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来不知道，自己能一下子说出这么多话。
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将纹上这秘纹的原因，告诉玄溟。
连面对阿妈，我也只是告诉她，这是我拜入望城山的条件。
可师父给出的两个选择，也不过是虚晃我的。
第一个，至少得六十甲子，修的不过是清净无为，没有半点术法伴身。
他们都知道，我总有一天，会回村救阿妈，料定我不会选。
其实也只有纹上秘纹那一个选择！
就像阿妈说让我多一个选择，其实就是将我已经选的给折断！
他们活得比我们久，算尽了人心蛇性，嘴上说是选择，其实就是用那些引势导利的法子，让我走他们既定的路。
“阿嬗。”玄溟贴着我脖颈的唇，轻抖着：“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我不知道……。如果十年前，我最后入你梦的时候，能听到你说的话。阿嬗，阿嬗……”
整个人软如蛇般的贴上来，却又不敢太过靠近，只是在我颈窝和脸侧蹭了又蹭，不时的唤着我：“阿嬗……阿嬗……无论是化石成灰，我都不会放过你了！”
我反手抚着他的脸，慢慢扭过头，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好。”
或许尸蛇死后，不是成灰，就是化石吧。
阿妈说她愿佛前长跪，化身为石，换我一世安稳为人。
可玄溟，却又反过来了，他永远不会让我再成为一个人了！
我和他脸颊轻贴，四目相对，呼吸相闻……
心底有着什么，驱使着我和他都如蛇一般的朝对方探首。
可背上的灼热刺痛，却又在提醒我们，不能再靠近了。
“阿嬗！”玄溟突然缩了回去，对着我后背一拂。
我只感觉后背一阵冰冷，然后胶软相贴的玄溟直接就化成了一条白蛇，如电般腾飞入那被雷炸开的泉眼中。
这种时候，再腻歪，怕又是那种刺骨般的痛了。
我等后背痛意消失，又打坐念了一会清心咒，这才走过去。
玄溟在泉水中游了几圈，这才化出人身出来。
和我相视一笑，隔阂消弭，两人都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正想再说什么，就听到后面传来云莫风的低咳：“现在可以听我说说了吗？我查到大.奶夫人的信息了。”
我和玄溟都有点尴尬，每次这种事情，都是云莫风撞到。
他知道自己是电灯泡，却一点边界都没有啊。
见我和玄溟没有拒绝，云莫风直接拿着手机朝我们走了过来，直接将收到的信息递给我：“细节你自己看，大概的我讲一下啊！”
“这大.奶夫人，也是临水夫人，在后唐时，因斩吃人的蛇母有功，又替王皇后催生，有了这么个封号，县里就替她建庙，以镇蛇妖，护幼催生。”
云莫风说着，还推了推不知道哪来的金丝眼镜：“当然后世，对她加封的封号也不少，更甚至有个碧霞元君的称号，与泰山的碧霞元君重名，可见她在当地的神位之高。现在网上都还有要向临水夫人求长生锁，保幼子平安的说法。”
“重点来了！”他猛的一拍手，朝远处那蛇巢的入口指了一下：“护幼！”
跟着又朝我一点：“蛇母！”
“是不是和我们这要查的事情，相似！”云莫风眼镜后面的眼睛都开始放光，一脸傲娇的瞥了瞥我，又瞥了瞥玄溟。
从头发丝，到轻抖着的脚尖，都透露出一股子：你们快夸我！快夸我！
“可我阿妈是尸蛇，如果她不是……”我舌头有点发硬，却还是苦笑道：“不是怀上我，她也就成了蛇母。虽说这些尸蛇人蝎可能是她救的死婴，算得上护幼。可大.奶夫人斩蛇母，阿妈为什么要引用一个能斩了她的名号？”
云莫风眯了眯眼，指了我一下：“那她有给你留什么线索了吗？没有吧？”
我和玄溟对视了一眼，也有点摸不着头脑。
来到这里，难道就是看一下那尸蛇人蝎，挑拨一下我和玄溟的关系？
“就知道没有！”云莫风不屑的瞥了我和玄溟一眼。
嘟囔着道：“你们引雷将人家阿喜驱开，我还特意来看了一眼，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
“结果呢？”他又双手一翻，一脸无奈的道：“你们在谈情说爱，互相膈应，只想着怎么样才能在一起！半点都不关心，你阿妈又是断腿，又是养尸蛇人蝎，又是特意让阿喜等你，是不是留了线索。真的是皇帝不急，我上赶着当太监！”
他说着就开始抱怨了！
“那你有线索？”我将手机递还给他。
上面发来的信息，都是望城山可以查到的，算不上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是没有其它的，所以我才认为这大.奶夫人就是个有用的信息。要不然，为什么不叫临水夫人，不叫碧霞元君，明明指的是同一个人，她为什么要用一个带有屏蔽词汇、最吸人眼球的称号，就是为了吸引住我们！”云莫风分析起来头头是道。
撑了一个眼镜，朝我点了点道：“你想，大.奶夫人的庙就在古田，那蛇母的巢穴也在那里。我们这里也有蛇巢，你阿妈的意思，是不是让你去那蛇母的巢穴看一下？或许被大.奶夫人斩的蛇母，就是你们这种尸蛇的蛇母呢！”
“对！”他越说越感觉自己有道理。
对着我一拍手掌道：“她留下来的线索，就是为了引你去那蛇母巢穴的！”
他这一通分析，让我都不由的朝不远处的蛇巢瞥了一眼。
蛇母，护幼，大.奶夫人……
确实与我们现在这里的情形，几乎相吻合。
难道阿妈真的是让我去那里？
“我现在就安排机票，我们立马去古田！”云莫风的执行力，真的是很强啊，拿起手机就要打电话。
“不用！”玄溟与我对视了一眼，朝云莫风摇头：“不去。”
“为什么不去？这是重点线索啊！”云莫风立马扭头看着我，示意我来说服玄溟。
“尸蛇出，蛇母归！”我低喃的念着这句话。
朝云莫风道：“尸蛇出，无论指的是哪条尸蛇，至少都算出了。”
“可蛇母归，归的是哪里？”我抿了抿唇，苦笑道：“如果按你说的，我这个无脸人认证的蛇母，重回古田那个蛇母巢穴，那正好应了‘蛇母归’这三个字。”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阿妈又何必特意留下“大.奶夫人”这么个称号呢？
瞥了一眼半靠着泉眼的玄溟，难道阿妈真正想的，是逼我成为一条尸蛇？
前面那些我以为的，不过是她算准了我的选择，所做的逆向推导？