我们落下。
师父沉喝一声,拂尘一甩,染着我血的白麻,瞬间根根炸开,宛如一个静电球一般,哗的一下,结成一张细密的电网,将所有叶蛇穿透。
滋滋声响起,那些叶蛇就宛如电蚊拍上的蚊子,被电得滋滋作响。
一股股烧焦的臭味散开,不过眨眼间,那些叶蛇也好,那从地底钻出来的根蛇也罢,全部都化成了焦灰。
师父这才收了拂尘,戒备的看着一边。
然后扭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能变回来吗?”
我看着小白背上那大片烧焦的地方,脑袋嗡嗡作响。
听到师父问话,努力朝他摇了摇头。
这次一个又一个的许关山出现,就是为了将我逼到绝境。
伤得太重不说,以前也没有这种情况,最多就是长出蛇鳞。
现在双腿合拢化成蛇尾,我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变回来。
其实化身这件事情,并不如民间传闻中那么神奇,什么一挥手,转个身,咻的一下就变了。
所有成精的精怪,一旦要化出人身,也是要吃尽苦头的,骨头拉伸,血肉重长,皮毛变化。
平时我们所见的人形,不过就是幻觉。
这也是为什么,东北那边传闻会见到站着讨封的黄鼠狼。
那些法师吓唬精怪,为什么总是说要打出原形。因为从人形到原形,这变化本身就是吃尽了苦头,想再变回人形,又不知道要修行多久,又要吃多少苦头。
我这样子,要再变回人形,劈尾为腿,蜕皮掉鳞,又是一重折磨!
师父脸色发沉,也跟着瞥了一眼小白背上那烧淤血来的焦黑,轻声道:“你如果再不变回来,就怕你体内……”
不说他说,我也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怪不得那个许关山几号,说我一旦成了尸蛇,就会如何。
可惜他话没有说完,但现在这结果,应该已经可以预见了。
我根本不用刻意寄生什么,就是吐团淤血,都会化成尸蛇。
从现在的情况看,尸蛇连植物都能寄生,除了直接烧成灰,没有其他的办法。
而我能不能回望城山,师父大概也不确定。
我这个样子,就算我们能冲过暗中那些玄门和尸蛇布下的关卡,有那个人留的路,也不一定能进得了护山大阵。
果然半人半蛇,就是不伦不类啊!
我心底那股子愤恨,又慢慢涌了起来。
强撑着坐直,正想着再办法,先把师父他们送出去。
就听到外面唆唆的响声更浓了,跟着满山的树木好像都如蛇般摆动。
一道人影从林中走了出来,那人一走进,空地周围,结成网的树蛇,立马松散开来,结成一道门,方便我们看到那个人。
我想扭头看去,楚溪却伸手想来捂我的眼睛,不想让我看。
但手伸到一半,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沉喝一声:“别!”
师父沾我的血画雷,那是没办法,我们那会也不知道我体内的血肉也都在化蛇了。
现在,我的血,还是不碰的好。
楚溪手一顿,直接就收了回去,沉声道:“他已经死了。”
我心头一动,缓缓扭头,果然入眼,就是那个早就该死了的人。
阿爸站在树洞外围,朝我笑:“嬗妹子,阿爸找你找得好辛苦,你怎么跑这里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